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人开始笑起来,主簿咳嗽下:“此事还用不着穆夫人来管吧?”
宜悠点头:“那是自然,我只是询问几句。毕竟穆大哥曾与你共事,两句关切总是应该。”
穆然站在宜悠边上,拱手朝先主簿说道:“陈兄,此一去祝你前程似锦。chūn生我也见过几面,他与杏姐儿……很般配。”
宜悠听着这停顿,郁卒了一晚上加一早的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般配,真的很般配。全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狐假虎威之人,一丘之貉在一起,应当很有共同语言。
巧姐也上来恭喜起来,虽然她未婚,可她地位摆在那,她说话比宜悠还要管用。
见章氏没有制止巧姐,来送行的云县大小官员纷纷恭喜。一时间竟是直接把这一家子堵在了路上,宜悠退出来,频频往后面望去。果然没过多久,就见程氏和chūn生走出来。
“这边。”
她摆着口型,轻轻地招手,见主簿一家回头,她也开始笑道:“夫人和杏姐儿有所不知,昨日我等说起今年chūn闱,想到云县第一才子chūn生,特意给他凑了些盘缠。如今他们已经决定入京读书顺带赶考,正好与你们顺路。”
程氏走过来,看着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chūn生被杏姐儿一家嫌弃,她当然知道。可在她心中,自己儿子是个有本事的,只要借上这个梯子,将来得了功名也不会rǔ没杏姐儿。
“夫人,昨日我登门拜访,你不是同意一道走。”
主簿全家人一个头两个大,chūn生却直直的盯着杏姐儿,望着那如花的容貌,他颇为满意。像他这样的风流才子,合该有佳人相伴。二丫还算识相,给他选这么一门好亲事。
既然如此,往后他可以报复的轻一些。听闻此家与如今高升的先知州大人有关系,如今也要去京城,这可是最qiáng助力,他定不能放手。
当即他站在前面,摆出最为翩翩的姿态。
“伯父、伯母、杏姐儿,我自知如今配不上杏姐儿。可你们相信,日后我只会有她一人,今生今世绝不辜负她。日后我会一如既往努力读书,给她安稳富足的日子。”
当着众人面,他对杏姐儿的爱慕之意倾吐而出。而后他转向主簿夫妇,深深的鞠一躬,长久站起来:“还望你们给我这次机会。”
他的态度端得是十足真诚,连宜悠都差点有些感动。不过这也只是一瞬,记忆中的chūn生可从不会向人低头。前世他曾经受人其rǔ,无奈的道歉。回家后他便与程氏找到知州府,借助她的权势调出衙役,直接将那人给揍一顿,揍得两颗门牙都没。
这样的人姿态放的越低,证明他心中越是不平静。若是让他一直处于低cháo还好,一朝得势,他怕会疯狂报复。
深深的看了主簿家一眼,日后你们怕是有得受。有这些人牵扯着经历,chūn生也不会整天想着怎么对付长生和利时。这边是她的目的,有此一条,她也就能足够放心。
“看这孩子说得真好,他对杏姐儿可当真是痴心一片。老陈,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众人纷纷劝着主簿,chūn生还鞠躬在那。主簿骑虎难下,他被夫人说动了,想送闺女入宫。所以昨日,夫妻二人合演一场戏,告诉程氏他们得出了正月雪开始化才会上路。
云州离月经并不远,快马加鞭两三天就能到。越京那般大,等他们安顿下来,这娘俩上哪儿找他们去,口头的亲事自然也不会做数。等闺女在宫中混出头,再有人说此事,那简直是找死。
如今计划全数被打乱,他脸色yīn沉的站在那,一言不发。
最终打破僵持的还是章氏:“去越京得有官府开的路引,你们可有?”
