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爹非土著_一枚铜钱【完结】(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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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看出来了,沈夫人的模样一点都不比姨娘们差,就算的确是比不上姨娘们年轻了,可打扮起来还是能艳压群芳的,奈何碰见了沈老爹这样的花心大萝卜,白瞎了沈夫人的贤惠。他看出沈夫人的窘迫,便上前笑道,“娘,你这样穿可jīng神了,首饰也好看。”

  当娘的在儿子心里头肯定什么都是好的,沈夫人心里没有得到多少安慰,嘱他快去洗漱睡觉,就忐忑地往外面走去。

  在马车里等着的沈老爷还在盘算着等会走下过场就回来,总不能真在那待一晚上。她又不愿和自己说话,会闷死的吧。

  车帘被人撩开,一个俏丽女子俯身上来。沈老爷顿了顿,“那个……你上错车了。”

  话落,就见眼前人抬眼瞪了瞪他,沈老爷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自家夫人。他惊讶地打量了她两眼,随即去探她的额头,“夫人你病了?”

  沈夫人没好气道,“没有。”

  沈老爷还想说点什么,又多看她几眼,脱口道,“好看。”

  两个字一出口,沈夫人愣了片刻,沈老爷也移开了视线,gān脆咳了几声,想化解尴尬,然而……并没有用。

  两人一路沉默、打量,沉默、打量,尝试说话,却又yù言又止。于是重复着沉默、打量、试探……

  送走自家爹娘的沈来宝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事qíng已经不是他所能预测的了。说不定会和好,说不定会……打起来。

  沈老爹应该不会这么没风度的。

  沈来宝摇摇头,准备回去洗澡睡觉,单身狗在今晚应该早点睡觉,才能免遭伤害呀。隔壁花家大门咿呀一声,花铃先从里面蹦了出来。他招手要和她说话,就见花家夫妻也随后出来,同花铃说了两句话,就坐车走了。

  花铃转身要进去,好像看见沈来宝站在大门口,探头一看,果真是他,“来宝哥哥。”

  沈来宝快步走过去,笑道,“平时花叔叔花婶婶一起出门你总要吵着去,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爹爹说了,要带娘亲去过七夕。我问过嬷嬷了,嬷嬷说小孩子是不能过七夕的,所以我就留在家里了,等他们回来。”

  沈来宝感慨花老爹真是个好丈夫,不行,一不小心又对比了一下自家的渣爹。他忽然想起件事来,“有没有说去哪里过七夕?”

  花铃欢喜道,“就是桃花庄呀,爹爹说挺新鲜的,带娘去看看桃花仙。”

  身为策划人的沈来宝略觉自豪地笑笑,花老爹果然是个时髦人。他想着要和她道别回去睡觉,可是天色尚早,躺着也是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想想说道,“小花,要不我们来对弈两局吧。”

  花铃欣然道,“好呀。”

  沈来宝被她拽进家门时看着她牵来的稚嫩小手,默默的想,下棋也好,至少不是一个人过七夕——虽然是跟个小豆丁。

  马车出了城,到了郊外本该加快速度,可马车依然慢慢悠悠。沈老爷往外头一看,平日没什么人的路,此时都是人,整条路都是马车,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沈老爷知道不可能赶快车了,只能一起晃悠过去,那就意味着他要和妻子多待上半个时辰。

  总不能让气氛一直这么冷下去。

  他终于开口道,“到了那,我们跟白庄主打个招呼,就回来。”

  沈夫人抬了抬眉,“嗯”了一字,又道,“老爷要是觉得难受,我这就去外头坐着。”

  沈老爷没好气道,“我哪里难受,是你难受才对。这一个月来你不跟我说话,不让我碰你,我都依你了,结果反而是我的错。”

  沈夫人讶然,“我无缘无故怎会跟你闹,对,冷落您一个月是我不对,可之前是你……”

  算了,不提也罢。

  沈老爷差点没跳起来,“我有心要和你和解,可你却将我推开。”

  “何时?”

  “那日在房里,见你呛着,我给你拍背,你却一掌推开我。”

  沈夫人努力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半晌才道,“你那力道简直要将我拍死……一看就是没怜惜过谁的。”

  “……”沈老爷顿觉理亏,“哦……那下次力道小一些就是了。”

  车厢里的两人又陷入良久的沉默中,许久沈夫人才缓声道,“我不求什么,只是希望老爷带回来的人,不要祸害到我们的儿子。我这十年来心思一直放在来宝身上,cao碎了心,所以冷落了老爷,也放任了姨娘们。如今他正常了,我这当娘的,不能再让您胡来了。”

  “我知道……”沈老爷不甘心的承认道,“这种事上我是容易遭人骗,可我又何尝想那样,我就来宝一个儿子。”

  “那您答应我,以后若再瞧中哪家姑娘,定要我点头,才能领进门。”

  沈老爷话到嘴边,却不敢轻易答应。沈夫人顿时心灰意冷,面色一黯,再好的妆容也无法遮掩她脸上的失望。瞬间黯淡的神qíng饱含失望,像是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就再也没有和好的机会。看得沈老爷心头一凛,捉了她的手说道,“我答应你。”

  沈夫人没有立刻相信,追问道,“若不听呢?”

