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管事和何安源的父亲关系很好,厉裁fèng到府里结账,也是经的何源之手。两人非常熟悉。
何源逃出去之后,第一个找的,也是厉裁fèng。
后来南下跑船,也是何源提议的。
历裁fèng自己因为出府得早,厉管事的事,知道得不多,直到侄孙逃到他那里,他才知道英国公府出了事,也曾经进城打听过,但什么也没有打听到,只听说从前认识的很多人都bào毙了,他这才感觉到害怕,为了保住哥哥的一点血脉,这才同意侄孙跟着何源南下的。
他原还担心有人找来,谁知道却根本没有人理睬他们。
他这几年一直关注着英国公府,也曾偷偷地打听过当年的事,却还是一无所获。
何源南下之后,曾辗转让人给他带了两次口讯,都是问京都的局势,英国公府如何的境况。
厉裁fèng说,何源他们实际上是很想回府的,只是不知道现在英国公府的qíng况如何,又回府无门,这才只能一直在外面飘泊的。他还说,知道夫人屋里需要人手,没有继续用真定的人,而是在各田庄里选婢女,他很高兴,就盼这些人能得了夫人的重用,他们也能有个盼头。”
窦昭非常的意外,朝窗外望去。
窗外风和日丽,几个还在总角的小丫鬟在院子里踢毽子。
“大兴田庄的事,竟然能传到一个因跛了脚而早年出府的在宛平做裁fèng的人的耳朵里。他可能真的对英国公府的事不太清楚,可若说他和英国公府的这些人一点联系也没有,我可不相信。”她笑着扭过头来看着陈曲水,道,“我原只想从她们身上找到一两个能用得上的线索,没想到我竟然一叶障目,到底还是小瞧了她们。现在看来,我身边的这几位‘拂’字辈的小姑娘,恐怕您都要帮我查查了。我可是给了他们快两个月的时间选人。”
陈曲水笑着应是。
待宋墨回来,窦昭把厉管事的事告诉了他。
宋墨闻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道:“当年虽然乱,但也不至于死了那么多的人,有人逃走,也不稀奇。”
原来宋墨知道。
可他为什么没有追究呢?
窦昭突然明白过来。
宋宜chūn要陷害宋墨,就算那些仆妇之前不知道,之后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维护他,没有一个人代他向外界救援,甚至没有一个人为他抱不平。所以宋宜chūn对这些人大开杀戒的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冷漠以待。
那时候,他一定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背叛吧?
因而他才会一门心思地只用定国公府的人。
窦昭心中酸楚,心疼地搂了搂他,道:“他们不过是些仆妇,见识有限,只知道听国公爷的就不会错,大祸临头的时候,也只知道像鸟shòu般本能地逃跑,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现在人冷静下来了,不就后悔了吗?要不然,陈先生去了,一没有威bī,二没有利诱,他就把当年的事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告诉了陈先生。
我犯了错,你都原谅我了。
他们这些人,就更不值得你计较了。
从前的事别想了。
如果有能用的,我们就暂且先用用。如果不能用,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的。他们那些逃走的人没有了户籍,一辈子不能见光,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也算是老天爷代替你惩罚那些人了。”
宋墨失笑:“你别为了安慰我,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都胡扯一通。”他扳了窦昭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什么时候犯过错?我怎么不知道?那些人能和你比吗?他们给你提鞋都不配!我长这么大只为你一个人妥协过,他们凭什么有这面子啊?”
得,越说让宋墨越记恨了。
窦昭只得胡搅蛮缠:“反正你说过,这件事jiāo给我来办的,我说什么,你只能应什么!”
宋墨还就真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老虎会把兔子放在心上吗?
就算是这群兔子里偶尔冒出个把披着兔皮的láng,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办法没能查出母亲的死因,他甚至不会同意让窦昭管这件事。
不过,如果他们这些人能乖乖地配合窦昭,他也会不计前嫌装作不知道,任这些人自生自灭!
依附英国公府生存的人,没有了英国公府,他们什么也不是。可英国公府没有了他们,就算是元气大伤,也可以慢慢地恢复。
宋墨不想因为这些人让窦昭心qíng大坏,笑道:“那你说,让我gān什么?”
“你想办法把前院历年当差的仆妇的名册给我弄来瞧瞧。”窦昭眨着眼睛望着他。
宋墨肃然道:“这东西我当年见过,好像有几箱子,你确定你要从中找线索?”
窦昭埋汰他:“好像有人查了几年都没有查到,可见是不得章法了!”
“好啊!竟然敢编排我!”宋墨去挠窦昭。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窦昭笑着躲开。
宋墨不依不饶。
两人笑成了一团。
路过东厢房抄手游廊的拂风红着脸笑着对拂叶道:“世子和夫人可真好!”
