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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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从正要赶人,陶器重却眼尖,认出正是几天前在那老妪门前卖梨的少年,他心中一动,忙伸手阻止了随从,问那少年:“你有什么事?”

  卖梨少年嘻笑道:“余婆子说,给您送个口信,可以得十文钱。”

  陶器重朝着随从颔首,随从拿了十文钱递给了卖梨的少年,卖梨的少年这才笑道:“余婆子说,让你赶紧去她那里一趟,她有要紧的事跟您说!”说完,噔噔噔地跑了。

  随从望着陶器重。

  陶器重想了想,道:“走,看看这婆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是想赚他几个钱用,只要她说的消息有用,花些银子也使得。

  随从应了一声,陪着陶器重往那老妪的杂货铺去。

  穿过客栈到杂货铺必经的长巷时,突然有人在他们身后喊“陶先生”。

  陶器重回头,还没有看清楚来人,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巨痛,他眼前一黑,全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心里却明镜似的,知道自己被人打了黑棍,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yīn沟里翻船,死在了这里。

  英国公远在京都,等那边知道自己不见了,自己恐怕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

  陶器重心中涌起深深的不甘……失去了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器重清醒过来。

  眼前一片漆墨,脑子嗡嗡作响,一抽一抽地痛。

  他不敢动弹,静静地躺了半晌,眼睛渐渐地适应黑暗,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关在一间没有窗棂的黑屋子里,身下好像铺着稻糙,散发出腐烂的霉味,让人作呕。

  念头一动,人仿佛受不了似的,就要呕起来。

  却看见旁边有个凸起的黑影,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躺在他的身边。

  他一阵毛骨悚然。

  静观了半晌,那黑影慢慢地蠕动了一下,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男子不耐烦的低语:“为何还留着这两个的xing命?我看一刀结果了算了,也免得我们整天守在这里动弹不得!还要时时注意着两人是不是醒了过来……”

  “要等陈先生回来。”有人笑着应道,“否则何必这么麻烦。”

  说话间,哐当一声,屋门被推开,两个高魁梧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

  陶器重忙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装昏迷。

  两个身影就走到了蠕动的黑影跟前,其中一个用脚踢了踢那黑影,道:“老林,这个家伙快醒过来了,怎么办?”

  “再给他脑袋开补上一棍。”另一个人不以为意地道,“陈先生明天一早就能赶回来了,行讯bī供之后,就会埋在后花园里给四小姐的花当花肥,现在只要他还能喘气就行了。”

  那人“哦”了一声,转身找了根棍子朝着那黑影就是一下。

  黑影又无声无息地趴在了那里。

  “你不会把人给打死了吧?”另一个人担心地道,随即又安慰打人的人,“不过也不打紧,他只是个随从,只要他主子不死就行了。”然后对那人道,“走吧,这里有些时候没有关人了,四小姐说过,死了人的地方要是长期不通风,时间长了,就会有瘴气,人闻了会得病的……”

  哐当一声,门重新被关上,室内又陷入了黑暗,陶器重却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头昏目眩中,“随从”、“陈先生”、“四小姐”、“有些日子没关人了”、“死了人的地方”等字眼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里闪烁着,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陶器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窦家四小姐不是个温顺的乡下丫头,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他得趁着那个什么陈先生回来之前逃走!

  不逃吾命休矣!

  陶器重顾不得两眼直冒金星,轻轻地推了推自己的随从,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黑影呻吟一声,就要醒来,却吓得陶器重一身冷汗,忙捂了随从的嘴,在随从的耳边低声地喊着他的名声。

  随从迷迷糊糊地醒地过来,发出一阵呜咽声。

  陶器重忙道:“小声点!”过了片刻,才放开了捂着随从的手。

  随从已经醒了过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地道:“这是在哪里?”

  “可能是在窦家的地下室。”陶器重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随从,“我们打听窦家四小姐的事,被窦家四小姐的人知道了,被抓到了这里,只等明天一早一个被称为‘陈先生’的人回来,就会对我们刑讯bī供……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你试试还能不能动弹……他们肯定没有想到你的身手高超……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随从悄无声息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没有大碍,站了起来。

  陶器重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个随从是英国公赐给他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只带着这随从就到真定的原因。

  可他还是错误地估计了窦家在真定的影响力。

  如果他们能够侥幸逃出去,恐怕也难以逃脱窦家的追杀吧?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离这里最近的卫所求助。

  他不由摸了摸腰间。

  能证明他和英国公关系的小印还在。

  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行事很粗bào,连他的身都没有搜。

  这让陶器重一下子燃起了无限的希望。

  正沿着墙摸索的随从也发出一声低呼:“先生,这是间石室,门在这边,不过是铁铸的……”

  陶器重想到刚才开门时透进来的光线,道:“你先好好养养jīng神,最多三个时辰,天就完全地黑了,到时候我躺在地上大声呻吟,你就躲在门后,想办法把最进来的那个大汉给击倒。虽然漏dòng百出,可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办法能让我们早点脱险了,只能冒死一搏了!”

