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很得意,就想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非要亲自给母亲煎药不可。母亲不同意,怕我被烫着。父亲却说我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是件好事,让竹君陪着我去煎药。
可有一天,母亲养的小宝围着我喵喵直叫,害得我打翻了药碗。
竹君她们笑着安慰我说不要紧,急急地又拿了副药在炉子上煎。
我气得要死,就把剩下的药灌给小宝喝了。
小宝喝了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吓了个半死。
杏芳说是我给小宝乱灌药。
我怕母亲责怪我,想着这些日子母亲一直卧病在chuáng,也没时间哄小宝大宝它们,就求杏芳帮我把小宝藏起来,我准备去找五舅舅,让他想办法给我弄只和小宝一模一样的猫咪。
杏芳答应了。
我心里却很忐忑,生怕母亲发现小宝不见了。
就去找杏芳。
却看见杏芳悄悄地在埋母亲喝过的药渣。
我当时就奇怪了。就算是埋药渣,也应该是清李和竹君他们去埋才是,怎么是杏芳在埋?
我就每天悄悄地抓一把母亲喝过的药渣洒在母亲屋里那株墨jú的花盆里。
没多久,那株墨jú就死了。
我跑去告诉父亲。
父亲却陪着娘在庑廊下赏jú。
我怕母亲伤心,不敢告诉母亲,想等会儿悄悄地告诉父亲。
可母亲一直拉着我的手问我冷不冷,我又怕自己忍不住说漏了嘴,就跑去帮谢嬷嬷做桂花糕去了。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板着脸,互相不理睬。母亲让梨白带着我下去换了件衣裳,等我折回去的时候,母亲和父亲正在吵架,我被谢嬷嬷抱到了葡萄架下,根本没来得及听清楚母亲和父亲为什么争执,再后来,我就被梨白拖回了屋,等清李来叫我的时候,母亲已经不行了,正伏在chuáng边大口大口地吐血,父亲上前去,却被母亲一把给推开了……”
宋墨面色平静,握着茶杯发白的指尖却泄露了他的qíng绪。
他淡淡地看了宋翰一眼,轻轻地道:“宋翰,你还扯谎!你是不是认为我很蠢?认为我不敢把你怎样,所以这么肆无忌惮?”
那轻柔却不带一点qíng感的声音让宋翰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他沮丧地望着宋墨,gān巴巴的声音让他显得很紧张。
宋墨冲着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手如电掣般地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慢慢地道,手如铁钳,一点点地缩紧,“我一点也不介意亲自动手。”
宋翰的面孔立刻开始泛红。
他紧紧地掰着宋墨的手。
可他怎么是宋墨的对手?
宋翰再次尝到了窒息的痛苦。
他睁大了眼睛瞪着宋墨。
宋墨嘲讽地笑。
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声。
宋翰呀呀地叫着。
宋墨不紧不慢地收着虎口。
门外传来宋宜chūn的咆哮:“反了天了!这里是英国公府,颐志堂也是英国公府的一部分,你们是颐志堂的护卫,也是我英国公府的护卫,你们竟然敢拦我,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翰jīng神一振。
上院不可能没有父亲的人,宋墨在上院审他,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他只要活着等到父亲出现,宋墨就对他没有办法。
宋翰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宋墨哑然而笑。
他望着宋翰的眼睛,温声地吩咐陆鸣:“让国公爷进来。我要他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他这个儿子给掐死的!”
陆鸣面无表qíng地应“是”,出了内室。
宋翰大惊失色。
宋墨的手收得更紧了。
宋翰用尽全力的力气挣扎厮打。
宋墨却只是鄙视地望着他,好像他是一只蟑螂,随时就能拍死似的。
宋宜chūn由常护卫几个护着闯了进来。
屋里的场面让他骇然愣住。
常护卫几个更是傻了眼。
宋墨贴着宋翰低声道:“我问你最后一遍,父亲和母亲吵架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宋翰眼睛通红,脑袋已经不能动弹,可怜兮兮地斜睨着宋宜chūn,无声地向宋宜chūn求救。
宋宜chūn回过神来,大步朝宋墨走去:“你要gān什么?你想谋杀你弟弟不成?”
“是啊!”宋墨回过头来,冲着宋宜chūn挑衅地一笑,道,“父亲说得不对,你应该问我是不是想谋杀胞弟才是!”
宋宜chūn脚步一滞。
宋墨的手骤然一紧。
宋墨没办法呼吸,吐出了舌头。
宋宜chūn大怒:“住手!你这逆子,这次就是官司打到殿前,我也要夺了你的世子之位!”
“是吗?”宋墨朝着宋宜chūn挑眉,松开了手。
宋翰捂着脖子,瘫软在了地上。
宋墨的脚就踩在了宋翰的脑袋上:“父亲,我觉得您还是别cha手我们两兄弟的事比较好!”随着他的说话声,屋里响起一阵金属的鸣响,屋里屋外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很多的人,把宋宜chūn等人团团围住。
宋宜chūn惊怒:“你要gān什么?”
