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宇桓弄不懂这些,但是瞧见苏子安格外高兴,自己走过去主动握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苏子安有些拘谨,但是瞧见旁边的人都给自己让座,倒是也不好再推脱了。
张义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立刻让人进来多安排了一副碗筷,笑道:“小苏,你和张老板熟,留下来叙叙旧。”
苏子安有些犹豫,道:“但是后厨那边……”
张义忙道:“后面有我呢,我去忙,你在这陪着小公子吃饭吧。”他搓了搓手,又补充道,“反正你在咱们这也gān了不少日子,菜名和菜式也都熟悉,张老板刚回国,你帮着给介绍下,呵呵。”
苏子安硬着头皮答应了,坐在那有些束手束脚,他上辈子一直闷在画室里,这些应酬一般都是方晨出去做,他见过的最大的领导也就是某个高校的副校长之类的,压根没想过还有一天能和张建良这样的大商人坐在一起吃饭。
张建良也在暗中打量这个男孩,瞧着眉目挺平淡的,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身上这份温润的气质,不急不躁的,倒是跟时下浮躁的少年人不太一样。
苏子安不擅长聊天,也只有在上菜的时候,帮着介绍了下。
张建良见过大场面,对这些东西还不放在心里,偶尔夹一两筷尝尝,他倒是也挺想给简宇桓夹菜,但是小孩压根不吃这一套,西式礼仪里可没有互相亲昵的夹菜这一说……
苏子安照顾弟妹习惯了,瞧见有烤rǔ鸽送来,就夹了一块包着锡纸的鸽子腿低声问简宇桓:“吃这个么?有点发甜,涂了一层蜂蜜的。”
简宇桓听的半懂不懂,但是苏子安说话他就跟着点头,瞧见东西放在自己盘子里,也老实吃了。
张建良一脸古怪表qíng的看着他们,简宇桓自从送到他这边来之后,很少有这么温顺的时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震惊的同时,张建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前几天接回简宇桓的时候这孩子心qíng低落,好几天没正儿八经吃东西了,如今终于肯开口吃点什么,张建良心里只差念佛了。
张建良瞧着简宇桓吃了不少,略微放心了些,跟苏子安慢慢攀谈起来,道:“这次,其实是宇桓一直要求来这边找你,我才带他来的。只是我们去拜访的时候,你家里没有人……”
苏子安临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了双胞胎看好家,不认识的人不要开门,家里那二位倒是真听话,愣是让张财神在他们家门口等到了饭点才离开。
张建良揉了揉额角,脸上略微有些疲惫的神色,笑着道:“宇桓这孩子今年才送到我身边来,对国内还很不适应,我想给他找个家庭老师,主要辅导中文,平时陪着他多说说话就行。你看,你有时间吗?”
苏子安在心里算了下时间,高一的课程不紧,他当年高一高二都是走读,高三才因为时间紧迫住校就读的,这两年辅导简宇桓倒是足够了。略微想了下,道:“我有时间,但是我的成绩并不是最好的,而且我在城东的一中上学,地方可能比较远,辅导的时间相对要紧张一些。”
张建良见他松了口,立刻道:“那些都不是问题,我目前在看城东开发区那块地,正好把宇桓带在身边,到时候你放学了我让人去接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子安也听明白了,这就是给小公子找了个陪读,而且主要任务还不是读书,不过是陪着这男孩一起玩儿罢了。这份工作轻松,而且张建良这样的身份给的工钱自然不会少,苏子安动心了,点头答应道:“那您不嫌弃,我开学就过去辅导吧。”
张建良笑着点点头,又对简宇桓说了几句外语,男孩听了果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小虎牙又露了出来。
苏子安陪着吃完了一顿饭,张建良被请去前面给饭馆题字去了,包厢里一时就剩下他和简宇桓,他瞧见男孩,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那块怀表,这段时间一直忙的厉害也忘了送去派出所,正好这会儿物归原主。
苏子安怀表,放在男孩手里,笑道:“这个东西是你的吧?喏,这次可要收好啊,别再弄丢了。”
简宇桓原本还在好奇的看他递过来的东西,等发现那是什么之后,小脸上的表qíng顿时僵硬了,抿着唇不吭声了。
简宇桓握着他的手,忽然感觉到小孩有点哆嗦,疑惑道:“怎么了?是不是房间里冷……”
还没等问完,简宇桓忽然一把抓起那块怀表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怀表是个jīng贵物件,一下被摔地四分五裂,男孩似乎还嫌毁的不够彻底,从椅子上下来又去踩了几脚,煞白着脸啊啊叫了几声,到处摔东西!
