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巧姐抱住她的胳膊,半是撒娇的说道:“女儿总算明白当日我错在哪,如果女儿有足够的功夫,便可拳打姜成文,脚踢王表妹,也不用再无端受那惊吓。女儿有娘在,背后靠山已是足够qiáng大,这些年琴棋书画学过,经史子集也念过,如今唯一欠缺的便是一身好武艺。日后若再有人欺负女儿,那我便一掌将其打翻在地。如此文武双全,这辈子便再无后顾之忧。”
宜悠和章氏面面相觑:“这……”
明知她是歪理,可却真的无从辩驳。宜悠更知,这世上妇人若遇上那残bào的夫婿,时不时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当然也有文人无病□□,说心灵上的伤害,远比*创伤要厉要疼痛千万倍。可那些人多是养尊处优之辈,何曾尝过皮ròu之苦。
前世尝过甩针舞的她觉得,比起*上的折磨,几句难听的话压根就算不得什么。
言归正传,若是一妇人有自保之力,那她岂不是要安心许多。即便用不到,常走动走动也可qiáng身。
“宜悠,你来说。”
虽知她已成亲,但章氏心中却还是拿她小辈看,私下向来都是如先前那般直呼其名。
宜悠耸耸肩,她已经被巧姐说服,如何再去做这说客。搜肠刮肚,她gān巴巴的说道:“巧姐,习武之人常四肢粗壮,且皮肤容易晒黑。”
章氏心觉不对,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巧姐跳起来伸出胳膊:“当真,我一直觉得这般弱不禁风不好,若是再稍胖一点,肯定会更好看。至于晒黑,娘,我打小便是怎么晒都不黑,是吧?”
宜悠瞅瞅她那纤细的胳膊,再听着她耳中的话。她直觉得这番话若是让云州府各家痛苦节食,只为身姿窈窕的新妇听到,指不定活剐了她的心都有。实在是太拉仇恨了!
章氏无奈,巧姐却一刻不停的摇着她的手臂:“娘,你答应女儿好不好。”
娇软的言语让人升不起拒绝的念头,好在章氏心智坚定:“姑娘家,哪有去学喊打喊杀。”
“娘不是也习过弓马骑she?”
“当日我不也曾教过你。”
“那不算,闻道有先后,如今我通了那一窍。”
眼见劝说不过亲娘,巧姐gān脆来晃宜悠:“好妹妹,你最好了,帮我劝劝我娘。你都学得,咱们二人一块学,互相有个伴也算不得孤单。”
宜悠吃软不吃硬,巧姐只两声她便溃不成军:“夫人,习武乃是苦事,不若先让她试试?”
“哎,到底你们俩才是一国的。也罢,有你哭爹喊娘嫌苦嫌累的时候。”
巧姐吐吐舌头:“我才不会。”
母女俩又闹一阵,宜悠终于拿出她带来的贺礼:“这是剩余的几方帕子,刚好凑成两套。此物留在我手中也属làng费,跟着夫人也算物尽其用。”
送礼是一门学问,得让送礼者觉得你心甘qíng愿,还要说得人高兴。宜悠多番琢磨,觉得做到这看似难的两点,其实很简单。那边是,尽量把所赠之物往别人心意上靠拢,说得时候,也据实尽量往这方面拉。
章氏倒不是为她那几句话,她翻着帕子,打心眼里高兴。夫婿一朝高升,带给她的不止是晋封诰命的荣光,更多的则是各方面的琐事。今上有位皇子和公主年后将要成亲,一州之长也要有所表示。如今这四君子和鸳鸯的双面蜀绣帕,刚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这东西着实漂亮,我那也有样摆设,最是镇宅子风水,过会你一并带回去。”
若是王昌宜悠定觉受之有愧,但如今却不然,她大大方方的接过。
“我今日来还有一事,那绣坊的薛夫人已经答应,将产业献给官府。”
“当真?”
章氏可真是喜出望外,如今她最怕的便是这流言蜚语。有她爹在,捕风捉影的事自是无甚大影响。但若是事实证据确凿,陈家那边定会如蚊子见了血般,死盯着直到把他吸gān。
“我应下她,产业归官府后,还做绣坊营生。他们母女,也可继续居于那处产业。”
做什么对章氏来说并不重要,她不缺那份银钱。甚至做绣坊有人打理,也省了她一桩心事。
“那自是随她,我等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宜悠松一口气,她知这是惯例。比如前世五谷斋被查封后,虽然常爷虽获罪,但其名下产业不过是换个把掌柜,依旧做着旧营生。
“还有一事,我yù盘下一半店面隔开,与娘家娘亲做些小营生。”
章氏随意的挥挥手:“这些都随你。”
到这一步,计划了大半年的商铺终于到手,宜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那绣坊占地极大,即便是一半,也抵得上街上一些小的商铺。且它与四合院皆在永平坊,走路不多时便到。这般李氏完全可以在家中做好包子,然后带到那边现蒸现卖。
章氏看她轻松的模样,有些好笑:“你这孩子,缺商铺直接询问我便是,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平白费好些功夫。”
宜悠听得出她只是打趣,她知道章氏对她好。可再好她也不是巧姐,不能无限制的去麻烦章氏。这些时日她从县衙得的好处已经够多,如今已然衣食无忧,她更想靠自己。只有一步步的做下去,总有一天她才会有章氏那般的手腕和阅历。
“夫人已将吴琼阁让与穆家,这便是天大的恩qíng,我怎好意思再多贪。”
正是这幅知分寸的模样,让章氏格外起了赞赏之心。想着娘家来信那件事,她斟酌再三,决定还是说出来。
“大过年的,本想大家都清净会,可如今却是不成。”
巧姐早已跑出去,兴高采烈的寻着下人做那紧身的学武服,还有找县丞打一趁手的兵器。如今正房内下人尽数退下,只剩宜悠与章氏二人。见她神色严肃,宜悠也不由的紧张起来。
“夫人所言何事?”
