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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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明渐渐收了泪水,道:“父亲,您也照着窦昭的嫁妆,给我五万两银子的添妆吧?”

  这样一来,她在魏家面前也好有个说法。

  窦世英笑容有些勉qiáng,道:“现在家里只怕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窦明一听,怒火又窜了起来:“父亲,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家里一年少说也有五、六万两银子的收益,我又不是要和窦昭比,我不过是想给魏家一个jiāo代而已。您前手把银子给了我,我后手就还给您,魏家难道还能清点我的陪嫁不成?”

  窦世英听了微微皱眉,道:“魏家就这么看重你有多少陪嫁?要知道,你的陪嫁已经不少了!”

  窦明听了冷笑:“谁还会嫌钱多!要说魏家这样,也是您惯的——您要不是给姐姐那么多的陪嫁,魏家能得陇望蜀吗?”

  窦世英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

  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王映雪。

  总是指责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的境地。

  窦世英不禁道:“夫妻相处,最要紧的是相互体谅。你姐姐是嫡长女,她的嫁妆多一点,魏家有什么好争的?”

  窦明脸色发白。

  原来父亲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窦昭是堂堂正正的嫡长女,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妾生子,自己天生就是要给姐姐让路的。

  她扬手就把桌上的茶盅扫到了地上,直着脖子嚷了起来:“那我算什么?你算什么?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怎么不在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把我给掐死在血盆子里?你们做的好事,如今却要让我承担后果,凭什么?!凭什么?!”

  窦世英面如缟素。

  “你!”他嘴唇发抖地指着窦明,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颓然地瘫坐在了太师椅上。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高升眼睛里直冒火。

  七太太自己不好,把五小姐也给教歪了。

  他知道窦世英素来心软,待两个女儿更是如珠似宝,可今日不同往昔。就在上次四小姐回门的时候,他家里的听见五太太问四小姐,五房想做主为七老爷纳房妾室,四小姐当时就拒绝了,说纳妾的事,还是由七老爷自己做主,但她会劝劝七老爷的。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么多年,七老爷这么苛待自己,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先七太太。

  如果四小姐开了口,七老爷说不定真的会纳个姨娘,到时候七房也就有了承嗣的。他怎么能听凭五小姐把家里给搬空了呢?以后小少爷还读不读书?娶不娶媳妇?考不考进士?

  破天荒的,他端了茶上前,劝窦世英:“七老爷,您觉得对不起七太太,结果七太太换了四小姐的婚事。现在,您又觉得对不起五小姐……若俩口子过日子,全靠银钱来维系,一山望着一山高,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这件事,您还得多思量!”

  高升的话还没有说完,窦明就把一盅茶水迎面泼在了高升的脸上。

  茶叶挂在他的鬃角,茶水从他脸上滴落。

  高升却纹丝不动,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只睁大眼睛盯着窦世英。

  窦世英就想到了王映雪。

  她也曾这样泼了自己一头的茶水。

  窦世英慢慢地站了起来,凝视着窦明,道:“如果魏家要我给你添妆,你就让他们来向我要!”

  窦明望着父亲,突然觉得窦世英的身姿显得格外挺拔,而且神色间也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肃穆和庄严。

  第三百四十三章怀疑

  窦明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济宁侯府的。

  进了上房,却看见魏廷瑜面如寒冰地站在厅堂的正中。

  “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比面色更冷,“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了回来?害得我到处找你!要不是遇到了金嬷嬷,我还不知道你提前回来了……”

  窦明一句话也不想说,直楞楞地从魏廷瑜身边走过,进了内室。

  魏廷瑜勃然大怒,追了进去:“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说我娘病了呢?”

  窦明伸出手来,做了个你不要再说的手势,淡淡地道:“我们出门去景国公府的时候,婆婆不是说她不舒服吗?我难道说谎了?”

  魏廷瑜语凝。

  景国公夫人寿辰,为了给姐姐做面子,他想送件贵重点的东西给景国公夫人做寿礼,偏偏年关将近,送礼的人多,那些古玩珠宝店里略好一点的东西都比平时要贵三成,次一点的东西他又瞧不上眼。正好那天窦明开了库房,拿了些陪嫁的瓷器出来布置房间的陈设,他瞧着有对汝窑的梅瓶不错,就提出把这对梅瓶送给景国公夫人为寿礼,并道:“就当是我买的,你折算成银子,我等会儿让管事送过来。”

  窦明当时就发起脾气来,说他图谋她的嫁妆。

  他心想:我又不是不给钱,你舍不得直说就是了,用得着这样嚷嚷吗?

  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母亲为了平息两人的战火,佯装积了食不舒服,这才把两人的火气给压下去。

  现在说起这个来,魏廷瑜有些进退两难,答“不是”也不对,答“是”也不对。

  他甩着帘子出了门。

  窦明直直地躺在chuáng上,眼泪就这样唰唰地落了下来。

  母亲怕她的夫家会觊觎她的陪嫁,所以才想找个高门大户的。没想到,高门大户比那寒门小户更龌龊——寒门小户觊觎她的陪嫁,至少明刀明枪的;高门大户觊觎她的陪嫁,偏偏还要一脸正气地拿出那么多的大道理来……

  明天魏廷珍恐怕就会来质问她添妆的事,她又该怎么办呢?

