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鹤摆手,说道,“无碍,我也是有些话想对你说,乐雅安歇的话,也好。”
言外之意,有些话是不太好让乐雅知道的。
周博雅便做出肃然恭听的模样。
“博雅……致远的事,你想如何结束?”李云鹤的神qíng有些复杂。
周博雅听着,垂下眼,低声道,“先生以为呢?”说如何结束?他能够掌控的是局势,可至于……结束?
怎样的结束才是最好?他可没有那个能耐说结束就结束。民愤民心,这些东西可不像茶碗,说能够砸掉就能砸掉。
李云鹤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博雅,我直说了吧,李家也好,宋家也罢,京都那边,都不会想看到南和州的事qíng闹大,而我……只要致远平安就好。”
周博雅听着,挑了挑眉,想让致远平安的话有何难?致远身边暗中保护的人就有四五个,再加上张君铭的话,估计京都那头派来的人要刺杀致远一定不易,更何况,现在的时局,若致远死去,估计整个南和州都会bào动了。
“先生放心,致远一定会平安归来。”周博雅垂眉说着,语气很是谦和恭敬。
李云鹤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对周博雅的回答,他并不满意,博雅轻巧的回避了最重要的问题——南和州的事qíng能否控制住。
李云鹤看着神qíng动作都很谦恭的周博雅,他的心头有些掩不住的烦躁,周博雅创建了桃源社,集合了所有从鬼谷书屋出去的人,那些人都是有一技之长或者博学广闻的人,那些人几乎都不是六世家的人,就算个别是,也是旁系的旁系,和嫡系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离开鬼谷书屋后,大部分的人都是半隐居在民间,周博雅将他们集合了起来,给了他们施展才能的机会,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周博雅所作所为,让人很难不猜想他是否有登天的野心!
——再加上他观天所见,周博雅你到底想做什么!
“博雅,你可是想颠覆乾坤?”李云鹤沉声问着。
周博雅听了,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李云鹤会这般直白的问,不过,他这几年所作所为,也怪不得李云鹤会这么问了。
周博雅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先生,博雅可没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李云鹤盯着周博雅,神qíng凝重,“博雅,你若无翻天覆地之心,就莫行颠倒乾坤之事!”
周博雅听着,只是谦恭拱手,温和笑道,“是,博雅谨遵先生嘱咐。”
李云鹤看着周博雅脸上笑得温和,却是疏离冷淡,只能长叹一声,慢慢起身,意味深长的道,“博雅……你要知道,你是周家的长子,你有爹娘,你还有幼弟幼妹。”
周博雅一听这话,瞳孔微微一缩,想到此刻在厢房里正在睡觉的周乐雅……
李云鹤说完后,就背负双手慢慢的走出,一边说道,“如果明日乐雅醒来,你也莫要跟乐雅提及我。我明日一早就要赶去南和州。”
“是!”周博雅拱手应着,随后就送李云鹤离开。
待李云鹤离开,周博雅才回转身,一边思索着,一边朝厢房走去,穿过回廊的时候,眼前一闪,一人恭敬的跪在周博雅跟前。
周博雅顿住脚步,平静问着,“李致远大人现在如何?”
“回主子的话,李致远大人还被关押府衙大牢里,一切安好,但,今日,有人在李致远大人的饭菜里下毒。”
周博雅一听,面上冷凝了下来,思量着,看来,京都那边的人是想赶尽杀绝了,难怪今晚李云鹤会夤夜来见……
“后日,李玄雨少爷和张君铭少爷会到达南和州,你把一切准备好,待李玄雨少爷一到,那东西就马上jiāo给李玄雨大人,其他人保护致远大人藏起来的河工前往京都,记住,不可露出行迹让人发现。”
“是!”
“把消息传达出去,你也回去南和州!”
“是!小的这就去!”
待这人离开,周博雅才继续朝前走去,想着刚刚李云鹤说的话……若无翻天覆地之心,就莫行颠倒乾坤之事……他的确没有翻天覆地之心,但他需要翻天覆地的qiáng大!
——为了能够达到他心里那不可言说的目标,为了他心心念念的不可见人的执念,他需要足够翻天覆地的能耐!
为此,他已经决意,不择手段,哪怕跌入地狱!
第59章基qíng发展史(5)
周博雅回到厢房,剑石和南雪见周博雅回来了,忙躬身恭敬做礼,都默契的没有出声,就怕吵到身后厢房里已经睡下的二少爷。
周博雅一回到厢房,就察觉到厢房里某个应该好好睡着的家伙已经醒了,心里温软好听的声音已经响起:哥……回来了?
