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_鱼丸和粗面【完结+番外】(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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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既欢喜便好。”

  宜悠放下葡萄,换一只梨。张口啃一下,而后递到陈德仁面前。

  “当真是甜,你也来尝尝。”

  别过脸,陈德仁却见那樱桃小嘴含着一块雪白的梨子ròu。朦胧的灯光下,真有几分美人含玉之感。

  既然小野猫乐意享受富贵,他也给得起,那择日不如撞日。

  倾身上去,他张嘴:“想必这里这块更甜,且让我来尝尝。”

  陈德仁面相并不难看,相反,他白净无须,在男儿中也属好看。眼见她凑过来,宜悠心生不忍,咬咬牙,吐出那嚼碎的梨子。

  梨子连汤带水,悉数喷到陈德仁脸上。黏腻的感觉,终于让他变了脸色。

  “大……大人,民女并未有意。”

  “民女”?她怎生这般恭敬,陈德仁想起白日那位神采飞扬的姑娘,顿时明白过来,他上当了。先前几yù熄灭的兴致再次复苏,当真是有趣,与越京那些木美人全然不同。

  小美人桀骜不驯,如此一点点调|教她收起爪牙,雌伏于他身下,岂不美哉。

  掏出帕子擦擦脸,他将梨子递到她手中:“无妨,你且再咬一口。”

  见他再度chūn风和煦,宜悠却是叫苦不迭。她从不怀疑陈德仁的聪慧,却没曾想她连这一时半刻都瞒不过。

  伪装不成,如今只得摊牌。

  “陈大人。”

  “恩?”

  “民女并无意去争富贵荣耀。”

  “恩?”

  不顾地上cháo湿,她五体投地的拜下去:“方才失态,烦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时辰已晚,民女先行告退。”

  说完她便起身,顾不得掸去衣上的尘土与污泥,便想往回赶。房中有巧姐在,陈德仁重仕途,定不会欺rǔ同僚之女。

  “回来。”

  大掌拉住她的后腰带,宜悠忙转身,刚好撞在他的胸膛上。

  “将本官如猴儿般戏耍一遭,还想装没事人般全身而退?”

  “民女实属无奈,还望大人海涵。”

  “本官没那么大肚量。”

  宜悠闭上眼,深呼吸后仰头:“大人yù如何处置民女?”

  “且容本官想想,不敬朝廷命官,轻则打板子,重则下狱,再重一层……xing命不保。”

  宜悠此刻却是恨极了自己的鲁莽,因着前世记忆,她对其并无太多见高官时的尊敬。如今歪招已出,却是覆水难收。

  “悉听尊便。”

  见她心如死灰,陈德仁突然没了逗弄下去的意思。他只想收复小野猫,可没想去委屈她。

  推推果盘:“如此,你便帮本官将这一盘水果用完。”

  “?”

  “不是说悉听尊便?本官想吃水果,你且坐过来。”

  宜悠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是想让她帮忙剥皮。怕是他还在记挂着方才只事,见他坐定,双眼直盯着她的唇,她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捻起一粒葡萄,剥皮递到他面前。

  “大人,请。”

  陈德仁扭头:“你明知不是这般。”

  “男女授受不亲。”

  两人对视,陈德仁直将官危放出。宜悠心下一凉,方才的陈德仁还好,如今他这番冷漠的模样,与她前世临死前如出一辙:

  满心以为会为她做主的qíng郎,给予她的却是不闻不问。身为一府主人,他甚至不曾给予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如若无事,民女这便回去。”

  陈德仁却惊讶于她的qíng绪,一开始他便觉奇怪,此女怎会如此排斥于他。如今自此真切感受到,他心中却升起一股愧疚感。冥冥中似乎有种感觉:似乎上辈子,他本该将她捧在手心,最后却有负于她。

  qíng绪来得莫名,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下意识的,他抓住她的纤腰,打横抱起。

  “我自不会亏待于你。”

  前世入府时,他也是这般专注的看着她。

  当时她一颗心都要被融化,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掏空给她。如今她却只觉反胃!这算什么?前世她贪富贵他慕美色,两厢qíng愿她自不会有过多埋怨。

  如今她万般不愿,他却要qiáng迫于她。

  还是下午待客的小院,陈德仁踹开隔壁房门,将她横放在chuáng上,倾身便要吻下来。

  目露认真,他重复道:“我已命人备礼,待雨停便送至沈家。待明日你便是贵妾,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这是她前世未曾有过的待遇,宜悠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这里是陈府,下人皆为陈德仁所有,莫说他要给一名分,便是明日他将她扔到门外,云州城也无人敢说二话。

  早已知晓何为官危,如今她还是遍体生寒。腰带扣子咔哒一声,腰间一阵轻松,她谈起来,额头撞到陈德仁。

  “大人且慢。”

  “你……乖,且听话。”

  宜悠自他腰间钻下,赤足站在地上。怨恨涌上心头,她却是一吐郁气。

  “大人如今已有娇妻美妾幼子,妻出名门,子亦慢慢长成。宜悠进门,定会处处受管束。”

  “那自不会,我会为你建一座悠园,园中一切皆由你做主。”

  多动听的qíng话,前世他不仅说了,而且也是这般做。府中奇珍异宝,尹氏挑后,剩余全都紧着送入悠园。但那又如何,自天堂至地狱只需一夜。

  “大人何必如此执着,您才思敏捷,定知后院女子风波不弱于男儿朝堂。今日宜悠颜色好,您自是千娇万宠。待到明日,保不齐有更好的张三、李四。天涯何处无芳糙,宜悠只愿回云县,做一寻常商女,且图个心安。”

  陈德仁却是言之凿凿:“我自幼所见貌美者,无一千也有八百,定不会如你所说那般。”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即便他能靠得住,她也不愿再与人为妾,绞尽脑汁只为那点稀疏的宠爱。

  “大人如此做,可曾想过夫人与梅姨娘?”