主簿夫人忙问道:“是啊,便是一道上路,到云州门口你们也会被拦下来。”
杏姐儿嫌恶的看着chūn生,不就是一个丑八怪穷酸,还想娶她。她可是要入宫做娘娘的人,看这母子二人,身上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还没有她手上的镯子值钱。她怎么可能放弃大好的前程,嫁给这般人。
程氏愣在那,她最远也就到过云州城,都是云州人,说着云州话,自然没人会拦她,如此她也从不知出云州入越京需要路引。
当即她满怀希望的看向二丫,此事是她一手撮合。既然她不想在云州看见他们母子俩,那就得把一切事办妥帖了。
“二丫,你帮帮忙。”
虽然说着帮忙,程氏口气中却不由的透出一股命令。宜悠皱眉,若是平时她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毕竟路引对穆然来说也是举手之劳而已。可程氏却像赖上他们般,这让她直接不想帮。
她没有义务去做这些,以两人关系,她帮忙时qíng分,不帮是本分。即便她不帮,她就不信程氏会舍得放弃这么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明白后她直接退后一步,躲在穆然身后,老神在在的看着得意的主簿一家。
“娘,路引自有官府发放,你不用去求二丫姐。知州大人,您为官福泽一方,chūn生向来崇敬。不知今日,可否为我入京赶考开一路引。”
穆然朝陈大人点点头,宽袖子底下的手拉住宜悠,示意她莫要往心里去。
宜悠直接摇摇头,她并不在乎chūn生,她也不用chūn生的看得起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自然可以。”
说是路引,其实就是当地父母官的几个字,再加个私印。云县所有官员均与主簿一家不和,自然乐得看他们倒霉。当即有人提笔糙拟路引,章氏拿出印信递给夫婿,他在上面盖章后,jiāo由六处书吏备案,剩余一份则是给了chūn生。
“只要是良民,便可自由在大越通行,这便是你们的路引。”
chūn生万分感谢,回头时趁人不注意,挑衅的往宜悠这边看一眼。宜悠丝毫不在意,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趾高气昂的chūn生顿时如戳破的皮球般,耷拉下jīng神。
见路引到手,宜悠向前一步:“chūn生、chūn生娘,你们也莫要太过担心。大越各州有宵禁,主簿家定会在云州逗留一晚,你们快些赶路也能通行。主簿读过不少圣贤书,定也不会吝啬帮他们这忙。”
希望升起又落空,主簿心里别提有多憋闷。
宜悠唇角扬起,这两家总算是送作堆,以后便任由他们相爱相杀就是。可惜了,前世杏姐儿颇得陈德仁喜欢,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宠妾。可主簿心高,满门心思的送闺女入宫,不成后只得想着法送给陈德仁。
这辈子,她与陈德仁怕是再无可能。不过陈德仁与chūn生,选择后者也算是杏姐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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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时辰不早,送走章氏,主簿一家忙不迭的往云州赶。不过宜悠并不担心,门禁摆在那,他们就是想甩也甩不掉chūn生。
果然下午她便得信,chūn生母子搭上了县衙最后一辆马车,火速前往云州与主簿一家汇合。
“哎,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宜悠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摆着两张滩羊皮,比划着大小,她开始裁剪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胡乱把羊皮一卷,放到炕尾箱笼中。进来的正是穆然,他端着一盘五州斋新运来的奶饽饽,拈起一块朝她嘴边递过来。
“自己吃去!”
宜悠背过身:“方才实在外面,我是为了自己面子。你瞒我那么多天,别以为我这么容易就能原谅你。”
山不来就我,我便就山。本着这个原则,穆然脱掉靴子上炕:“这奶饽饽颇和我口味,只是太贵寻常不舍得买来吃。宝贝儿你全都吃下去,让我看得见吃不着,也算是罚我。来,尝一口。”
“你当真喜欢?”
穆然点头,他却是喜欢这浓郁的奶味,只是他并不算太重视口腹之yù之人。
“喜欢那就给我。”
宜悠整盘子抢过来,下炕朝门外面喊道:“穆宇、长生,你们练刀也累了,来吃点奶饽饽。有一大盘,吃不完放你们房里,明个儿起来接着吃。”
将盘子递过去,回头她满脸恶意:“你们兄弟口味最是想象,你喜欢的穆宇定然也喜欢,便让他吃了吧。”
穆然捶下墙,奶饽饽可比鲜奶要贵,他特意买来给小媳妇吃,到头来还是便宜了弟弟。
小兔崽子,当真气人!
“哦,这是冲我使脸色。”
“哪能?”穆然谄媚一笑,只是带着一道疤的方脸让着笑容看起来格外恶劣:“我是想着让你先打打牙祭,对了,今晚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佛跳墙。”
“额……”
“最好再来点新鲜的葡萄,对了常爷说,五州斋在外的商队见过一种拳头大的红果子,是番人从海那边带过来的,似乎叫番茄,拌糖冰着很好吃,我要吃那个。”
穆然无语,听过的家中没有,最后那什么番茄他连听都没听过。
“宝贝儿换一点,这些为夫确实不会做。”
宜悠翻个白眼:“知道你不会做,我被气饱了,这几天都不用吃饭。”
穆然凑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闻着发顶的茉莉香,望着棉袍开口露出来的白嫩胸脯,他心中却是全无旎念。小媳妇生气也是应该,他好好哄就是了。
“我去给你炖jī汤吧。”
jī汤触动了宜悠的神经,她想着三朝回门那一晚,当她支支吾吾的说出不生孩子时,穆然尽管心中不愿,但还是答应下来。
他是这般全心信任着她,每日不辞辛劳的守着烟熏火燎的厨房俩时辰,只为了给她炖一锅不油腻又带着香味的jī汤。
尽管这次他瞒了她一段时日,可她有什么好抱怨的。穆然对她这般包容,是否她也该回报一二。
“穆大哥,你走了谁来给我炖jī汤。”
察觉到小媳妇的软化,穆然心知方法奏效:“等我回来,一天两顿给你补上。”
“恩。”
宜悠微微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当真舍不得。可她却明白,再这样别扭下去,却是平白辜负好时光。不论闹别扭也好,或是如今的包容也好,终归她的心思放在穆然身上太多。所以才会有不舍,也有包容。
附在耳边,她轻轻说一句:“你努力点,咱们生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Tips:
大航海时代不允许女人上船,认为女人会招来灾祸,同理古代不允许女子随军。像花木兰要女扮男装,穆桂英要得到皇帝准许。
古代军营中的正规女人只有一种——军jì,白天gān杂货,晚上拉灯。明朝甚至会派太监“清军”,军队士兵都会把女人摁河里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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