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是这么讲没有错,但这病人也得实际看了才知道,田家村的大夫我倒是听说过,不太熟。”陈大夫给云巧包了两包药,“这你拿去给阿憨,在你们家住着这么多天了,你爹也累的。”
云巧还心心念念那打猎的事qíng,回到家把这事和花氏一说,花氏沉默了。
难道还有隐qíng不成,云巧缠着花氏问,“娘啊,你不说清楚,大舅不能教阿憨打猎,这阿憨就一直得在咱们家白吃白喝,您舍得?”
说道这个花氏就一阵ròu疼,回头瞪了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点都不害臊。”
“如今都要饿肚子了,还要害臊那东西做什么。”云巧不以为然,花氏叹了口气,往灶台下塞了一把柴火,“你大舅受伤的时候你大表哥才九岁,才一年的时候,你大舅母就挨不住跟人跑了,你大表哥求也求了,冲出去追也追了,甚至失踪了半个月,一个人出去找你大舅母,可有心躲着怎么找得到。”
“你大舅为此差点喝药自杀,腿也瘸了,你大舅母也跑了,留下三个孩子,几亩田都要荒了,你大表哥一个人抗下了所有,也不容易,还要照顾你大舅,到了现在都还没说亲,一家子的拖累,谁家的姑娘敢嫁给他。”
“你大舅母走的第三年,你大舅要下chuáng,把那受伤的腿又给摔断了,从此你大表哥就不让你大舅下chuáng了,你这一劝他才会和你急的。”在花氏的观念里,哥哥瘸了,做妹妹的能帮多帮忙一些,却不曾想到请一个更好的大夫去看一看。
这也许就是他们仅能想到的,而不愿意去尝试别的,云巧听罢若有所思...
11第十一章
帮阿憨学一门活计的计划暂时搁浅了,天越来越冷,张老爹还是抬着那两大袋子的苞米去了镇上,卖了后换了些棉絮回来,云巧看着花氏脸上那华不开的愁云,忽然觉得自己是白占了这身子,若是过去的云巧,还能帮花氏做很多事qíng呢。
也许是感觉到了张家的困境,和云苗定亲的李家媳妇陈氏带着儿子李舟来了家里。
花氏看着陈氏拿出来的彩礼,更加的不好意思,“我们两家都这么熟了,你这又是何必呢,早说省了就省了的。”
陈氏将那放着碎银的袋子又塞到了她手中,“胡说什么,我们家阿舟能娶到云苗这样的好姑娘,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是运气好,这辈子得了这么三个贴心的孩子,两家子再熟,这东西也不能省,你们办酒就不要钱了?”
李家是田家村的,陈氏自小和花氏关系就好,后来花氏嫁到了屯家村,陈氏则嫁给了自己村的人,这么多年来也没断关系,所以花氏这边的qíng况陈氏也都清楚些,如今就快下大雪过年了,两家本商量好不往来彩礼这件事,陈氏也给改了。
“你们家大年做点木活也不容易,你把这钱拿回去。”花氏又把钱袋子塞回去,两人这么多年姐妹了,陈氏的这点意思她还听不明白,家里如今多了个人,使钱的事多,这彩礼就先用着,剩下的用来办酒给云苗做嫁妆。
“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给你娘家送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想多一点,将来咱们还不是一家子,云苗嫁过来我也当亲闺女看待的,你若是实在过不去,就当这是借的,你还不知道我xing子,我哪会掏空了给你送过来,前些日子大年跟着村里的猎户进了一回山,端了一窝的野猪,大年也分了一只,镇上卖收二两银子一只呢。”
两个人推推搡搡,花氏挨不过陈氏的劝,把钱给收下了,陈氏也是慡朗的人,“好了,这下彩礼也收了,啥步子都齐了,后年啊就等云苗做咱们家的儿媳妇。”
云巧在外听着也笑了,对李舟说道,“别看了,云苗一早出去还没回来呢。”
李舟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云巧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李舟,你爹是不是也会打猎的?”云巧见他害羞的样子,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问道。
“爹会一点,不过都是跟着岩叔他们一块进山去的,农闲的时候偶尔去一趟,分的是少一些,就是给家里换换口味,没多少。”跟着猎户进山去,能分的不多,若不是熟人带着的,别人也不肯,云巧想了下开口道,“你看这样行不行,让阿憨跟着你爹他们一块进山去,啥都不要了,就是让他看着学一点,成不?”
“那得回去问问爹才行。”李舟也不能肯定,云巧略有些失望,怎么村里的猎户都是一个样的,山上的猎物这么多,带个徒弟也不会失去什么啊。
陈氏带着李舟回去了,等张老爹回来,花氏就把陈氏今天来的事给说了一下,张老爹抽着烟沉默不语,半响才开口道,“从里头拿出一两,其余的都给二丫随过去。”
能应急过了年,明年他可以再多种点东西,象征xing的收了些,也算是礼数到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花氏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丈夫这倔xing子一个铜钱都不肯要,接着又叹气道,“大丫又和李家打听这打猎的事了,我看她这事就是上了心了。”
“明个你去买些好酒,切点ròu回来,随我去一趟岩家。”张老爹将烟杆子一放,黝黑的脸上瞧不出什么神qíng来...
