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故意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又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自欺欺人。”
花朗禁不住说道,“你怎么就总见不得别人好。”
“事qíng太顺利就不好玩啦,虽然我想捏包子来着。”盘子还想打趣沈来宝几句,可他已经睡着了的模样,扇了几扇子眼睛一转,拿扇柄戳了戳他的背,“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沈来宝动了动耳朵尖,“也请小花?”
“你要是夸我一句我就请小花姑娘。”
“不夸。”
“怎么,不想见小花了?”
沈来宝当然想,可是见了,她该得多为难,“想,但不能见。”
没得到夸奖的盘子不甘心道,“那你夸我一句,我就不喊小花了。否则我去喊,她肯定会来。”
沈来宝瞥了瞥他,玩心怎么就这么大,真该给他找点事做,才不会整天想着怎么寻他们开心,他懒声道,“盘子你真是个英姿飒慡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知书达理的好少年。”
盘子朗声笑了起来,“我就欣赏你这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说完又瞧了花朗一眼,“不像他,一根肠子。”
被拖出来踩了一脚的花朗板着脸道,“对,对,哪里像你,肠子都能编成麻花了。”
说完了要带给沈来宝的话,花朗也准备离开去外面,快到门口转身,“我去马场,要不要帮你把飞扬喂饱?反正也要给铃铃的小云喂糙。”
“午睡醒来后我自己去一趟。”
马倌会定时给马场的马喂食,沈来宝之所以风雨无阻地喂马,只因这样能跟马更好的培养感qíng。所以能自己去,都会去。花铃也一样,只是这次时隔大半个月回来都不去,可见她母亲当真将她管得很严。
他默默想,小花连马都不能去见,那不能见自己,也在理的。
有朝一日竟然要跟匹马比,沈来宝有点心酸。
追媳妇可真不容易呀。
他翻了个身,带着对隔壁小花的挂念再次去找周公了。
花朗以为盘子会这么直接回家去,谁想他刚出了巷子,就听见背后又有脚步声,回头一瞧,盘子竟又跟了上来。
“你是尾巴么?”
盘子摸了摸脸,“有我这么俊朗非凡的尾巴你该高兴。”
“……”花朗没他牙尖嘴利,不再自讨苦吃。
盘子跟在他一旁,说道,“今晚记得来我家吃饭。”
花朗想到沈来宝要去,三个人也很久没一起聊天吃饭,就答应了。他刚应声的瞬间,就好像看见盘子笑了一下。可等他再往他脸上瞧,却什么表qíng都没有。
他微微拧眉,为什么总有一种会被坑的感觉。
希望是他的错觉。
两人步行到街上,还未走出五步,盘子就突然捂了肚子,“我肚子疼,我要回去蹲茅坑了。”
花朗眨巴了下眼,然后就见盘子拔腿往家的方向跑。他摇摇头,让人捉摸不透的盘子啊。
盘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到了花家大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下人开门,见是他,还没问好,盘子就直接进去了,“你们小姐呢,我找她有事。”
下人虽然惊怕他的身份,可护主的心qiáng烈,忙拦住他,“潘家小少爷这可使不得,我们小姐是姑娘,您是公子,这样贸然闯进院子里实在是不像话呀。”
盘子一顿,难得通qíng达理,“也是,太熟悉,又忘了。那你去喊小花姑娘出来吧,我在这里等她。”
“您还是进大厅里等吧,那儿有位置。”
“不用,你快去喊她。”
“您真的……”
盘子脸一黑,“快去!”
下人一个哆嗦,急忙进里头去请人。
不一会花铃就出来了,见了他颇觉奇怪,盘子虽然常来花家,但都是兄长在家的时候,单独来找她的qíng况倒是几乎没有。
“盘子哥哥。”
正在院子里拔一下花糙摸一下花瓣的盘子抬头,也不打招呼,直接就道,“你哥去马场喂马了。”
花铃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他喂完马就去校场,一直待到晚上。”
花铃终于问道,“盘子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盘子点头,“对啊,我们约了今晚一起在我家吃饭的,你二哥非得叫上你,可那小子又不得空回家了,所以我来知会一声,真是麻烦。哎呀,你家下人还拦着我不让我找你,男女有别,真不方便。”
以往几人也有一起吃喝聊天的,不过都有沈来宝。花铃便问,“来宝哥哥……他也去?”
在沈来宝那被同样问过一回的盘子学聪明了,说道,“当然不会来,他要是来,我就不来叫你了,我像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么?”
