玄女又在chuī那首冷沧làng,反反复复的chuī,十二坐在一旁打瞌睡。苏绾见玄女半阖着眼chuī得投入,不好打扰,只好去摇十二。
十二揉揉眼睛,见是她,道:“是不是又饿了?我这就去给你拿金莲花蜜汁。”
苏绾指指玄女:“还要chuī多久?”
十二伸了个懒腰:“想chuī多久就chuī多久呗,反正又没有什么事。一般说来,不chuī上个小半天是停不下来的。你有事?”
苏绾道:“我家大人说要走了,可玄女说过要教我法术的。”
十二一惊:“什么?这就要走了?这么急啊?”
苏绾“嗯”了一声:“说是有事。”
“你过来吧。”玄女把那管黑沉沉的箫放下来,睁眼看着二人:“十二,既然他们要走,你去取三天量的金莲花蜜汁装给她带走。”
十二恋恋不舍地看着苏绾,想说什么到底没说,转身默默地去了。
玄女面无表qíng地打量了苏绾一通,问道:“刚才你去未已的屋里了?”
“嗯。”知道瞒不过,苏绾索xing点头承认。
“他和你说了什么?”玄女探手把苏绾的耳边一缕碎发给她别在耳后。
玄女亲昵的举动让苏绾有些愣怔,她不知道以玄女的神通,对这件事会知道多少。不回答是不可能的,索xing把和北辰星君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到未已说他是石心冷血的时候,玄女冷笑了。
苏绾犹豫是否该继续往下说,玄女挥了挥手:“继续,后面肯定还有吧?”
苏绾看见她嘴角的那丝冷笑,怎么都没胆子把关于洋槐花香的那番言论说出来,只好打了个擦边球:“他说他不喜欢我身上的荷花香,说是喜欢洋槐香。”
玄女垂下眼,冷声道:“他昨天帮了你那么大的忙,就没说要你帮他做什么?”
“是说要我帮他忙来着……”
“是什么?”玄女几乎是迫不及待。
苏绾悄悄看向玄女,见她一双狭长的凤眼猛然一眯,眼神冷寒如刀锋,不由心口一跳,脱口而出:“还没来得及说,就是端了个水盆子出来,我害怕就跑了。”
“水盆子?”
“嗯,一个银色的水盆子,被我踢翻了。”谎话要说得三分真七分假,这些,玄女都是有据可查的,瞒也瞒不过。
玄女冷冷地看着苏绾,苏绾心跳如鼓,嗫嚅道:“我不是有意去他房间里的,我不知道他脾气怪。”也不知道瞒得过瞒不过?她可真是倒霉,什么破事都给她遇上了。
玄女突然运指如飞,在苏绾的眉心,心口,丹田处戳了三下,临空虚画了一道符,苏绾这三处一阵闷疼,又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闪着金光的符遁入自己的体内,却没有任何法子可以躲避。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玄女不会是知道她说假话了吧?这是不是给她下什么禁制,要bī她说真话,找她算账?这两姐弟古怪得很,任何一个都不好相与。早知道她就不来找玄女了,应该当时就跟着北辰星君跑路的,都怪她贪心。
苏绾在那里后悔得不得了,玄女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这就是我答应给你的东西。”
这就是玄女答应给她的法术?可是她一点都不会用。
玄女已经转过脸:“其实天下的法术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样,并不是有多高深,高手过招,拼的无非就是一个功力qiáng弱而已。我已经给了你仙力,其他的,你以后慢慢和你家大人学。关于你我的约定,过了一百年后,不管qíng况如何,你都不再欠我什么。你出去吧,十二在外面等着你。”
苏绾突然很内疚,其实玄女对她并不算差,提的要求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不算是很过分。可是她瞒着玄女,要帮未已寻找天离镜助他自杀,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你还有话要和我说?”玄女逆光背对着她,黑色的身影显得瘦削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带走。
“我很感激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可惜我实在是太弱了,无法报答你。嗯……那个……未已好像……啊,他说他不喜欢做上神,不喜欢过这种生活。”苏绾对着玄女的背影深深施了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她没告诉玄女天离镜的事qíng,不算违约,但同时也委婉地提醒玄女了,不算太没良心吧?说到底,这是他们姐弟二人之间的纠葛,她一个外人实在没必要纠缠在其中。
十二把一只玉瓶递给苏绾:“玄女让我和你说,你可以去西方。去了西方,你会有大造化。”
苏绾顿时觉得全身通泰,玄女这是默许她去找天离镜了。她不知道把这事告诉玄女是对还是错,只凭直觉而已。
十二又递给苏绾一粒碎玉:“你从西方过,托你去西海帮我找找我妹妹,找到她,你就和她说,我病了,病得很厉害,想见她得紧,如果她还记得我们的姐妹之qíng,就来见见我。你把这个给她,她就知道了。”
“你病了?神仙也会生病?”苏绾接过十二手里的碎玉,上下打量她,她怎么看都不像病得很厉害的样子。
十二翻了个白眼:“神仙怎么不会生病?神仙还会死呢。我这是心病,病得厉害得很。你是不会知道的,长年累月地被关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没病也会有病。她倒是腿长,借着帮玄女办事,去了就没影子。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里受罪倒霉,又不能离开这里。”
也是哦,跟着这两个古怪冷冰的人生活在一起,没病也憋出病来。苏绾小心地收好那粒碎玉,问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儿啊?”
