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既没感觉到傲慢,也没感觉到热诚,好像两个不相gān的路人。
“喂,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苏伊回头疑惑的看着我。
“为什么……我们的声音是一样的?你见过我?”
“没有,”苏伊摇摇头,微笑:“也许是这种声音很好听吧?”
……我怎么没觉着。
“那,那个,你为什么知道我是米莱?”
“感觉。”苏伊像是走神了,喃喃道:“我感觉你是米莱,我曾经认识一个叫米莱的男孩。”
“啊?那他现在呢?”
“早就不在了。”苏伊摇摇头。
“那你认识的米莱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不在了?”完全没想到问了这么久,竟然在这里知道些眉目,我有点失控,抓住了苏伊的臂膀。
他很优雅的扶开我的手,轻声道:“你并不认识我,我和你说的太多了。”
喉咙有些发紧,我最后说:“那梅因……认不认识你说的那个米莱?”
苏伊微笑,金发在雪白的领口gāngān净净的飘扬:“我想,没有比他再认识的了吧。”
一路再无言语,苏伊顺着偏僻的小路,把我带上一个祭台。
高耸入云,爬到上面,却空空dàngdàng,青色的石板上只是孤零零的立着个刻满花纹的白玉支架,上面像是应该放着什么,却空无一物。
这里气温湿热,风却不小,chuī得我眯起了眼睛,看着苏伊慢慢走上前去,白衣如蝴蝶飘dàng。
我仰头看着白玉支架的尽头,心中忽然有了种莫名的qíng绪。
不是属于祭台的崇高,荣耀,而是刻骨的孤独和痛苦。
“真寂寞……”不经意间走上前去,叹道。
苏伊问言忽然回过头,蓝眼睛里像是堆满了千万句话语,然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大手摸了摸我的脸庞:“回去吧,但愿紫楚永远美丽。”
说着,金色光辉从他指间流淌出来。
落在我的脸上,像溪水微凉。
苏伊的长发被风chuī拂的散乱,脸色苍白,他像疑问,又像是陈述,用着我们共同的声音说。
“米莱,你要回家……”
在而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朦朦胧胧的恢复了意识,我晃神半天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血红的彼岸花丛中,不幸的是,半截腿触到河水,湿湿凉凉的难受。
费了老劲的坐起来,敲敲昏沉的脑袋,才发现珠子仍旧在手心里。
淡绿色的光芒十分透彻,如同它的故乡,有着无限风华。
我迟疑片刻,突然想起耳垂上篮烟幻化的耳钉,尝试的往下摘,却像是长在上面了一样,疼的够呛。
真是难以置信……一切,就这么简单。
还胡思乱想着,一声大叫吓了我一跳:“在这!”
回首还没看清楚,一群军人便冲上来把我团团围住,叫唤的那个人不费劲的就扣住我:“米莱先生,失礼了。”
“你gān吗,啊!”一脚还没踹出去,我便再次陷入昏迷。
他还穿着考究的衬衣西装,腰挺的笔直,似乎刚开完会,桌子上放了好些凌乱的文件,静泉刚要整理,他就让她下去了。
从我在在这个颇有些空旷的办公室醒来之后,梅因就一直这样用紫色湖水般的眼睛凝视着我,他不说话,我不说话,华美但死板的房间里全是寂静。
生命之树产生的绿珠被我放在桌上,梅因看了一眼,也没询问。
第一次这样,没了嗔怪调笑,搞得我心里发毛。
只有苯苯的大钟滴滴答答的响着。
过了许久,门被敲响,静泉悄然进来:“阳翌殿下求见。”
梅因点头。
红发黑衣的美男出现了,水镜似的脸被那颗萤萤的珠子点起了涟漪。
珠子浮起来,飘到他面前,掉落在手里。
紫楚虽然不在,但有了它,她的容颜将会永驻,美如当初。
“谢谢,我会报答你的。”
阳翌说了句话,就没多留,倏忽间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额……那个,”我实在不习惯闷着,摸摸头笑道:“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随便打开了深渊的结界,还从仙亚回来……”梅因洁白的手套彼此搭在一起,轻声说:“我会让你随便走吗?”
“深渊是凌西打开的,再说……”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耳钉竟然没有了,一时语结。
“你为什么把凌西牵扯进来?他已经为此被吊销了六星执照。”梅因微笑,模样并不太友善。
“喂,你!”我闻言跳脚起来,怒道:“你凭什么这么做!”
“他犯法了,私自到政府禁地,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对梅因怒目而视,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想拉门离去,没想到门把手像被冻住了似的,使多大力气它都纹丝不动。
梅因悠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凌西就那么值得信任吗?”