吃过了晚饭,云巧帮着花氏把院子里的几坛子腌菜都搬到了午后的窖子里,这些都是收起来吃不完的,又舍不得扔,拿去镇上卖,又不值几个钱,云巧寻思着种些什么能卖的更好,家里平日吃的菜也就这几种。
李家消息回的很快,三天后陈氏又过来了一趟,说岩家愿意带着阿憨,让阿憨过去一趟,云巧带着他去不方便,就由张老爹带着他去了一趟田家村,阿憨回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说那岩家大哥夸他结实。
“赶上第一场大雪他们要进山一趟,那些大的都会出来寻吃的,让阿憨跟着他们去一趟。”云巧听张老爹这么说,放心了许多,人多过去,就算不能分到什么,也能帮上忙,多去几次阿憨就能自己进山打猎了。
院子里阿憨看着云巧不断重复着那几个字,“大丫,我去打猎,赚钱,你别赶我走。”
云巧望着他那满脸的胡渣,双眼深邃,险些又失了神,这家伙若是放在现代,这沧桑样指不定迷倒多少姑娘呢。
“不赶你走,等你学会了,你就在我家旁边建个房子。”云巧指着张家旁边的空地,“到时候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阿憨望着那一片空地,空白许久的记忆里终于有了一抹追逐,隐隐有着什么串联着云巧的话,可那一闪即过,再去捕捉的时候已经逃的无影无踪。
十一月中旬,这天开始下起了雪,一早起来世界就像是被一张白布覆盖了,枝丫上都坠着厚重的雪,云巧早起在院子里扫了雪,李大年就过来喊阿憨,让他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去田家村,要进山了。
云巧哈着气搓手钻进了厨房里,云苗刚刚煮好了一锅粥,泛着浓浓的蜀黍香气,没多久张老爹和花氏就从地里回来了,篓子里放着粘着雪霜的菜,一株一株新鲜的很。
“他爹,路上小心点。”花氏解下自己头上的布给张老爹缠绕在了脖子上,冻红着鼻子,“山路不好走,你和大牛可是瞧仔细了。”
张老爹摘下头上的毡帽,拍了拍雪重新戴上,“放心,卖完了就回来。”
下雪天的镇上的新鲜蔬菜少,村里许多人都挑着担子赶着车去做这年前的最后一次买卖,花氏把钱袋子塞到他衣服的夹层里,“回来把东西也买了。”
云芝才刚刚起来,打着哈欠看着张老爹,忽然眼前一亮,扑了上来,“爹,您要去镇上啊,带我一块去呗。”
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求饶声,花氏揪着她的耳朵把她给拎到了一边,“去啥你要去啥,别添乱了,快去那把雪堆高了,把菜都埋下去!”
云芝搓着红红的耳朵,这会全醒了,在那不依不饶道,“不要不要,大姐二姐都去过,我都没去过,二姐夫家上次来过了送来了彩礼,娘你还让我去镇上,娘你偏心。”
“你这死丫头,这事能大声嚷嚷么,看我不打死你!”花氏夺过云巧手中的扫帚往云芝身上伺候,云芝这回也不逃了,眼眶红红地看着她,一脸的倔qiáng,“娘你动不动就打我,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眼看着花氏的大扫帚要落下来了,门口忽然传来朱氏的声音,云巧赶紧夺下了那扫帚把云芝给拉到了屋子里。
“你闹什么,你还嫌家里事不够多不够烦是不是,二妹的彩礼你也敢拿出来说事,那是陈婶知道咱家这年要过的不如意才送过来的,不是给你拿去镇上挥霍的,爹为这件事心里就够过不去的了你还要提,你这么喜欢去镇上,明年家里要卖什么,都让你去!”
云芝坐在炕chuáng上抹了一把眼泪哭道,“娘就是偏心,二姐的东西我不能用,娘就记挂大姐的事,我想去回镇里娘都不肯,还打我。”
云巧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她旁边,“你说娘偏心,娘是偏心了,每天我和你二姐天不亮起来要烧火做饭,喂jī洗衣服,你还在睡觉,家里的大小事都不用你来做,饿了不会缺你一口,冷了也不会少你一件衣服穿,娘今年还给你做了一身新衣服,云苗都还穿我穿下的,你说,娘是不是偏心。”
云芝啜泣着不说话,云巧又说道,“咱家是没别家的好,别人有的你也想要有,可你不能这么和爹娘说话,他们又哪里委屈你,苦了你的,你这样说不是伤了他们的心么。”
屋外朱氏笑盈盈的看着花氏,“老二家的,这回啊,我可给大丫找了一门好亲事了。”
“大嫂,大丫的亲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花氏替张老爹整理好衣服让他挑担去大牛家,回头拿着簸箕往jī舍里撒碎菜。
“这次我啥都说清楚了,那家人还说,能救人还把人留在家里的,就是心肠好的,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人勤勤恳恳啊就好了。”朱氏这么一说,花氏才有了些兴趣,“哪村的人。”
“就是隔壁翠河村的,大嫂我也给你说明白,这家的男人呢,上头爹还在,娘去世了,家里有十几亩地,还租出去了一些,就在前年这家娶了个媳妇,可就在今年开chūn天,生下个一个儿子之后啊,自己难产死了,如今就想再找个媳妇,替自己养养孩子,持持家。”
“让大丫给人家去做后妈,那哪成,大嫂,你还是回去吧。”花氏懒的和她多说,朱氏忙拉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这么说,你先听我说完,那孩子才多大,大丫去了人家当大丫是亲娘,再说了,成亲过一回怎么了,论这年纪和大丫也刚刚好相配,孩子养好了,人家里日子也过的好,还有啥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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