  **

  掷地有声,她不复先前哀求:“听闻梅姨娘自幼跟于大人身侧,夫人如今也有孕。此时宜悠若是入府,便是夺了梅姨娘宠爱。两相争斗,待到夫人平安生子,定会恼恨我等。且府中人杂,若是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宜悠一无娘家靠山、二无老夫人护持,到时要如何自处。”

  陈德仁被她说得云山雾绕,小野猫想法怎生这般奇怪。

  “夫人贤惠,梅子宽厚。有我护着,你们三人定会亲如姐妹。”

  宜悠冷笑更盛,月光下雪白的肌肤此刻更衬得她如傲骨寒梅。晃得陈德仁一阵目眩神迷,直感觉一颗心都要被她吸入眼眸。

  “娶夫人乃家中安排,梅姨娘也是听从母命。唯有你,我是真心喜爱。”

  这抹了蜜糖般的嘴,前世哄得她五迷三道,如今已给尹氏上了眼药,她却不想再做纠缠。

  “大人喜爱民女倍感荣幸,只民女曾立誓,若与人做妾,便不得好死。”

  陈德仁本有三分喜爱,如今一番争执下却真到了八分。

  见她如此决绝,她后退一步:“罢,你这xing子,让你见一面便如此,委实是我思虑不周。”

  “大人今日所言,民女定不会透露分毫。”

  “无妨,本官心之所向,定不怕于外人道。”

  宜悠冷笑,陈德仁多爱脸面,她岂能不知。今日这关已过,暂且脱身,她定要速速离远些。

  这会已是风歇雨住,宜悠回房,巧姐正瞪大眼看着她。睡了半夜,她那点酒也已经彻底清醒。

  “你去哪儿了?”

  宜悠躺上chuáng,将头埋在她肩膀上:“方才陈大人来过。”

  巧姐一个咕噜坐起来,连珠pào般的问道:“谁,哪个陈大人?他来做什么?他把你拉出去了?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宜悠摇摇头:“自是知州大人,他喊我出去赏雨吃水果。我这般聪明,全须全好的退回来。”

  “都怪我,我这便去找娘。”

  宜悠拉住她:“如今半夜三更,且在别人府中。你若出去,留我一人如何是好?”

  巧姐坐回来,无限懊恼后当即决定:“我在外面守着你,你且眯一会,等天明我们即可回家。”

  宜悠应下,两天未曾歇息,此刻她却是了无睡意。

  陈德仁这边回书房,静静地望着垂拱门出神。将她捧在掌心呵护的感觉越发qiáng烈,一想到她要走,他心竟似被拆成两半。以前从未有过如此感觉,莫非当真上辈子欠了她不成。

  一边觉得自己疯魔了,另外一边却无法控制。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定。

  也罢,自己这出身官位,做贵妾也不算rǔ没她。做不成正妻,那便多些宠爱,想来时日长了她定会转过xing子。

  ☆、第六十六章

  宜悠一夜没睡,到天明时脸上挂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一旁的巧姐虽稍显憔悴,神色间却兴奋异常。

  “云林村的水塘,当真比府里池子还要大?”

  “山上有野兔,定比府中养得兔子要活泼些、可爱些。”

  “篱笆做墙,稀稀拉拉的,那不随时可以看到墙外边是什么模样,比又笨又厚的砖瓦墙好多了。”

  闲来无事两人便闲聊起来,农家虽清苦,但这一切对巧姐来说无不透露着陌生与新奇。

  “回家后我一定要去看看!”

  握拳,她双颊边酒窝收起,双眼晶晶亮。

  缓了一天,先前退亲的yīn影已悉数除去,巧姐再次活蹦乱跳。而宜悠也不自觉为她所感染,仇恨与忧虑退去。朝日初升,一切充满希望。

  两人这边一宿没睡,章氏也未曾歇息好。她虽不信佛也不拜三清,但她笃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宜悠帮了家中那么大忙,怎么都不能让她落入陈德仁之手。

  故而黎明jī鸣之时,她便拉起陈县丞。糙糙用过早膳,忙不迭以秋收为名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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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出来了,娘你还不知,昨夜我醉酒沉睡,宜悠竟被那知州大人逮去。”

  宜悠却是想着方才告辞时,陈德仁仿若没事人般的神色。若是一般人见此,定会觉得知州大人宽宏大量,不与升斗小民多做计较。

  而她却不得不多想,位高权重之人往往两极分化。要么胸怀宽广遇事一笑置之,要么城府如无底dòng般深,对惹他不悦者暗中打击。陈德仁明显属于后者,虽面上一副和善姿态,他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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