  随从应了一声,两个人在黑漆中等了快三个时辰,陶器重开始大声呻吟。

  第二百五十九章吓唬

  qíng况正如陶器重所料,两个壮汉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随从猛地出手,攻其不备,一击把走在后面的壮汉打晕在地。

  走在前面的壮汉听到动静刚一回头,迎面就挨了一拳,闷哼一声,也倒在了地上。

  随从背起了陶器重就冲了出去。

  外面漫天的星斗。

  陶器重热泪盈眶。

  “先生,”随从声音急促道,“我们好像是在哪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里!”

  “应该是窦府了!”陶器重回头,朝关着自己的屋子望去。

  那是两间小石屋。

  孤孤单单立在院子角落,像个经年没有人打扫,堆放杂物的地方,灰蒙蒙的,很不起眼。

  “真聪明!”他忍不住低声嘀咕,道,“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让大家觉得平淡无奇而熟视无睹的地方!”陶器重吩咐随从,“我们快走,去最近的卫所!”

  随从应“是”,背着陶器重一路小跑,穿过了一片枯萎的花圃。

  他们身后转来一阵骚动。

  “快!快拦住他们!”

  随从闻声身子一僵,跑得更快了。

  七、八个人影呼啦啦地追了过去。

  从石屋后面的树林里走出两个男子。

  一高一矮,一健硕一清瘦。

  “这追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身材清瘦者道。

  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一个目光清明,矍烁儒雅,竟然是那壮汉口中称的“明日一早就会赶回来”的陈曲水。另一个身材健硕,双目炯炯有神,除了段公义,还有谁?

  段公义“嘿嘿”笑了两声,道:“您放心好了,我早已嘱咐下去,谁若是把人给追到了,扣一个月的薪酬;谁若是不出力追贼,也扣一个月的薪酬。”

  陈曲水听了啼笑皆非,道:“那你到底是让人追呢?还不让人追呢?”

  段公义笑道:“这就得靠他们自己去体会了!”

  陈曲水不禁摇头。

  窦昭的婚事来得突然,之前他们压根没有想到此去京都就会在京都定居下来,很多事qíng都没有来得及jiāo待,也没有来得及安排,送窦昭出阁之后,陈曲水和段公义等人就启程回了真定。

  或者是少了陶器重的迫切,他们虽然是在陶器重之前出的京都,却反而落在了陶器重的后面。

  路上得到消息,说有人在打探窦昭,再把相貌一描述,和陶器重有过几面之缘的陈曲水立刻认出了陶器重。

  照他的主意,先派人盯着陶器重,等他们赶回去之后,再把陶器重请来威胁利诱一番,让陶器重知道窦昭的厉害,虽然陶器重不可能投靠窦昭或是宋墨,但也要让他从此对窦昭有所顾忌,不敢随意地在英国公面前给窦昭上眼药,为窦昭早日拿到英国公府主持中馈的权力而扫清一些障碍。

  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和段公义好好商量,段公义已义愤填膺地催马:“老虎不发威,他还以为我们是病猫。我这就赶回真定去,想办法把那姓陶的稳住,等您回来了再拿个主意。”

  有段公义出马,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谁知道……

  想到这里,陈曲水就不由地叹了口气。

  都怪自己当时少说了一句,段公义回来就打了陶器重一记闷棍,还设了个局吓唬陶器重……不过,打了就打了,难道还给那陶器重赔不是不成?

  他安慰着自己。

  也许这样更好!有道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讲不清。也许段公义的这记闷棍比他的口舌更好使。

  不过,这到底不是陈曲水的本xing,他还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本应该被打昏在石屋的彪形大汉一个捂着后胸勺,一个捂着脸走了出来。

  “段护卫,陈先生。”两人呲牙咧嘴地给段公义和陈曲水行礼。

  段公义和陈曲水点了点头。

  追赶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互相见过礼,就有人道:“只派个人远远地缀着,要是这姓陶的被吓着了,跑回了老家怎么办?”

  彪形大汉中的一个就拍了一下那人的脑袋,道:“要不说四小姐有什么事怎么总喜欢派了段大叔去呢?你就这脑子,一看就是个不顶事的。他被我们这么一吓唬,就不怕半路上被杀人灭口啊?肯定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了——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卫所了。他一个幕僚,没有英国公府的名头,卫所的那些人谁知道他啊?只要他去了卫所,那些人为了讨好英国公,还不得立马就把他的事报给英国公,他能逃到哪里去啊?”说着,问陈曲水,“陈先生,您说我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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