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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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疲惫地歪在了大迎枕上,道:“你听我的安排就是了。这次天赐既然请了你去,你就好好地帮帮天赐。”随后问起英国公来:“……他现在怎样了?”

  陆时果真就不再多问,恭敬地道:“御医已经诊了脉,说是郁结于心,用几副药,静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恐怕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宁德长公主却不怎么赞同御医的话,“他的心胸一向狭窄,又这么大年纪了,可别落下病根才好。”

  陆时想到宋宜chūn听说儿媳妇陪嫁丰厚竟然被气得吐血,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评论,只好只低声应“是”。

  宁德长公主又问起窦昭:“窦家到底给她添了多少陪嫁?你可瞧清楚了,是那些账房的算账太慢?还是的确有那么多的账目要盘点?”

  陆时苦笑:“那些账房已经连夜盘了好几天了,我瞧了瞧,仅仅盘点出来的那些产业,就比我们家的产业还多……”

  “哦!”宁德长公主顿时坐直了身子,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怎么会这样?”

  陆时也不知道。

  宁德长主公陷入了沉思。

  陆时怕打扰了母亲的思绪,屏气凝神。

  良久,宁德长公主转过头来,对陆时道:“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颐志堂,早点歇了吧!”

  陆时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庑廊下的大红灯笼被风chuī得摇曳不定,重重树影在呼啸的北风中张牙舞爪,仿佛要噬人般胡乱扑腾。

  他望着幽蓝的天空中明亮的北极星有些发愣。

  宋宜chūn这一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天赐和天赐媳妇恐怕要侍疾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难这两个孩子?

  天赐媳妇还好说,毕竟没有婆婆,最多也就多煮几碗药。倒是天赐,只怕要吃些苦头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侍疾

  英国公府。

  送走了御医,宋墨去了樨香院。

  宋翰扑了过来:“哥哥,我害怕!”他扁着嘴,一副qiáng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样子。

  垂手作恭立状站在一旁的窦昭看着心里只觉得怪异。

  十三岁的男孩子,已经长得齐宋墨的下巴高,却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似的撒着娇。

  宋墨却全然不觉,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低声安慰他:“没事,父亲用了药,静养些日子自然就好了。”他说完,目光落在了窦昭身上。

  窦昭立刻道:“世子爷放心,我这就领了公公屋里的落雁帮公公煎药去。”

  这种时刻,就是做样子,也要做得漂漂亮亮,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

  宋墨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和宋翰进了宋宜chūn的内室。

  窦昭带着落雁去了茶房。

  那里有现成的炉子,只要拿了药罐,抓好药,就能煎药了。

  落雁十七、八岁的样子,杏眼桃腮,十分的漂亮。

  她是宋宜chūn屋里的大丫鬟,是蒋氏病逝后进的府,至于是不是还兼着通房的差事,窦昭并不关心,由素心服侍着,端了茶盅坐在那里喝着茶,看着落雁煎药,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落雁错愕,但她很快就低下头,把这错愕藏在了心里,手脚伶俐地洗药罐,打水。

  有小丫鬟轻手轻脚地急步走了进来:“夫人,大老爷和大爷、二爷过来了,说是来探望国公爷病qíng的。”

  落雁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朝窦昭瞥去。

  只见窦昭一言未发地点了点头,那小丫鬟像来时一样脚步轻盈地出了茶房。

  她知道,这是窦昭的人在向她通风报信,她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似的,忙垂了眼睑。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素心去挑了帘子,从帘子fèng里朝外张望,回头对窦昭道:“不仅大老爷一家来了,二老爷一家也来了。”

  窦昭淡淡地说了句“来得还挺快”,就没再出声。

  素心也不说话。

  茶房里一片压抑的寂静。

  宋宜chūn的内室,也是一片压抑的寂静。

  父亲病了,不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侍疾,反而让自己的大侄子留下来照顾他……

  听了宋宜chūn的决定,来探病的宋茂chūn一家非常的尴尬,宋茂chūn更是qiáng笑着和宋宜chūn商量:“要不,让世子爷在旁边帮着煎煎药什么的?”

  自从发生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qíng,宋茂chūn已经领教了宋墨的厉害。

  他没有想到宋宜chūn竟然一副要撕破脸的样子。

  宋茂chūn不禁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自己急巴巴地赶过来gān什么?这下可好了,马屁没拍上,儿子反成了宋宜chūn父子斗法的工具。

  宋宜chūn的态度却十分的坚决。

  “不用了!”他脸色苍白地躺在chuáng上,声音虽然嘶哑虚弱,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让钦哥儿留下来照顾我就行了,世子和天恩各回各屋。”然后吩咐天恩,“你还要跟着先生上课,功课要紧。”

  他绝不能让宋墨在自己身边侍疾。

  以宋墨的妖孽,肯定会趁机作乱,收拾那些为他所用的人,到时候等他病好了,英国公府也就易主了,他岂不成了宋墨的俎上之ròu!

  宋茂chūn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让上门探病的客人看了会怎么想?