常护卫和陆鸣等人都拔出了腰间的刀剑,对峙而立。
屋子弥漫着山雨yù来风满楼的紧张与压抑。
第四百一十九章真相
“也没什么。”宋墨慢条斯理地道,“我在想,如果我杀了宋翰,对外宣称因为黎家的事bào了光,宋翰心虚,yù将我置于死地,父亲闻讯赶来阻止,却被宋翰误伤,我一怒之下,杀了丧心病狂的宋翰,您说,这个理由行不行得通?”
宋宜chūn呲牙裂目:“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宋墨笑道,“难道您还准备过继宋钦或是宋铎不成?若是您有这样的心思,我想不管是大伯父还是三叔父、四叔父肯定都会乐见其成的。不过,也许您另有打算。毕竟您还正值盛年,续了弦,自然就又会有嫡子出生,未必要过继宋钦或是宋铎。只可惜,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就算是死,也必定要拉个垫背的。少不得要把当年黎家的事给捅出来,到时候会怎么样,那可就不好说了。”
宋宜chūn横眉怒目,却不敢接宋墨的话茬。
宋翰望着宋宜chūn,满脸的骇然。
宋墨说得对。
宋宜chūn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他若续弦,自然就又会有嫡子。
他之所以现在只有宋墨和自己两个儿子,不过是因为宋墨压着他,让他没有办法续弦而已。
一旦没有了宋墨的压制,他眼中哪里还会有自己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
可怜自己之前却被英国公府二爷的名头迷花了眼,以为没有了宋墨,有些事就非自己莫属。
原来都是痴心妄想!
他突然想起御史弹劾大舅舅定国公的话。
养寇自重!
如果宋墨越qiáng大,和父亲的罅隙越难以调和……父亲对自己,就会越来越依赖吧?
宋翰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满天的yīn霾中看到了一线光亮。
宋墨却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他如果要杀人,哪里用得着和对方说这么多的废话?
现在他说了这么多,如果宋翰还愚笨得没有一丝觉悟,那他也就死不足惜了!
宋墨目光微冷,对宋宜chūn道:“父亲,这毕竟是我们的家务事,又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我看,还是让这些护卫都退下去吧。毕竟英国公府短短三、四年时间里已经闹了两次贼了,若是再进一次贼,那京都的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可就都成了摆设了,皇上的脸上也不好看。您说是吧?”
宋宜chūn气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英国公府两次进贼是因谁而起?
他还有脸说这个!
而且还用这件事威胁自己。
可宋宜chūn却不能不点头。
他不可能像三、四年前那样再来一次大清洗,有些事可一不可再,过了头,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今天宋墨是有心算计自己无心,自己再坚持下去也讨不了好去。
他朝着常护卫微微颔首。
常护卫等人和陆鸣等人一前一后地收了刀剑。
宋墨就笑道:“还请父亲和众护卫在外面稍等片刻,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宋翰说。”
宋宜chūn一愣,随后大怒,道:“你又想gān什么?有话直接问我好了,不必为难你弟弟!”
宋墨嗤笑,道:“那好,我问您,黎窕娘可曾来找过宋翰?”
黎窕娘?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护卫的面提这个女人?
宋宜chūn气得直哆嗦,但望着满屋的护卫,他只好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目带警告地看了宋翰一眼,背着手领着自己的人出了内室。
宋墨放开宋翰,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宋翰,目光中却流露出些许嘲讽:“宋翰,你可以选择现在告诉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等会儿当着父亲的面告诉我。只是当着父亲的面,我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少不得要把陆鸣喊进来让他先教你些规矩……”
宋翰知道宋墨说得到做得到,并不是在吓唬他,心里顿时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慢慢坐了起来,眼眶里满是泪水地低下了头,喃喃地道:“我,我听到母亲对父亲说:‘没想到你会真心实意地帮蒋家,从前是我误会你了。既然你心里还牵挂着黎窕娘,和她还生了个女儿,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选个好日子,你把黎窕娘和她的女儿接进府来吧!我要是没有记错,黎窕娘的女儿和天恩是同年的,女孩子家懂事得早,也快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接进府来,也好说亲。’”
宋墨愕然。
他有过很多的猜测,却万万没有想到,事qíng竟然是由此而引发。
宋翰并没有注意,他怕宋墨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一心一意地斟酌着言辞:“我听了很奇怪,就去问谢嬷嬷。谢嬷嬷叹了口气,什么也不告诉我,只是对我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可我还是从母亲和谢嬷嬷的话里知道原来父亲早年间曾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这些年虽然断了来往,却留下了一个女儿。
我很好奇,想看看这个小姑娘长的什么样子,就想办法打听到了黎窕娘的住处……”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头垂得更低了。
宋墨讥笑:“黎窕娘住的地方我都花了大力气才打听得到,你是怎么打听到的?恐怕不是你打听到了黎窕娘的住处,而是黎窕娘找到了你的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黎窕娘才是你亲生母亲的?八岁?九岁?还是十岁你嚷着要比我qiáng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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