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一个人?”我大大方方的上前打了个招呼,端着的高脚杯里晃dàng着琥珀色的陈酒,当然,带着手套。
阳翌无意的缕了下红色长发,笑:“还在想你若来我要怎么安慰,看来不用。”
我耸耸肩。
“你不生梅因的气了?”
“他才不值得我生气。”
阳翌也耸肩:“看来你还是生气,别这样,梅因这两天已经很懊恼了。”
我还没来的及吭声,后面蓦然传来笑声:“对啊,他今天开会说错了好几处,自大狂故作镇定,还蛮有意思的。”
是芙灵这个妖孽富婆,她挎着个高壮的大恶魔,媚眼弯弯。
那个大恶魔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追上米莱这么美的,陛下怎么还会乱搞,你们不会‘xing’格不合吧?”
……一定是丹雅那个大嘴巴到处乱讲,妈的,大恶魔说话果然都很原生态。
我被问得无言以对,才发现被他们三个团团围住,想走也走不了,只得随便说起那天夜里在万魔殿外奇怪的感觉:“你们知道吗?哥特亚斯好像有个神族。”
芙灵满不在乎:“多多少少有些商人啊jian细啊,并不奇怪。”
“不是一般的神族,是很厉害的,至少也有丹雅的水准。”
比起大恶魔的满脸不相信,阳翌倒是很认真:“你怎么知道?”
“路过万魔殿外的树林我有很qiáng烈感觉那个神族就在我身边,你们知道,神族的能量总是暖暖的嘛,像苏伊就特别明显。”
他们集体摇头。
换成我不相信了。
“那你就觉得……我们很冷了?”大恶魔似乎觉得挺有意思。
“你从里到外都是冰的,应该全是黑暗能量,阳翌就没有,他比芙灵少练了很多黑魔法应该,像凌西是越来越冷,他肯定是用白魔法打基础,近些年才转换的,梅因就……我也不知道,他好像和我差不多。”胡乱说了几句,又摸摸头:“也许我搞错了吧,他怎么会和我一样?”
没想到他们三个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听完了全都面面相觑。
“梅因他练得既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你说对了。”阳翌回过神来,把酒杯放在展台上,对芙灵说道:“先不要告诉梅因,我去查查。”
话毕拍拍我的肩,在空中一阵红光中失去了踪影。
“米莱,你可以啊,我开始觉得我哥对你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另有所图哟~”芙灵一本正经。
我皱眉:“你才是色呢。”
“对呀,我就是。”芙灵靠在大恶魔身上,笑得花枝乱颤。
我们正说得兴起,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主持的美妙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再一次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参加这个宴会,现在呢,我们就请出我们的英雄凌西将军,当然还有尊敬的梅因陛下~”
一束白光打在两个刚入场的修长身影上面,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逃避从来都是坏主意。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端着酒走过去,朝凌西举杯:“谢谢你。”
他jīng瘦了不少,也少了很多过去养尊处优的浮华感觉,整个气质都几近沉稳,唯独酒红色短发下那张白皙的脸,依旧那么美丽。
“你好了吗?”凌西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眼底流露出几丝担忧。
“嗯,所以要来谢谢你。”我点头。
凌西放心的露出他特有的漂亮笑容:“真要谢谢我的话,陪我跳一只舞吧。”
刚送给口中的酒差点喷出来,我咳着骂他:“你个变态。”
“米莱还是米莱啊,那给我一个热qíng地拥抱也好。”凌西大度的敞开手臂。
我面部肌ròu有点抽动,要不是这位王子太焦点了,大爷早就给他好看了。
“哎哎,真是最没有诚意的感谢。”凌西开够玩笑,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对早就被政要团团围住的梅因礼节xing的举杯,然后穿过凑上来的美女们拉着我走了。
梅因没有任何的表qíng。
但是我有。
我给了他一个特别路人的微笑。
“怎么样,战场很刺激吧?”我就知道凌西想说,故意提起来,顺手用银叉吃了口甜点。
凌西从前总惦记着上战场,我估计他是想和他未曾谋面的父亲一样。
“开始很兴奋……但是你不要告诉他们……”凌西挑挑眉毛,倾身在我耳边说:“虽然打得很顺利,但胜利的那个晚上,我吐了。”
我不太明白,眨了眨眼睛。
“太血腥。”凌西提起来,摇着头喝了口酒。
想起那地下监狱里他面部表qíng的麻木样,我不相信:“你怎么突然这么善良了?不会吧~”
“望不到头的尸体,血ròu横飞,还有一队违反规定屠杀了平民,我赶到时亲眼看到一个身子小孩被大恶魔用镰刀穿过胸口,高高的挑在空中,四肢在在痉挛……那种感觉……好像不是我想要的。”凌西垂下眼睫。
被他说的全身都不舒服,我手脚有些冰冷:“那你以后……还去不去?”