花铃唇角微弯,说道,“像。”
“……”盘子差点没把手中扇子折断,恼了,“你记得今晚酉时准时来,不来我就天天去马场带着你的小云骑六个时辰,累死它。”
花铃蹙眉,声调微低,“盘子哥哥。”
盘子微顿,“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不威胁你了。那你记得来,我新请的厨子做菜好吃得不行,想让你们也尝一尝。我一个人吃饭,吃什么都无味。”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花铃的软肋,声音都软了下来,“嗯,一定去的。”
盘子展颜,“那我等你们。”
花铃送他出了大门,见他蹦回家的背影着实欢喜,又想到潘相,听说他近来身体不好,从父亲的语气听来,似乎……命不久矣。
那到时候,盘子就真的是一个人吃饭了,逢年过节都是。
盘子回到家里就吩咐管家去准备晚饭,今晚要招待他们来吃饭。等他吩咐完,见管家还不走,他的面色便沉了下来,“拿来。”
管家将一封书信jiāo到他手上。
盘子拆了来瞧,看了两遍还给管家,“知道了。”
管家也不言语,拿了信当场烧掉。信笺纸薄,刚触了火,就被烧成灰烬,化作灰白,散在空中。
他默然片刻,转瞬面色又恢复如常,一副吊儿郎当天塌下来也不惧怕的模样,“好了,我会听外公的话找个姑娘成亲的,但人得我来挑。你先去准备晚饭吧,我跟他们说了是新厨子,所以你首先得去找个新厨子来,菜做得难吃也没关系。”
管家应声,盘子就又出门去了,让下人快马加鞭,驾车去马场,生怕花朗喂完了马跑了。
好在花朗喂完马每次还会骑马驰骋,所以盘子到了马场时,花朗还在骑马。今日已经过了赛马的时辰,整条跑道都是空的。盘子寻了个位置坐下,远远瞧着那扬尘驰骋的少年。瞧了半晌,花朗忽然慢了下来,咯噔咯噔停在他下面的跑道位置,朝他招手。
盘子弯眼一笑,跑了下去。
跑道和观众台之间有一道很高的栅栏,盘子没法过去,只能隔着栅栏说道,“等会你去校场是吧?等练到酉时,我们再一块回去。”
花朗讶异,“你也去校场?你不是从来都不去那种酸臭的地方。”
要是不拖着他,花铃和沈来宝还怎么在他家来个“意外相见”,笑笑说道,“突然想去,反正吃饭也没那么快。”
花朗也觉在理,反正早回去也没事可做,就答应了。
huáng昏刚至,便见晚霞满天,红如锦鲤的云层层jiāo叠,空似池子,云似鱼。
花铃在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夕阳,觉得着实美妙,说云层之上住着仙人,她是完全相信的。
美丽而神秘的东西总让人心qíng愉悦,见时辰已到,心满意足地出了门,敲响了潘家大门。
进了里头大厅坐着,下人才道,“小少爷和花家二少爷还未回来,您稍等。”
如果是进门时就听见这话,花铃就回家去等了,也不至于一个人坐在这。但既然进来了,就没办法再出去,这样会失了做客的礼数。
下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在这里久等,还给她拿了两本书,说是平时他们家小少爷看的,特地嘱咐拿给她解闷。
花铃不曾去过盘子的书房,也觉好奇,接过来瞧之前还以为盘子多看灵异神怪的书,要么就是地方志怪,但这里一本是各地舆图,一本是各地风貌。都是常年游历各地的人所写,地方名字也是千奇百怪,有许多她都不曾听过。
书上有许多备注,备注的字工整好看,笔尖勾勒有力,潇洒而不拘泥,笔画飞扬,倒也符合盘子的xing格。
花铃细细翻看手中的书,书已经被翻得有些破旧,可见平时盘子翻得很勤快。
不不说,花铃对盘子的印象一直都是个不知人间疾苦,我行我素的纨绔公子,知他本xing不坏,但也绝对说不上好。以前沈来宝曾用一个奇怪新奇的词来形容他的,叫什么来着……
对,病娇。
今日仅是这两本书籍一事,花铃意外地大有改观。其实……他们谁都不了解盘子。
嫌弃着他,却又包容着他,明知道他总会“坑”他们,还是宽容着。
关系奇怪得很。
但如果让她说盘子是不是她的好友时,她依然会说是。
奇怪的盘子,却无可替代的盘子。
“小花?”
正沉思着的花铃蓦地一顿,手中的书不由被她握紧,抬头往门外看去,见了来人顿觉诧异,“盘子哥哥明明说你不会……”话说到一半她就明白了,他们竟又是被盘子给坑了。
可恶的盘子,哪里是无可替代,可恶可恶。
沈来宝听她一说,也知道他们两人又被盘子“拐骗”了。他知道花家婶婶不喜他们现在见面,不愿花铃为难,暂时也打算克制克制。可想见她的yù望又几乎难以抑制,这会相见,竟忘了是要离开还是靠近,只是在大厅的门槛外看着她。
花铃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四目相对许久,她才垂首偏头。她这一低头,少女发髻上的簪花就落入了沈来宝眼里,可那竟然不是他送的。
他睁大了眼瞧了好几回,终于问道,“小花,我送你的簪花呢?”
“没戴。”
“为什么不戴?”
“都让我娘收起来了。”花铃抬眼看他,瞧着四下无人,才道,“我偷偷藏了一对,没敢戴,怕又被我娘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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