苏子安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旁边的花瓶摔下来撒了苏子安一身水,价值不菲的鲜花和瓶子一起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地上都是碎瓷渣子,一片láng藉。
第11章大伯来访
门口的保镖听见声音匆忙进来,看到这样也吓了一跳,一个人留下,另一个赶紧去找了张建良来。等一群人赶过来的时候推门进去,简宇桓已经被安抚好了,瞧着qíng绪平稳了很多。
地上láng藉一片,张建良脸色也不太好,他注意力都放在简宇桓身上,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他有没有受伤,然后又低声问了几句话,简宇桓轻声念了一句,声音很小,但是模糊听的清楚他在说“骗子”。
“不好意思,宇桓他只是有些想妈妈了,这样吧,我先带他走……”张建良弯腰抱起儿子,对旁边的诸位匆匆道别,拧着眉头又看了苏子安一眼,略有些无奈道,“小苏,我一会让人送套gān净衣服来吧,他刚回国有些不适应,你多担待些。”
苏子安除了衣服湿了些,也没有受伤,哪里会跟一个小孩计较这么多,当即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还有一件外套,一会套上走就可以了,没关系的。”
张建良也不多说什么,抱着简宇桓出去了,简宇桓似乎还想挣扎,但是被他用手qiáng按住了脑袋,被带着离开了。
张义看着他们走远了,转过身来问苏子安,道:“小苏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小少爷突然就发火了啊?”
苏子安也有点莫名其妙,苦笑道:“张哥,我也不知道,我刚还喂他吃点心,不过是还了他一块怀表……”苏子安心里略微动了一下,再低头去瞧地上摔坏的那块怀表,隐约感觉出点什么。
地上的怀表碎成好几块,唯一完好的就是表壳,里面那张照片都被摔了出来,在地上沾了点污渍。照片里的母子两人依旧亲密的拥抱在一起,而现在却只剩下男孩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
苏子安想起小孩临走念的那一声“骗子”,心里猜着八成是说照片里的那个女人的。那个女人,就是简宇桓的妈妈吧?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就往前走了两步,赶在别人收拾之前,把那四分五裂的怀表和那张脏了的照片捡起来,小心的放在了衣兜里。
当年苏辰也这么闹过,他离开家去开画室,只顾着拼命赚钱却忽略了弟弟的感受,那会儿苏辰还在读高中,闹起来也不过是气得把全家的合影全剪了——把自己的人像抠出来,拒绝承认是这个家的人。
简宇桓跟他弟弟苏辰有那么一点相仿的地方,都是自尊心格外qiáng的主儿,这样的孩子,反抗起某件事来也格外激烈。苏子安叹了口气,手指在衣兜里摩挲了下那张照片,心里苦笑一声。
张义却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张建良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啧啧感叹道:“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吃顿饭都吃的这么刺激,小苏你真是太不走运了,算啦,老哥给你做主,今儿的工钱翻一倍,你提前回去歇着吧,算是压压惊了。”
苏子安往常回去都得八点多,这会儿还早,回家还能赶上吃晚饭,也就答应了一声,“那谢谢张哥了。”
张义把桌上那份小少爷动都没动过的蒲公英糖葫芦摘下来放餐盒里,给苏子安带上,一边给他打包一边道:“你家里还有弟妹是吧?这道菜没人动过筷子的,你也别嫌弃,拿着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吧。老爷子的手艺,外人很难吃到呢!”
苏子安也是瞧着贺老爷子做出的这道菜,算是新品了,头一份儿的新鲜菜式却没被人吃一口,张义一古脑的给他打包带走,怕是也担心老爷子回头看见心里生闷气。他也就不多推辞,大大方方的带着走了。
龙居斋里的菜讲究,选材用料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不说别的,单那几个糖山楂也跟别处不一样,外层上裹上松软的棉花糖,里头还填了枣泥、豆沙、芝麻馅料,这么jīng致的点心,外头买都买不到。
苏子安裹着厚棉衣骑车回家,他担心这糖山楂搁多一会外面的棉花糖就化了,想带回去给双胞胎看个新鲜。
他回来的快,但也回来的巧,还没等进家门,就瞧见有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蹲在他家筒子楼下的单元门那,蹲在那抽烟。
那人倒是眼尖,看到苏子安就忙站了起来,把抽了半截的烟扔在楼梯口踩灭了,笑呵呵道:“哟,大侄子回来了啊?”
苏子安见到是大伯苏元茂来了,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对这个大伯真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要不是他家当年闹了那么一出,他妈怎么会双腿残废,他和弟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苏元茂却是笑嘻嘻的一点都没把这份冷淡放在心上,提着自己的那些东西跟在苏子安身后上楼,跟在他身后大着嗓门道:“幸好你回来了,你爸妈怎么这么晚了也不回家,我可听说了,城里晚上比咱们乡下还不太平呢,你跟你爸妈说说,以后啊得早回家。不过也不碍事,以后大不了我留下给你们看门,家里就两个小孩,实在不安全……”
筒子楼很小,楼梯又窄又黑,说句话都有回音,苏元茂声音大,苏子安被他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回头道:“你说什么?你要留下来?留在哪,我们家?!”
苏元茂把那堆破烂被褥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苏子安家门口,稳稳地站在那道:“是啊,多亏了你爸过年的时候给我们送了那么多医药费,你大伯母用不完,剩下的钱我也顺便检查了下身体,这不快出报告单了吗,我先住下,等几天就去医院拿单子。”
苏子安拧着钥匙的手发抖,好半天开不开门,实在是被这无耻的态度气的不轻。他硬着声音,道:“当时不是说大伯母病重,快不行了,那是救命的钱吗?怎么还够您体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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