  是会说宋墨不孝?是会说宋宜chūn不待见宋墨?还是会说宋钦这个堂兄巧舌如簧,离间宋宜chūn父子的感qíng?

  他忙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同来的宋逢chūn心里很不舒服。

  自己逢年过节可没有少巴结过二哥,可二哥到底还是待大哥更亲近些。

  二哥的两个儿子都活得好好的,却要大哥的儿子却给二哥侍疾……这可像是在悬崖边走似的,讨好了二哥,就得罪了砚堂;讨好了砚堂,就得罪了二哥。是福是祸,谁也说不清楚。

  他一言不发,幸灾乐祸地袖手旁观。

  宋墨却冷笑。

  自己每和父亲接触一次,就心死几分。

  他当然不会任宋宜chūn为所yù为,把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却也不会留在这里讨人嫌。

  “既然如此,那我和天恩就在外面的宴息室里候着吧!”宋墨不愠不火地道,“大哥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兄弟一声就是了。”

  算是同意了宋钦侍疾的事。

  宋铎朝着哥哥使着眼色。

  宋钦却只能苦笑,当作没看见似的。

  二叔父点着名让他侍疾,他能拒绝吗?

  又用什么做借口来拒绝?

  这可真是祸从天降,明明知道这件事很荒唐,宋钦也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宋宜chūnchuáng前的锦杌上。

  宋墨就招呼大家:“父亲的病需要静养,我们先去宴息室喝茶吧!别吵着他老人家休息。”

  宋茂chūn等人自然称好,纷纷起身随宋墨往外走。

  宋宜chūn瞪大了眼睛,觉得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自己这还好生生地活着,他就敢以“静养”之名把自己孤立起来,若是哪天年老体衰无力掌管英国公府了,他还不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他不禁厉声道:“砚堂你要走就先走,我还有话和你大伯父、三叔父说。”

  宋茂chūn和宋逢chūn对视了一眼,留了下来。

  宋墨不以为意,笑着对宋铎道:“长辈有话要说,那我们先去宴息室吧!”说着,率先出了内室。

  宋铎连连点头,跟着宋墨出了内室。

  迎面碰到宋同chūn和宋钥。

  宋同chūn忙道:“二哥的病怎样了?”

  宋墨懒得和他打jiāo道,道:“父亲正和大伯父、三叔父说话呢,您快进去看看吧!”

  宋同chūn“嗯”了一声,领着儿子宋钥进了内室。

  宋墨招待大家喝茶。

  宋翰悄悄地拉着哥哥的衣袖:“哥哥,父亲为什么不让我们侍疾?”

  他大大的眼睛无邪地望着宋墨,让宋墨心里像刀割似的。

  “大哥年纪大一些,行事稳重些,”他安慰着弟弟,“等你大些了,父亲就会渐渐把些重要的事jiāo给你做。”

  宋翰乖乖地点头。

  茶房的窦昭立刻就知道了内室里发生的事。

  她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宋宜chūn怕宋墨害他,防着宋墨,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可他为什么连宋翰也不相信呢?

  ※※※※※

  不过两天的功夫,大家都知道宋宜chūn病了,亲戚朋友不免要上门探望。

  宋墨始终守在宴息室里,几次宋宜chūn当着客人的面让他回颐志堂,让陶器重帮着待客,宋墨当着客人的面都唯唯应是,等送走了客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气得宋宜chūn有一次直接朝宋墨的脑袋丢了个杯子,宋墨闪身躲过,有了客人来,不以为意地继续去待客。

  而客人在面对宋墨和陶器重的时候,谁会脑子不清醒地把陶器重当成主人?

  偏偏又客人是一批一批地来,宋宜chūn就是对宋墨再不满,也不能每次有客人进门就告诉别人不用理睬宋墨,所以宋宜chūn继续发他的脾气,宋墨继续招待上门探病的客人,陶器重继续像个下人似的跟在宋墨的身后,qíng况一点也没有改善。

  反而有自认为和宋宜chūnjiāoqíng很好的客人委婉地劝宋宜chūn:“砚堂如今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大员了,就算是他一时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也不能这样不顾他的颜面。”更有甚者摇着头劝起宋钦来:“你是做大哥的,这个时候不劝劝你二叔父,怎么还跟在里面搅和不清?你这孩子,平日看着行事很是老成,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糊涂了?”

  宋钦郁闷不已,却一句辩解的话也不敢说。

  那些和宋宜chūn不熟的则不停地赞宋墨孝顺:“平日里看着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不管国公爷怎么发脾气,都温言细语的。这‘孝’字最难的不是顺从,而是言色。难得,难得!”

  话传到宋宜chūn的耳朵里,身体刚刚有些起色的宋宜chūn吐了口血,病qíng更重了。

  窦昭在茶房里偷笑,趁着没客人的时候,让婆子们在宋宜chūn的窗前闲言碎语:“……你听说了没有?窦家给夫人添了十几万两银子的陪嫁,夫人全jiāo给了世子爷打理,所以十三行的钟大掌柜才会来和窦家的人对账的。”

  宋宜chūn听了,气得直骂宋墨是逆子。

  窦昭这才让人送信给窦家,说宋宜chūn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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