“你以为我在玩游戏,想参加就参加,想退出就退出,总之会习惯的。”凌西耸耸肩:“只要梅因让我去我就得去,我是军人了,不再是你的老师,米莱同学。”
“他自己怎么不去。”我不满意的一哼。
凌西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没说话。
“好啦,我不懂政治。”我投降似的抬起手来。
沉默了半晌,凌西挺正经的突然问道:“听说……”
“对啦。”我不耐烦地打断,有点好笑的看着凌西:“这对你也算是好消息吧?”
“还是原谅陛下吧,你长大了就明白其实这也没有多严重。”凌西慢慢摇晃着酒杯,红酒象浓稠的血液,粘到透明的杯壁上,然后一点一点流下来。
我没吭声。
“对我来说好消息是你不喜欢他了,不是你们吵架了,米莱,你要和我说你有一点不喜欢梅因了,我立刻就追你。”他很坦然。
不太坦然地是我。
正尴尬着,一袭黑衣的魔王陛下不知何时站到了凌西身后,他脸色不太好,紫色的眼眸直直的看着我,嘴里说道:“凌西,我有话对他说。”
凌西优雅的微笑,拿着红酒和梅因碰了下杯,无言的离开了。
只是在走过梅因的时候,他把杯里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步履匆匆。
梅因站到我对面,沉默了片刻,清雅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dàng开:“你去看伤了吗?”
我冷漠的扭头:“用不着你cao心。”
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在我耳边响起,梅因在灯光下的俊美侧影有些神秘莫测。
“你怎么才能不介意这件事qíng?”他问。
呸,只有你这个滥jiāo的家伙才不会介意这种事qíng,我心里暗骂,嘴上更毒:“不介意?那就请尊贵的陛下做一件您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qíng来看看,兴许做完了大家的心qíng就会好一些,你说呢?”
明晃晃的玩弄,不气走这厮才怪,我暗慡。
梅因静静的看了我三秒,忽然间真的做了件让我出乎意料的事qíng,让整个宴会一片死寂。
他他他……他竟然单膝跪到了我面前。
梅因拉起我受伤的手,优美的脸庞抬起来,紫眸专注的看着我。
估计小提琴手都吓着了,音乐戛然而止,只有那些灯光依旧轻淌,如梦中流彩氤氲。
“米莱,对不起,我没有想过那样做会伤害你,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他很温柔,还把我的手拉到唇边,落下了亲吻。
因为觉得缠着纱布再带手套会不好看,来之前我就直接把伤口□了。
也许是他的触碰,白色的手套上渐渐晕出了鲜血。
刺目的红色让傻掉的我清醒过来,触电似的抽回胳膊。
这是什么姿势啊?!
喘了好几口气我才勉qiáng冷静下来,俯身在仍旧跪在原地的梅因耳边说:“还是想想我要是像你一样做,你会怎么原谅我吧,是不是?”
说完,吃痛的握住收口开裂的手指,头也不回的从这个是非之地离了开去。
哥特亚斯的天气真是特别会配合本少爷,好好的夏日午夜忽然就响起雷声。
估计这个宴会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谁敢和他们的完美陛下说话了。
药滴在有点溃烂的伤口上,很疼。
我呲牙咧嘴的拿着棉签给流着血的无名指涂抹,十指连心,终于忍到崩溃,拿着药瓶径直全部冲了下去,然后捧着湿嗒嗒的手在chuáng上装死。
外面果不其然的下起了大雨,如同隔世的水声敲打在chuáng前,洗刷掉了这个城市的浮尘。
想起在宴会上的恶作剧,我微微的解恨。
虽然并不想让梅因那么丢脸,我明白,这根本不是冤冤相报的事qíng。
但就是很气,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张完美的脸扯歪让他跪地求饶。
我没事臆想着,然后忍不住嗤笑自己:米莱真是出乎意料的小心眼啊。
“你笑什么?”
gān你什么事,我疲倦的翻了个身……恩?!
半秒之后老子反应过来,如同被火烫到了,鱼跃而起。
我、的、天!……这小丫头哪里来的!
目瞪口呆的看着趴在chuáng前的五岁以下女童,简直活见鬼了。
她撩了一下洋娃娃般柔顺的蓝色长发,眨着紫色的大眼睛,一幅烟视媚行的傲人姿态:“本宫在问你笑什么,怎么不回答?”
使劲咽了下口水,我结巴:“你是谁,从,从哪进来的。”
小女孩麻利的跳上chuáng来,拖着小裙子一扬下巴:“我是蓝烟,你苯得竟然连本宫都认不出,还敢戏弄我儿子。”
我猛然摸向自己的耳垂,果然,那个yīn魂不散的耳钉没了。
“你不是……”
鉴于蓝烟的大名,我压抑住拎起她后领的冲动,小心翼翼的问。
“笨蛋,我的能量是早散了,旧物留个幻影不可以吗?本宫又不是什么低等法师。”小女孩趾高气扬。
“嗨,你早说嘛。”我大咧咧的盘起腿打量她,兴许这公主现在还不如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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