“此事如今还未定下,我想着还是先知会你一声。等开chūn圣上开笔,我等也要搬往云州府衙。这云县府衙的下一任主人,朝堂上暗中争执颇大。”
“争执?难道不是县丞大人先前所命主簿?”
这是穆然同她说的,主簿任久了,若功绩说得过去,大多会直接擢升为县丞。
章氏一笑:“你怎么不猜是穆然?”
宜悠摇头:“穆大哥未曾读过几本圣贤书,虽他为人处事上无瑕疵,可处理往来文书却着实不成。想来想去,还是主簿大人合适。”
“前些年却是如此,可现如今却不然。大越三年一科举,单三甲进士便有百余名。大越州郡虽多,连年积累下来,如今六部中人员冗余。如此,自是要往地方上调派。”
章氏顿了顿:“或许别的州县还残留旧俗,但云县却不然。你应该知我云州,离越京只有一州之隔。且云泉山另一端便是海,海上世代倭寇横行。云州驻军,便是为监控倭寇所设。此等脏腑般重地,朝廷自不会轻视。”
“原来如此,就不知新任县丞是何人?”
“如今还未定下,不过如今云州监军乃廖将军之侄,夫君也对廖将军有崇敬之qíng。知州监军联手,将此地把控在廖将军手下,这自是权贵们不乐意见到。云县毗邻云泉山,县内沃野千里,是云州重地。依我看来,此次县丞定要从那几家权贵中产生。”
宜悠只感觉一片yīn云迅速笼罩在心头,大越将县丞县令两官合为一体,县丞就是本县一手遮天的父母官。穆然虽是县尉,可其行动却要受县丞辖制。
“这可如何是好?”
“你也莫要过分惧怕,我等在此经营近二十年,岂是一道御旨可改。”
的确如此,既然章氏可以斗倒陈德仁,一个小小的县丞,还在知州手下讨生活,她还担心什么?
“那一切便全仰仗夫人。”
章氏胸有成竹,不过她却不想把话说的那般满:“最后自是能挺过,可开始一段时日,你们怕是要吃些苦头。”
巧姐安排完一切,自外面跑进来:“吃苦,娘,看来还是要习武,日后遇到旁人也能少吃些苦头。”
章氏斜她一眼,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这丫头,竟是会胡说。”
“我哪有,方才我分明听得真切。宜悠你放心,那些权贵家出身的,因为自小养尊处优享尽世间安乐,最是贪生怕死。你穆大哥那般英武,到时往他面前一站,气场全开定能吓住他,如此你也不用过分惧怕。”
宜悠却真知道,在那沼泽遍布的西南苗寨,一般去的县丞,都会被当地部落首领控制。若是听话那便相安无事,若不听话,很快他便会因水土不服而不治身亡。
身处云州虽不能如此明目张胆,但她却深知武力威慑的作用。
朝巧姐点点头,她将此事记在心底。眼见吴妈妈要传午膳,她忙辞去留饭,独自向府门外走去。
门外石狮子旁积雪并未消融,老远她便看到一高大身影。
“穆大哥。”
“宜悠,我刚与县丞大人商议完事,顺道在此等你归家。”
守门的两衙役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可知道,穆大人已经在门房候了半个时辰,期间连热茶都换了一壶。上次来时他还只是给穆夫人掸去靴子上的雪,如今没两天就这般枯坐等待。
美艳的穆夫人果然是头母老虎,咱们还是离远点的好。
两人的碎碎念自是没影响到宜悠,她走进了,感觉到穆然身上还未消散的热气。自书房一路走出来,这会他棉袍定会凉透。如今,朝门房望去,她小声念道:
“夫君日后莫要再久候,有端阳驾车,我自不会有事。”
被识破后穆然也不恼:“穆宇已去沈家与长生习字,我一人在家也无事,便在这站一会。”
跟在宜悠身后的两位妈妈将那摆件搬上马车,两人坐进去开始往回走。一路上,宜悠也将章氏所言新任县丞之事一一知晓。
穆然凝眉:“确实稍微有些麻烦,不过不大。”
这句话奇迹般的平复了宜悠焦躁的心,穆然若拍着胸脯说无事,她才当真要忧心。可如今他这般说,想必已经是心中有把握。
“你说,我们怎么就总躲不过陈家。”
穆然轻轻拍着她的背:“你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总归会有办法。”
宜悠也很快从沉闷中走出来,开始像他说起主簿夫人之事。穆然听着,时不时搭上两句,马车静静的行驶着,一问一答间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她心思也慢慢愉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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