“当然了,不然我还能去哪找能帮我的那么厉害的法师!”气呼呼的走回桌前,我抱着手大声道。
“我啊。”梅因又轻笑。
“你会和我去深渊吗?”
“不会,我会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忘记这件事qíng。”梅因语气非常温和。
我把眼神看向别处,以示嘲笑。
没想到梅因忽然拽住我的衣领拉得我不得不伏下身去直视那双清澈到底的眼睛:“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米莱,我很郑重的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你只能信任我依靠我,明白吗?”
“就因为你给我带了这个该死的戒指?”我心里的火越来越大。
“不。”梅因松开手,端坐而言:“因为我开始喜欢你,我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人能像我这样关心你。”
我摸了摸领口,看着他的清丽花颜,一时无语。
“好了,我忙完了,跟我回去。”梅因站起身来,凭空变出件黑色风衣,利落的套上。
我还没回过味来。
梅因笑笑,拉着我的手打开门,随和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又来这里?”我因为冷而掌出一团蓝色火焰,照亮了血薇城古老而狭窄的街道。
梅因轻轻灭掉,在晦暗不明的光源里压低了礼帽,只露出俏挺的鼻尖和白皙的下巴,说道:“因为这里谁也看不清谁,正方便我们约会。”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约会。”梅因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特别清晰。
“谁要和你约会啊,还在这种满是蝙蝠老鼠的鬼地方。”一时间我有点脑充血,口不择言想甩开他的手。
梅因不生气,反倒握的更紧。
“那好吧,就算是我谢谢你,我请你吃饭。”
“谢什么?”
他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紫楚……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哦……不用,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本少爷见他难得真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客气起来。
事实证明对他客气是不必要的。
我想说的话顷刻间被一个温热的吻阻住。
梅因放下了他习惯的霸道和占有yù,很轻很轻的亲吻。
也许是他的反常,也许是黑暗给了我勇气。
我回应着搂住了他的臂膀。
所以这个吻在血薇城的黑夜中变得极为漫长。
突然回到学校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忽然间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原动天,蓝烟,过去的米莱,苏伊……一个一个谜团总是在不经意间冒出头来,毫无头绪。
没有问梅因什么,也没有对他讲什么,我们的距离不是一点半点,还好现在的米莱很清醒,从来不幻想有一天魔王梅因也能推心置腹,所以几乎所有找到答案的负担,都降到了自己身上。
“米莱啊米莱……”
小吸血鬼执着的坐到我对面,叼着个叉子,露出尖牙。
“又gān吗……”我一心翻看手中的《神史》,正巧看到蓝烟那页,不耐烦的抬起头来。
莉莉小脸皱了起来:“你怎么不去练魔法?”
“练了也没用,我平时使不出来。”
“那我怎么办,我是来和你学魔法的呀。”她张着血红的眼眸,满脸愁苦。
我真心实心的建议:“回血薇城去,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不!”莉莉顿时来了jīng神:“我喜欢哥特亚斯!也喜欢青藤!”
……你有没有问过它们是否喜欢你?我尴尬的把目光从她那杯血上移开,对着咖啡馆里的学生们的侧目勉qiáng一笑。
“狐狸,你笑起来像狐狸~”无法无天的吸血鬼公主突然拉住我的脸颊,笑:“看起来真是狡猾。”
大爷我有苦难言的口齿不清道:“我们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你们好吸血鬼,快松手,求你了大小姐……”
“不!”莉莉明显年龄过小,就差跳到桌子上蹂躏我。
正闹得不可开jiāo,她又猛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坐回自己的沙发,笑得颇为温柔。
一股不祥的气息从我脊梁中升出来。
回头,果然。
这破咖啡馆怎么全是落地窗,害我逃都没得逃。
毫不意外脱下法师服的他一样星辉闪耀,非常人所能及之一二,简简单单的衬衫套在身上,修长美好的身材显露无遗,黑发紫眼,掠过之地无不如青莲绽放般馨然透彻。
梅因在门口微微打量一圈,便带着那些基本上已经成配件的黑衣侍卫屈尊降贵,落落大方的迈进了青藤顿显寒碜的咖啡屋。
刚才还如同流氓的小女人已然处于亢奋状态,和其他人一样顷刻之间变得彬彬有礼,教养良好,眼神目标十分明确。
煞白着脸看着梅因猫步悠然坐到我的对面,勺子都忘记从嘴里拿出来。
“青碧说你在这里吃饭。”
他gān净悦耳的声音在死寂的餐厅里清晰无比,一个字一个字好听的要命,特别是能要了我的命,顶着根本不能直视的天使面孔和众人绝非善意的目光,本少爷屈服的低下头去研究饭粒。
“陛下。”女流氓莉莉一丝毫不làng费机会的打招呼,淑女样装得还挺真实:“您怎么有时间来学校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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