  还有高升那个贱人,竟然当着父亲的面数落她,好像她是回去图谋窦家的家业似的,她怎么也要想个办法让那高升吃个大亏,让他知道东家说话,可没他什么事!

  这么一想,人就像在油锅上煎似的,翻来覆去的更加睡不着。

  可魏廷珍比她想像的要来得更快。

  府里还没有掌灯,魏廷珍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了回来,脚还没有踏进门,就急急地问前来迎接她的魏廷瑜:“母亲真的没有什么吗?你们可不要瞒着我!”

  “真的没什么。”魏廷瑜怎么好把他和窦明吵架的事告诉姐姐,“你根本不用特意回来一趟。”景国公夫人不喜欢魏廷珍,除了对长子的不喜,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见不得魏廷珍把自己的母亲当菩萨似的供着。魏廷瑜从前不知道,在五城兵马司的当了这些日子的差,和景国公府走得更近了,也渐渐看出点门道来。

  他一面陪着魏廷珍往田氏住的西跨院去,一面问魏廷珍:“你过来,姐夫知道吗?景国公府的客散了没有?”

  “客还没有散,不过你姐夫知道。”魏廷珍知道弟弟的担心,道,“我是借着你姐夫要我去帮着换衣裳,开了库房拿东西的机会出来的——大家都说堂会唱得好,还要加唱两折。”

  魏廷瑜不由叹了口气,愧疚自己身为儿子,却让母亲为了自己的事装病。

  姐弟俩并肩进了田氏居处的厅堂。

  田氏靠在临窗大炕上,她的贴身大丫鬟正在给她读佛经。

  见儿子和女儿连袂而来,她大吃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魏廷珍笑道,“就是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

  田氏不由看了儿子一眼,拿话敷衍了女儿。

  魏廷珍见母亲确实是没事,松了口气,问起魏廷瑜关于窦昭添妆的事来:“……你知道吗?”

  魏廷瑜刚才在酒宴上已经听到了一些议论,闻言点了点头,田氏却是第一次听说,惊愕地望女儿和儿子,急急地问是怎么一回事。

  魏廷珍就把事qíng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不由皱眉,道:“同样是女儿,窦家待窦明和窦昭怎么这么大的差别?”她问魏廷瑜,“不会是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吧?”

  自从发生了姐妹易嫁之事后,她总觉得窦明的人品有点问题。

  魏廷瑜心qíng烦躁,道:“能有什么事?姐姐你不要多想。”

  现在窦明已经是魏家的媳妇了,自己空口无凭地乱说,弟弟脸上也无光。而且母亲还在边上坐着,要真是出了什么糟心的事,岂不是让母亲担心?

  魏廷珍忍了又忍,好容易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只嘱咐魏廷瑜:“你有事没事的时候多往你岳家去走动走动,看得出来,你岳父是真心疼爱闺女的人,人家手指fèng里落一点,都比我们qiáng。”

  魏廷瑜不爱听这话,心不在焉地应着。

  魏廷珍只能暗暗叹气,陪着母亲坐了一会,去了窦明那里。

  周嬷嬷早得了窦明的吩咐,只说窦明不舒服,歇下了。

  魏廷珍不敢在娘家久留,冷笑着走了。

  魏廷瑜在庑廊下站了良久,转身去了外院的书房。

  周嬷嬷不免有些担心,轻声问窦明:“要不要给侯爷送些吃食去?”

  “不用管他。”窦明正烦心窦昭陪嫁的事,她和周嬷嬷商量:“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回柳叶巷胡同一趟?有外祖母帮我撑腰,也不至于怕人质问。”

  周嬷嬷道:“我明天一早就给柳叶巷胡同送张帖子去。”

  窦明颔首。

  却不知道这桩事引起了田氏的猜疑。

  她不动声色地派了心腹的嬷嬷去了真定,等那婆子从真定回来,已是十一月底,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

  那嬷嬷对着田氏一阵耳语。

  田氏顿时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哭着大喊了一声“家门不幸,竟然让这样失德的女人进了门”,就昏了过去。

  魏廷珍丢下景国公府的千头万绪赶了过来,正好田氏刚苏醒,魏廷瑜和窦明正在chuáng边守着。

  田氏看了一眼窦明,就别过脸去,冷冰冰地道:“窦明你出去,我有话要jiāo待他们姐弟俩。”

  窦明心中不豫,但见田氏态度坚决,屋里又立着一群服侍的丫鬟婆子,怕田氏说出什么不待见她的话,让她失了面子,她曲膝行礼,带着屋里的丫鬟婆子退了下去。

  田氏“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拉着魏廷珍的手道:“你知道不知道,原来那王氏在进窦家之前就有窦明。王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进的窦家门。她还bī死了窦昭的生母赵氏!所以王氏进门之前,窦昭就分了西窦的一产业。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添妆,实际上就是当初窦家分给窦昭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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