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感觉也消散许多,杨婵知道,刚才那些怕是原身的感qíng,如今最后一丝也不见了,从此,她就是来自现代乡下的杨婵。
打开窗帘见杨夫人站在那,杨婵道:“我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杨夫人浅笑着点头,她的女儿,终于长大了,若是家中不出这样的事,再过些日子便要成亲,嫁做人妻,如今却成了这样。
深吸一口气,杨夫人转身回去锁好后门,回到正房,洗漱更衣。
马车中,杨婵正看着杨夫人给她的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玉,有钱也买不到的物件,仔细回想,母亲一直戴在手上,估计是很重要的陪嫁之物,想着外面是灾年,赶紧连带着她自己的两只玉镯子一起褪了下来,用布包好,左右看看,只得藏到怀里。
然后取出杨夫人给的那个小匣子,打开一看,竟是几张地契和一叠子的银票。
“铭哥儿把眼睛闭上,姐姐说不许睁开,就不许睁开,知道吗?”杨婵轻声说道。
铭哥儿乖巧的点头,然后两只小手捂住眼睛,表示自己没有看。
杨婵勉qiáng勾了勾唇,取出两张最大的庄子地契还有一张一万两,两张五千两的大额金票藏到自己的肚兜暗袋里,顺便将杨夫人给的那只镯子也藏进去,穿好衣服,才让铭哥儿再睁开眼睛。
“铭哥儿真乖。”心中忍不住酸涩,杨夫人会将地契银票这样给她,杨家怕是真的不好了。
稳稳心神,杨婵又将包裹打开,打头的是一封信,瞧着字迹是杨夫人亲笔,只写了蝉儿亲启四字。
杨婵小心的打开信封,便见里头有一本小册子,再有一页信纸。
信中不过寥寥几句,却足以让杨婵知道事qíng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一直好奇的未婚夫竟然是当朝皇子,杨家老爷子是掌有大雍朝三分之一兵权的国公爷,杨家长子是兵部尚书,次子也就是她这身体的爹,则是扬州知府,已经在此任职六年,若是不出意外,明年定然会调回京城,并且高升。
而这次之所以会被抄家,则是因为杨家做了最不该的事,就是站队。
所站之人,便是她的未婚夫,当朝的三皇子。
将信和册子仔细收好,藏到棉衣里fèng的暗袋当中,这本册子写的什么她不清楚,不过既然杨夫人特地jiāo给她,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她定要藏好。
拍了拍不安的杨铭,他们如今可不是一般的逃犯,就怕到了庄子也安生不了。
“姐姐?”杨铭害怕的叫了声。
“无事。”杨婵摸摸他的头,看了看包裹剩下的东西,是几瓶药丸子和点心,心下暗叹,母亲实在心细,样样都已考虑其中。
“饿了没,要不要用些点心?”杨婵取出点心问道?
“铭哥儿不饿。”杨铭摇头。
杨婵点点头,将包裹收好,搂着铭哥儿闭目养神。
不多会,杨婵感觉马车停下,杨婵不禁疑惑,“李叔怎么停了?”
“如今天未亮,出不得城。”李叔回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杨婵心下有些急,这会不出城,明早如何出去?
☆、第4章生机
天微微亮,城门如期打开,杨婵心下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证明杨府还没出事。
安全的过了城门,杨婵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普通的路不如官道平整,马车摇摇晃晃,时不时蹦一下,晃的杨婵胃里翻江倒海,忍着吐意,实在忍不住,杨婵才道:“李叔,你先停一下马车。”
李叔彷佛没听到一般,继续驾着马车。
“李叔,你将马车先停一停。”杨婵又叫了一遍。
这时,杨婵终于察觉到不对,紧紧的搂着杨铭,不敢再出声。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下来,外头一个中年男子打了帘子,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大刀,笑道:“大姑娘,铭哥儿,到地了,出来吧。”
杨婵盯着这人,面色惨白,“你不是李叔,你是谁?”娘说李叔是她的陪房,很是衷心,不然也不会放心将儿子女儿jiāo给他。
“我是李叔没错。”李叔笑道,声音有些渗人。
都说财帛动人心,一个弱女子加一个稚儿带着大笔银钱,主家能做主的人又不在了,难怪李叔这样。
杨婵只一想,就知道了其中缘由,都说背叛要看多大的价值,这话一点都没错,若是她身上只几百两银子,李叔绝对衷心,若是几千两,李叔会犹豫,若是杨家大半财产,他定然毫不犹豫选择背主。
杨家眼见要没了,这李叔更加肆无忌惮。
咬了咬牙,杨婵沉声道:“我将银钱都给了你,你放我和铭哥儿一条生路。”这个姓李的眼带狠意,怕是不会轻放了他们。
李叔眯了下眼睛,犹豫的看着杨婵。
“杨家如今也不知如何,我和铭哥儿如今这样,自然不敢用真名,更不敢露面,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我们之后会去衙门告你,那无疑是自投罗网,有了这笔钱财,你可以找个富庶的地方当个地主,我们也根本找不到你。”杨婵搂铭哥儿,压下心中的害怕,说道。
见李叔的神色已经松动,杨婵又道:“我一个弱女子,铭哥儿还那么小,根本翻不了大làng,雍朝那么大,你若是换了姓名,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
“下马车。”李叔手举着刀,指着她们说道。