  “回去我就和你去母亲那,请她做公证。”

  都将他最敬畏的母亲搬出来了,沈夫人这才信了他五分,剩下五分,得看他日后的表现,才能论断了。

  沈老爷声音颇轻,“我知道以前是我混账,冷待了你,冷待了儿子,可làng子回头金不换。你总和我这样冷着,你难受,我也难受,母亲还私下问了我好几回,全是指责我的话。母亲不偏袒我,更疼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是我做错了。”

  这话颇有这个月来他一直在反省的意味,沈夫人听了心里也才舒服起来,她还以为就自己难过,原来他也颇为难受。

  沈老爷又说了许多体恤她的话,句句都是软话,说进沈夫人的心坎里。她也觉得心累了,谁不愿家里和和睦睦的,丈夫服软,她就给他一次机会罢。想到这,她这才和他敞开心扉的说。

  马车悠悠驶向桃庄,冷战了一月有余的夫妻终于冰释前嫌。

  到了桃庄,沈老爷携妻子去和白庄主打了声招呼就出来了。沈夫人以为他要回去,谁想丈夫说道,“来都来了,房子留都留了,去看看吧。”

  沈夫人沉寂多年的心,好似也重新活了起来。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束,不知是衣裳色泽淡雅的缘故,还是心间有清流,总觉得里外都舒服。

  “那就去吧。”

  七夕第二日,沈老太太起身,发现儿子和儿媳都在门外等着,她洗漱好后他们才进来,进门就朝她跪下,自责近月不懂事,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老太太一瞧就知道夫妻俩和解了,哪里会生气,高兴还来不及,喜逐颜开喊他们起来。

  用早饭时沈来宝也察觉到了沈老爹和沈夫人和好了,虽然不知道昨晚他们说了什么,但看来进展很顺利。

  早饭还没吃完,守门的下人就小跑进来,说道,“老爷,夫人,舅老爷来了。”

  和沈夫人同胞所出的只有一个葛明修,她和其他庶出的哥哥弟弟只有过年时才往来,这个时候来的,肯定是没事就来窜门的亲哥哥。

  想到兄长年前说要去做生意,还跟丈夫借了一笔钱,现在肯定是血本无归。她这哥哥,她太了解了。缺点不多,就是好大喜功,耳根子软,都要三十的人了还不成家,总说要先立业。她暗暗叹气,为年岁已大的爹娘不值。

  沈老爷倒是不在意他屡屡跟自己借钱,只因这大舅子脾气慡朗,又擅言谈,同他在一起吃ròu喝酒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快请我大舅子进来。”

  下人还没去通报,门口就有人朗声,“金山啊,你大舅子我又来啦!”

  沈来宝还没有见过这个舅舅,但偶尔听沈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说过,那舅舅不成器,xing格是好,可总是上当受骗,吓得葛家都不敢将祖业jiāo给他,生怕他败光了。

  他好奇看去,一会就进来个瘦高的汉子。他穿得十分随便,一件灰色长衫,gān净整洁,许是因样貌还算俊秀,所以一眼看去像个在苦读的儒生。他的嗓子非常响亮,有点收不住嗓音,进来先是朝沈老太太深深作揖问安。

  沈老太太是个看得开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儿子借过他多少钱,只知道来者是客,也是笑吟吟回应。

  满堂之上,唯有沈夫人看着哥哥的眼里有担忧和无奈。

  葛明修一眼就瞧见了沈来宝,上前用力拍拍他肩头,直拍得他趔趄一步,“来宝啊,又长个子了,舅舅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沈来宝默念,酱鸭脖……

  “看!酱鸭脖。”

  真来宝到底有多爱鸭脖,怎么天底下谁都知道!而且每次来做客的人必然都是给他带着个。沈来宝感激众人费心给他带鸭脖,只是吃得多了,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食yù,他双手接过,认真道,“谢谢舅舅。”

  葛明修愕然,“你说什么?”

  “谢谢舅舅。”

  葛明修仍在惊愕之中,沈老爷已经说道,“来宝已经恢复正常了,而且比一般的孩子更聪明。”

  葛明修低头瞅了沈来宝半晌,直勾勾的盯着他,嗫嚅片刻,猛地蹲身抱住他,“我的大外甥,舅舅就说,你娘的命不会那么苦的,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以后要上进,给你爹娘争光。”

  沈来宝被他抱住急拍,拍得都要把早饭吐出来了。咦?为什么他的声音里有兴奋还有悲伤?沈来宝咳了两声,突然明白过来,“……舅舅,我是不是以前常朝你扔金珠子?”

  葛明修一听,拍得更用力了,满满的哭腔,“来宝啊……”

  “……”他就知道是这样!

  沈家这边热热闹闹,隔壁花家也收到了一封信函,颇让廖氏在意。

  早饭还没吃完,她就不吃了,“真的?姑姑真的要来?”

  花平生放下信函,笑道,“对,后天就到了。”

  廖氏禁不住说道,“她定是在家里被念叨得烦了,跑到我们这来避难。难怪最近族人要纷纷来信找我们,让我们劝她赶紧找个人家嫁人。可是她的辈分那样大,谁敢说呀,族里就她辈分最大了,哪敢造次,却要将我们推出来。”

  花平生笑笑,“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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