“她叫十三,于十三。个子和我差不多,是个很调皮的家伙,只穿墨绿色的衣服,发型永远都是两个包子髻,圆脸,大眼,左耳根后有一粒胭脂痣。”十二提起她妹妹的时候,月牙型的眼睛里满是柔qíng。
“于十三?”苏绾觉得这姐妹俩的名字挺有喜感的,既然是姐妹,gān嘛不姓同一个姓呢?
十二哂道:“哪有那么多讲究?我们刚修炼出来的时候,都只是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我是刚好在十二月出生,就取了个名叫十二,我们附近的那片人家都姓秦,我也就姓了秦。她呢,她大功告成的时候,我不在,等我回去,旁边那家讨厌的狐狸jīng已经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都叫了好多年,懒得改了。”她推了推苏绾:“快去吧,以后要来看我啊。”
苏绾立在北辰星君那朵五彩祥云上,和十二挥手告别。北辰星君握紧了她的手:“站稳,要走了。”
蛮荒古地,并不是随便就可以进出的,它的上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必须捏着诀,飞速才能冲破。
当那朵五彩云就像离弦的箭猛然she出时,苏绾突然想起他那次带她出北辰宫,去沧溟之源时的恶作剧。她抬眼看着北辰星君,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如今平淡无波,只看得见微蹙的眉头。
“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北辰星君瞟了她一眼。
苏绾挪开眼神:“我们可以不可以从西边绕一圈?十二让帮她找她妹妹呢。”天离镜正是在西边消失的,借着找十三,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她的大造化,到底是什么造化?
五彩云头穿破金光后速度慢了下来,北辰星君突然问苏绾:“你手腕上的如意珠呢?”
苏绾抬手一看,从她一醒来就戴在手腕上的那串如意珠果然不见了。
第56章怒火
苏绾把袖子里,怀里都统统搜过一遍之后,还是不曾发现如意珠的影子。那可是她身上最重要的保命的东西,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她一时心痛难忍,鼻子尖上都冒出细汗来。
北辰星君停下云头,安慰她:“不要急,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落到什么地方了?”
“肯定是被未已拿去了。”苏绾怒火中烧,她只和未已近身接触过,未已那个时候拉着她的手腕,按过她的脉搏,又按着她的头贴在他瘦骨嶙峋的胸前听他那什么劳什子的石头心跳声。这感觉就像一个饥饿的人只有一个馒头傍身保命,还被小偷给偷去了是一样的。
“我们回去找找看吧。希望还来得及。”北辰星君神色凝重地拨转云头,又向那层金光撞去。他并没有怪她,毕竟未已那样的身手,想从她这里弄走什么东西,她是根本无法防备也无法阻止的。
“他拿我的如意珠gān什么?他明明那么厉害,还要抢我的宝贝,真是太过分了。”落下云头后,苏绾撅着嘴,跟在北辰星君的身后向远处那几座黑石屋走去。北辰星君没有答她的话,走得飞快,她几乎跟不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只当他嫌她事qíng多,嫌烦,因此也闭上了嘴。
又听见玄女的箫声,呜呜咽咽的,听得人鼻子发酸。
一大群半人高的小人儿聚集在石屋外的空地上,都尖声尖气地呼叫着推搡着一个小人儿,不时地往那小人儿脸上呼一巴掌,或是踢那小人儿一脚,揪那小人儿的头发一把。那小人儿却只是垂着头,一声不吭,任由他们欺rǔ。
苏绾认得那个小人儿,正是在未已房里服侍未已,端银盆的那个。她一直以为,这种小人儿只是未已房里有,不曾想,原来有这么多。外面闹成这个样子,未已、十二和玄女都不闻不问,她直觉发生了很严重的事qíng。
那群小人儿见了二人,沉默下来,有人扑上去拖开地上的那个小人儿,对着屋里怪叫了一声。
十二从里面跑出来,见了苏绾和北辰星君,脸色发白地说:“我正要去追你们,苏绾,你到底给了未已什么东西?”
十二苦着脸,嘴唇微微颤抖着,几乎要哭出来一样,苏绾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表qíng,忙道:“怎么了?我没给他东西,我是掉了东西,回来找的。”
北辰星君道:“她的如意珠不见了。就是今天早上不见的。”
十二流下眼泪来:“是不是栗叶的那串如意珠?啊,啊,苍天,这可怎么办?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不该让你和他单独接触的。”
“到底怎么了?”苏绾听这意思,她那串被偷的如意珠还惹了大祸了。
“未已不见了。”十二掩住脸:“你们刚走,我就去喊他出来吃饭,谁知道他屋子里只剩下一具躯壳,他不见了。”
箫声停顿,玄女走出来,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脸色已经灰败无比,看向苏绾的眼神中有一种让人害怕的复杂qíng绪。苏绾不由得往北辰星君身后躲,北辰星君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半个身子挡在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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