杨婵抱着吓得不敢动的铭哥儿下了马车,拍了拍他的小背,然后取出怀中的匣子,还有那只包裹并两只镯子还有一只荷包,再将铭哥儿脖子上的金项圈和自己头上的饰品都取下来递给李叔,“都在这了。”左右这些东西都保不住,还不如自觉些。
还好杨夫人将镯子给她时,李叔并没有看到,还好她将大额的银钱先藏起来了。
李叔见杨婵识相,满意的点点头,在他看来,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此时一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绝对不敢瞒着他。
杨婵往后缩了缩,道:“好歹将那荷包还有包裹留给我,不然我和铭哥儿怕是会饿死。”说这话,是故意示弱,不然她丢了家财却没事人一般,是人都会怀疑她另外还有所藏。
李叔打开小匣子,见了里面大叠的地契还有铺子的房契,尤其下面那一叠银票,拿起荷包捏了捏,打开一看见里头就几个银锞子,直接扔到杨婵脚下,又打开包裹一看,见不过是一些点心和药丸子,也扔了过去,“趁着我心qíng好,赶紧滚。他奶奶的,老子以后也是有钱人了。”说着,将匣子藏到怀里,抓起金钗金项圈双眼放光。
被吓狠了的铭哥儿猛地抬头,瞪向李叔,杨婵赶紧压下他的头,见李叔朝这边看来,她赶紧转身离开。
等快到官道,已经见不到马车,杨婵这才瘫下身子,不断的掉眼泪,铭哥儿也跟着哇哇大哭。
“姐姐,我要告诉爹爹,让爹爹把他抓起来杀了。”
“铭哥儿!”杨婵的音量不自觉上升,见铭哥儿被吓到了,赶紧搂着他,“以后再也不许提爹娘知道吗?别人问你,你只说爹娘在很远的地方,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提爹娘?爹娘不是在府里吗?”铭哥儿眨着红彤彤的大眼,懵懵懂懂的问道。
“铭哥儿乖,你只管按照姐姐说的去做就成,往后,你不叫铭哥儿,叫杨平,平安的平,姐姐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也希望你平平凡凡的长大,什么报仇什么光耀门楣,姐姐都不想加注在你身上,杨婵默道。
至于她自己的名字,古代闺阁女子少有取名,平日叫的都是rǔ名,等到了及笄之时,才会正式取字,故而她无需更改。
铭哥儿起先一直追问为什么,而后被杨婵虎着脸大声喝了几句,便不敢再问。
现在天刚亮,在这荒郊野外的,实在是不安全,杨婵抓了一把土往自己和平哥儿的脸上头上抹了一些,又摸了摸怀里的两只荷包,包裹让杨平抱着,自己则抱着他往前走。
她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往回走,说不定已经有官兵在城门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只能不断的往前走。
走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杨婵的脚都磨破了,才看到前边终于出现一个类似房子的建筑物,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座破庙。
她实在走不动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只能先在这歇下,杨婵左右看了看,想到。
放下杨平,杨婵只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杨平很乖,中间自己走了一段路,不然她这会估计手都要折了,主要是这具身体的实在太过娇生惯养,要是换做现代的杨婵,一个多小时的路完全没问题。
小心的靠近破庙,里面的人很多,各个穿的破破烂烂,面色蜡huáng,一看就知这些都是灾民,揉乱自己和杨平的头发,再抓了些土往自己和杨平身上摸了摸,看着确实脏乱了,才牵着杨平小心的走近破庙。
“什么人?”一个男子起身,大喝。
“我……我们是富阳逃来的灾民。”说完拽着杨平低头不语。
那人见杨婵姐弟灰头土脸的,又是一个弱女子和稚子,便缓下声来,“我们都是水患灾民,你先选个地方歇息吧。”
“多谢这位大哥。”说着,拉了杨平往里走,选了一个看着较为老实的妇女身边坐下。
“姑娘是富阳人?”才坐下,另一边的妇人就问道。
“是,大娘也是?”她前世确实是富阳人,上回跟丫鬟打探过,这里也有一个富阳,故而不会穿帮才是。
“我不是,不过是你们邻县的,算是半个老乡了,你一个小姑娘带着个小娃娃,你们家大人呢?”才问完,妇人就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姑娘莫怪,我这人说话不经大脑。”这回水患这么严重,既然父母不在,自然是没了。
她话音才落,安静了许久的杨平开始小声抽泣,“姐姐,娘呢,我要娘。”被教导后,不敢再自称铭哥儿的杨平,此时哭的好不委屈。
见他这样,杨婵不禁落下泪来,“平哥儿累了吧,先睡觉,等睡着了就能见着娘了。”
“睡着就能见着娘?那我要赶紧睡。”杨平也是累了,才说完就呼呼睡着了。
杨婵抱紧弟弟,无声的哭着,见她这样,旁边的几个女人全都红了眼眶,有那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更是小声的哭出声来。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就哭丧!”刚才大拦过杨婵的男子站起身,他身形高大,在这一堆身形较为矮小的南方人当中,很是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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