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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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陆鸣手下的那一帮人,是宋墨养着的死士。

  难怪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看见陆鸣。

  窦昭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要跟宋墨说,可时间上不允许,她只好道:“陈先生他们十月份会到京都来,到时候我还有些关于我自己的事要跟你说。”

  宋墨笑道:“没事,你想什么时候和我说都行。”

  窦昭失笑。

  她很喜欢宋墨这种带着来日方长的不紧不慢,让她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与悠远,让不时惦记着四年之后会如何的她,心境也随之变得从容起来。

  窦昭笑着送宋墨出了门。

  回到屋里,她开始清点陪嫁,按照自己的习惯和喜好调整陈设上的一些小细节。第二天一早,又拿了陈曲水绘制的颐志堂的布局图,带着素心和素兰按图索骥,熟悉了解颐志堂的布局。

  旁边服侍的武夷大惊失色,一面悄声地嘱咐松萝快点把这件事告诉严朝卿,一面笑盈盈地帮窦昭介绍各处的景致,心里还把窦昭走过的地方都记在心里,若是世子爷或是严先生问起来,他也能答得上话。

  若是窦昭有心害宋墨,当初又何必千里迢迢地派人来救宋墨?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严朝卿笑道:“夫人想去哪里,想见什么什么人,你们好生陪着就是了,不必大惊小怪,也不必报到我这里来。”

  武夷闻言冒了一身的冷汗。窦昭再问他什么事,他少了几分圆滑和殷勤,多了几分认真和恭敬。

  到了下午,颐志堂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窦昭找了颐志堂的丫鬟、婆子、媳妇子问话的时候,众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窦昭很快就对颐志堂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颐志堂是历代英国公世子所居之处,为了培养历代世子独立处理事务的能力,颐志堂俨然一个小小的英国公府,账房、回事处、侍卫处、马房、浆洗房……样样都有,甚至颐志堂的侧门正对着英国公府的腰门,颐志堂的人不必走英国公府的正门或是侧门,直接英国公府的腰门进出,自成一体,非常的方便。

  窦昭曾经有过管理济宁侯府的经验,人员名册和账本拿过来之后,她看了这半年的每月的总支出,就已经知道颐志堂各处每年大概有多少支出了。

  她在心里琢磨了半天,看着天色尚早,去了严朝卿那里,向严朝卿请教:“如果我想回趟静安寺胡同,怎样才能得到国公爷的允许?”

  严朝卿委婉地道:“国公爷也是每天早上寅时上朝,酉时下衙,每十天休沐一次。”

  窦昭颔首,让人带信给父亲,说自己有事要见他。

  翌日用过早膳,她从英国公府的腰门出府,回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看见窦昭一个人回来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

  他匆匆将窦昭拉到了书房,关上了门就急声问道:“出了什么事?砚堂呢?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回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这牙齿和舌头还有个打架的时候,更不要说你们刚刚成亲的小夫妻了!寿姑,你一个妇道人家,凡事都要忍让,不要动不动就回娘家,娘家能让你住一辈子?你最终还不是得和砚堂过一辈子……”

  窦昭哭笑不得。

  “爹爹,您能不能不要捕风捉影,先听我说句话?”她打断了父亲的臆测,“我没有和砚堂吵架,我回来,是想和您说件事……”

  她正想着这话该怎么跟父亲说好,略一犹豫,窦世英已急切地道:“你没有和砚堂吵架,今天既不逢九,又不是什么节气,你一个人回来gān什么?”

  窦昭gān脆拉着父亲在临窗的大炕上坐定,笑道:“您还记得三朝回门那天,世子曾说他选读《chūn秋》之事?”

  “记得。”窦世英满脸的狐疑。

  窦昭抿了嘴笑:“他那是为了讨好您,瞎编的!”

  “啊?”窦世英张大了眼睛。

  窦昭解释道:“忠毅公学识渊博,他跟着忠毅公读书的时候,诸子百家显然都有所涉猎,可他不用科举,加上家里还请了师傅教他骑she,哪能像那些士子似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您喜欢《chūn秋》,就把《chūn秋》好好地读了一遍,若说学问,只怕还浅薄得很。”言辞间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维护。

  窦世英却听出来了。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他才多大的年纪,就算是个神童,又能有多少学问?”话音一落,他猛然间恍然大悟,“你这次不顾礼数,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难道是怕我们听说他选读了《chūn秋》会考校他的学问,怕砚堂答不上来,来给砚堂求qíng的?”说完,窦世英再次望着窦昭大笑起来,不过比起刚才的笑声,更欢畅了,望着窦昭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戏谑,“傻孩子,你以为我和你的伯父们都是傻子不成?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要读什么好呢!他说他喜欢读《chūn秋》,我们也不过是欣赏他立志早,欣慰于有人和我们一样喜欢《chūn秋》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去考校他的学问?就算是考校,也不过会问问他诸如‘隐公五年chūn,公矢鱼gān棠,臧僖伯作何谏’之类较为浅显的问题,难道还会像翰林院里的那些老儒似的,非要把人考倒了才能显其学问不成?不只我和你六伯父,就是你五伯父在翰林院的时候,也曾给皇子们讲过经,他们有几斤几两,我们心里清楚着呢!你放心好了,没人会去为难砚堂的!”又促狭地笑道,“我读了三十几年书,也不敢说自己诸子百家都有涉猎,你倒也不怕给他脸上贴金!”