周博雅心里有些心疼,又无奈,六年了,他不管怎么做,乐雅根深蒂固的不安总是无法消除。
“都下去休息吧。”周博雅对剑石和南雪说着,就快步进了厢房,进了厢房,看着靠在chuáng榻边对着他安静笑着的周乐雅,周博雅心头软软的,他快步走了过去,一边解下外衣,一边伸手拉过周乐雅,摸摸周乐雅掩饰不住疲乏的眼,低声道,“睡吧。”
周乐雅微微点头,下意识的搂住周博雅的腰,换了个姿势,就开始昏天暗地的睡去。
周博雅一边揽紧周乐雅,一边轻轻的脱鞋,脱完鞋,抱着周乐雅躺到chuáng榻上,低头看着躺在他胸口,安静沉沉睡着的脸,周博雅有些忍不住了,低头亲了亲,亲了一下,就忍不住又一下,从额头,到笔挺的鼻子,渐渐的滑落,双唇的最简单的触碰也变成了伸出舌头的舔舐,身体里开始有把火燃烧起来,感觉到了火烧的烦躁,周博雅qiáng自bī迫自己微微后退,紧紧的闭了闭眼,平复心头的这把火,从他过了十六岁折扇礼,心头就会时不时的燃起火来,他也曾经想过去外头的烟花柳巷,但每次一想起,就只觉得恶心,他厌恶也不容许乐雅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同样的,他也不会让自己身上沾了除了乐雅其他人的味道。
待身体里的火平息了,他才敢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还靠着自己睡得昏沉,连腿都缠上他腰而不自知的周乐雅,周博雅微微扬起了唇,漆黑幽沉的眼满是温柔和宠溺,他会等,慢慢的等,等着他怀里的这人长大,等着他属于他,等着两人缔结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誓约。
——
广济府的东门,今日依然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且似乎比起昨日,这排队的人更多了。对周乐雅来说,这是自然的。
昨日那药膳粥,还有他的药丸子被难民们吃了后,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征兆,相反,本来个别病怏怏的难民都jīng神奕奕起来,还在他一走进东门后,就对着他感激的磕头拜谢。
因此,昨日那些一直在旁边徘徊犹豫的人今日也都加入了排队的队伍,这些人大都是东门附近的贫苦百姓,也有些个别,不想排队,想着用真金白银请周乐雅给看病,还有极个别的,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下人,拿着银子就想买下陶然药铺的药膳粥,可一开口,就被陶然药铺笑眯眯的回绝了,不软不硬的让那些打着不知道什么主意的人哽住了。
这些,周乐雅都知道,但他并没有管,如果这些事qíng陶然药铺的掌柜都处理不好的话,那也不配入桃源社了。他可记得兄长曾经说过的,“凡桃源社,皆是大才。”
而那些在糙棚打转着的穿着下人衣服想要和他搭话的,他也一概不理,外头的剑石和雨石会帮他处理。
他只需专心的继续给难民看病就好。
然后……周乐雅盯着眼前面无表qíng的高大的衣服褴褛的男人,默然了。
男人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小布包上,一边面无表qíng的说着,“大夫,我病了。”
周乐雅默默的盯着男人一会儿,才搭脉,随后,提笔,唰唰写下了药方,写好后,随手jiāo给身侧的西福。
西福接过,看了眼,嘴角微抽,就见药方上头还写着药名,下头却是大刺刺的写着:严肃七钱,厚道一两。
高大的男人起身,让后头的人继续看病,自己走到西福身侧,低头瞄了眼药方,眼里划过笑意,这是说自己不严肃不厚道?
西福看着男人,见男人没有生气,心头松了口气,又暗暗觉得这沈高义将军当真是怪脾气,堂堂将军,穿成这样来找二少爷看病……
因为沈高义此时的褴褛衣着,西福也不敢在这个大庭广众下bào露出沈高义的身份,就不敢行礼,微微垂头就拿着药方去角落里包药去了。
沈高义低头看着周乐雅给难民看病,那些个难民不知道几日没有洗澡了,没有靠近,那难闻的味道就扑鼻而来,更别提那污黑脏兮兮的手和手腕了,但周乐雅却好像没有察觉般,神色自若的搭脉。
而站在周乐雅身后的两个仆人还有外头的那两个也是如此,神qíng自然,没有半点嫌弃和憎恶。
沈高义看着,眼里有赞许,他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好的。
今天来看病的人很多,其中自然也夹杂着类似于沈高义这样,假扮难民的人,周乐雅为了避免麻烦,也没有声张,可人太多了,待天色渐暗,剑石和雨石就开始劝着那些还在排队等待的人离开。
而等聚集在糙棚跟前的人开始离开,周乐雅在北喜打来的温水里洗着手,西福收拾着东西,沈高义就看着周乐雅,突兀的开口问着,“乐雅,过几日,我要前往华夷州,你可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你的爹娘?”
周乐雅一愣,侧头看向沈高义,难道沈高义将军不知道他和兄长一起吗?回华夷州的话,他也是要跟兄长一起回去的。
周乐雅正yù解释一下,就听外头剑石突然扬声说着,“抱歉,这位宋大人,郑大人,我家少爷吩咐过,任何官家大人一概不见,且,此时天色已晚,我家少爷今天看了一天病症,也该回家歇息了。”
剑石这些话说得突兀,却有些不太客气,但此时,剑石也顾不得了许多,如果只是自家二少爷那也还罢了,问题是那沈高义将军也在!这宋凤德大人和郑侯大人要是认出来了,说不得要给二少爷惹出些麻烦来。
因此,剑石只得扬声说着这些不太客气的话,借此提醒糙棚里的沈高义。
周乐雅听着外头剑石的话,想了想,就继续慢条斯理的洗手,拿过北喜的恭敬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看向沈高义。
沈高义看着瞅着自己的周乐雅一脸淡然安静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了,糙棚外头,剑石可还是在跟着那宋凤德和郑侯纠缠着呢,这孩子倒是平静的很。
52书库推荐浏览: 千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