拂叶的小脸却绷得紧紧的,道:“好不好,要等他们过了二十年再说。”
拂风不由咂舌,道:“姐姐说话好厉害啊!”
拂叶瞥她一眼,转身朝她们歇息的后罩房走去。
拂风皱了皱鼻子,快步跟上。
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拂风回首,就看见若朱急匆匆地进了正屋。
“世子爷在内室,”她不禁喃喃地道,“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
这种qíng况下,若不是急事仆妇们是不会轻易去打扰宋墨夫妻的。
她站在抄手游廊上,一副想知道又不敢上前打听的样子,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颇有些可惜地回首,猛然间发现对面有一个人影,正静静地看着她。
拂风吓了一大跳,尖声就要叫出来,那人影却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捂了她的嘴。
“你要gān什么?”耳边传来一个气极败坏的声音,“要是惊动了世子爷和夫人,仔细你的皮!”
拂风听见那人影说话,心中一松,这才发现捂着她的人是拂叶。
做婢女的,最忌讳大惊小怪。
她讪讪然地笑,奇怪地道:“你不是已经过了耳房吗?怎么又折了回来?”
拂叶没好气地道:“你跟着我走都走不见了,我能不回来找吗?”然后道,“你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去!”
拂风讨好地朝着拂叶笑了笑,跟着拂叶出了正院。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即将离开正院的时候,拂叶若有所思地回头瞥了一眼正院。
※※※※※
内室,窦昭和宋墨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在白芷的屋里发现了写着钏儿名字、钉着银针的小人?”窦昭沉声问若朱,“国公爷屋里的管事嬷嬷是huáng清的姐姐唐huáng氏,她怎么说?”
若朱道:“唐嬷嬷吓得半死,只嚷着让人去找国公爷,闹得府里人尽皆知,偏偏国公爷又去了三公主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说着,看了窦昭一眼。
看样子,这其中还有内幕!
虽然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利用这件事一扫宋宜chūn的后院,可这件事也容易惹火上身,还是让宋宜chūn自己去伤脑筋吧!
她可只是个儿媳妇哦!
窦昭怕宋墨管闲事,拉了宋墨的手,笑道:“不是还有大总管吗?国公爷不在府里,这种事应该由他出面才是啊!你快去帮我问问大总管,樨香院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三百七十八章假设
若朱应声而去。
宋墨笑着拧了拧窦昭的鼻子,只当没有看见刚才若朱瞥向窦昭的目光——有些事,既然在窦昭的权利范围内,他就应该学会视而不见。
很快,huáng清哭丧着脸过来了。
“夫人,这是内宅的事,我一个外院的管事,怎好出面?”他一进门就跪在了窦昭的面前,“还请夫人出面帮忙平息事态。”
窦昭正拿着湿帕子在给一盆人高的金钱树清洗叶子,这盆金钱树是她准备过两天送给宁德长公主的贺寿礼。
huáng清跪在她面前,她看也没看huáng清一眼,一面继续擦拭着叶子,一面有些心不在焉地道:“huáng大总管这话说得有些急了。我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能管到鳏居的公公屋里去?更何况国公爷素来不管颐志堂的事,颐志堂也素来不gān涉国公爷的事,”她说到这里,回身凝视着huáng清,“huáng总管可想清楚了,一定要我出面平息事态吗?”
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huáng清身上直冒冷汗。
窦昭就笑道:“我看大总管还是快点把国公爷找回来才是正理。”然后把湿帕子jiāo给了一旁服侍的若彤,由着小丫鬟服侍她净手。
huáng清唯唯应是,连滚带爬地出了暖阁。
若彤撇了撇嘴,不满地道:“出了事就知道来找夫人了?早gān什么去了?夫人,您可千万别cha手樨香院的事啊!”
窦昭笑了笑,回了内室。
宋墨在书房还没有回来。
窦昭就问若丹:“世子爷在gān什么呢?”
若丹笑着将刚刚沏好的茶放在了她的面前,笑道:“世子爷正和严先生说话呢!”
窦昭就在内室裁了几件小衣裳。
一更鼓的时候,宋墨回来了。
窦昭拿了衣裳为他更衣,随口问他:“在说什么呢?和严先生说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宋墨没有瞒他,等小丫鬟都退了下去,他这才把马友明醉酒的事告诉了她,并道:“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让人看着马友明,结果今天发现马友明把妻儿都悄悄送回了老家,一些珍贵的器皿都没有带走,像是匆匆避祸似的。偏偏我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正想着明天下了衙要不要约马友明喝顿酒,和他说说话。”
窦昭听着心中一动,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宋墨不由笑着“哎”了两声,伸出手指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的。
窦昭好笑地打掉了他的手。
宋墨道:“别担心,我会帮你弄到外院历任仆妇的名册的。”
窦昭失笑,想了想,道:“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我是在想辽王的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