  窦昭脸上火辣辣的。

  难怪父亲和五伯父,六伯父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宋墨的话,原来人家根本就不认为宋墨有多深的学问,不过是欣赏他还愿意读书而已!

  可一想到父亲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宋墨那点学问,根本不在我们眼里”的轻蔑,她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觉得父亲冤枉了宋墨,忍不住辩道:“宋墨可不是那些皇子皇孙,他不管是功课还是骑she,都很认真。他能未及弱冠就得到了金吾卫前卫指挥使一职,是因为他连续几年在秋围的考校中得了第一,并不仅仅因为他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他的字也写得很好,连皇上都很赏识……哪有您说的那样不堪!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您这件事了……”她不禁深深地后悔,觉得在这件事上太冲动了,有些迁怒地抱怨道,“您这样,我以后有什么事,怎么敢再来商量您?!”

  窦世英见窦昭动怒,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轻视砚堂的意思。”说完,又觉自己的话太苍白无力,没什么诚意,又讨好地道,“要不,你让砚堂跟着我读书怎么样?我保证他不会比翰林院的那些士子们差!”

  “真是不该跟您说这些。”窦昭不由瞪目,“我来,砚堂根本不知道好不好?若是他知道了,以后还好意思到我们家来吗?”想到父亲的xingqíng,她要父亲保证,“这件事,您谁也不许说!就是六伯父那里,您也不能透露半点的口风!”

  窦世英连忙发誓。

  窦昭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第二百五十七章打听

  窦昭自觉做了件傻事,心qíng沮丧。

  可陶器重的心qíng却比她更沮丧。

  他是八月二十五日离的京,日夜兼程,一路疾行,不过四日就到了真定。

  进了城,他在一家茶馆坐下,问起了真定窦家:“……就是当朝刑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窦元吉窦阁老的家!”

  茶博士望了眼一身文士打扮的陶器重,一面手脚麻利地沏茶,一面笑道:“老先生不是本地人吧?真定府有谁不知道北楼窦家的!我们茶楼的老板娶的就是窦家一位管事的闺女,我家祖上也曾给窦家卖过棉花,您可真是问对了人!”

  陶器重这才真切地感觉到了窦家在真定的根深叶茂。

  他笑道:“我是江南人,在京都坐馆多年,如今年事已高,辞馆回乡。前些日子在京都城里见到窦府嫁女儿,十里红妆,比我们江南人家嫁女儿还要气派,这才有些一问!”

  茶博士听着就笑了起来,道:“您说的是窦家四小姐吧?窦家四小姐从小就和京都的济宁侯定了亲,只是济宁侯府的老侯爷死了,四小姐守了三年,去年由太夫人亲自护送去了京都。算算日子,窦家四小姐也应该出嫁了。”

  原来窦氏姐妹易嫁的事还没有传到真定,或者窦家的人早已经知道了,但因为不知道如何向乡亲四邻jiāo待,只好保持了沉默。

  陶器重正要问窦昭的事,就听见旁边有人道:“可惜二太夫人不在家,要不然,窦四小姐出阁,京都肯定会派人来报喜讯的,到时候窦家定会摆流水席,搭台唱戏,大派封红,我们也能去凑个热闹了!”

  跟着陶器重来的,还有陶器重的一个随从,这随从是陶器重的心腹,自然知道陶器重是为何而来。他见陶器重难掩惊诧,略一思忖,笑道:“窦家可真有钱,难怪那么大的手笔了,陪嫁里面还有一抬银票呢!”

  他的话像滴进热油锅里的水,噼里啪啦地炸了开来。

  “一抬银票?为什么要赔嫁一抬银票啊?窦家又不是bào发户!”有人奇怪地道,“老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茶馆里不管是真定本地人,还是过客,都望向了陶器重。

  陶器重就把陪嫁的事说了一遍。

  有人艳羡,有人感叹,也有人酸溜溜地道:“窦家有的是银子,一抬银票算什么?想当年,窦家耀成公在家中招待路经真定去淮安任职的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时,不仅请了京都的戏班来唱戏,还在水榭里点了一千多盏琉璃荷花灯,映着天上的繁星,简直让人分不清楚是在人间还是在天上,那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啊……”

  有人嗤笑,道:“那是哪年哪月的事了?要说热闹,我倒觉得前两年窦家四小姐的及笄礼才是真正的热闹!不只窦家远在京都的女眷、随丈夫远在西北任上的赵家舅太太,就是像江南宜兴纪家这样的姻亲,像鲁大人那样的地方乡绅家的太太们,甚至是窦家各分店的掌柜、各田庄的庄头、那些街坊邻居,都来庆贺窦家四小姐及笄,整个北直隶都被惊动了,这岂是用钱就能做到的!”

  一席话说得大家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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