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得许多,提气就准备跳下去给宋墨示警。
谁知道气运丹田,身子却是一沉,再也动弹不得。
段公义大骇。
耳边传来一个yīn测测的声音:“别动,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段公义想要破口大骂。
人都死了,还管他有没有葬身之处!
可话到嘴边,都化成了浅浅的轻哼。
他不禁又悔又恨。
悔的是自己这几年顺风顺水,太过大意,明知辽王身边的几个人身手不弱,也没提高警惕;恨的是自己受了窦昭这么多的恩惠,关键的时候自己却没能帮上忙。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眼睁睁地看着宋墨走进了暖阁里。
原本不见了踪影的柳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她鬼鬼崇崇喊着“世子爷”,推开了暖阁的门。
“是谁?”暖阁里传来宋墨低沉却带着几分严肃的质问。
“奴婢是二爷身边的柳红……”她说着,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刺耳的声音回dàng在院落中。
原本应该在花厅里喝酒的辽王和宋宜chūn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小院里。
辽王的随从更是像早有准备似的分散在了院子的各个角落,牢牢锁住了小院进出的每条通道。
段公义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宋宜chūn高声喊着,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兴奋,赶在辽王之前推开了暖阁的门。
柔和的灯光像月光一样倾泄而出。
段公义看见一个女子拥被瑟缩在罗汉chuáng角,而宋墨就站在罗汉chuáng前。
完了,完了!
那女子一定是苗安素!
和自己的弟媳有染,不管有没有证据,世子爷跳进huáng河都洗不清了!
他闭上了眼睛。
耳边却传来宋墨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真没有想到,父亲的xing子这么急,竟然把辽王殿下给引了来。哎!我原来只想教训宋翰一顿算了,您这样……让我可怎么收场?”又道,“辽王殿下,家丑不可外扬,让您见笑了!”
咦?
这是怎么一回事?
段公义张开眼睛。
明亮的灯光下,宋宜chūn和辽王的神色都显得有些滑稽,特别是宋宜chūn,张大的嘴巴都可以塞进去一枚jī蛋了。
他再定晴一看。
宋墨站在罗汉chuáng前不错,可宋翰却衣冠不整地躲在罗汉chuáng旁的帷帐里。
段公义眨了眨眼睛。
他身上突然一轻。
段公义想也没想就跳了起来。
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段师傅,得罪了。”
段公义扭头。
月光下,陆鸣正扬着脸对着他笑。
段公义的拳头捏着咯吱直响。
陆鸣却不以为意,指了指暖阁。
段公义只好收起满腹的不满,困惑地和陆鸣趴在屋顶上窥视着暖阁里的qíng形。
“出来吧?”宋墨冷冷地望着宋翰,道,“再躲就没什么意思了!”他说着,随手扯下了半副幔帷丢在了宋翰的身上,“有什么话我们到前面去说去,你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
宋翰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像是被吓傻了,又像是根本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似的,木然地扶着罗汉chuáng的chuáng柱站了起来,喃喃地说了句“我,我这是怎么了”,眼中才渐渐恢复了光彩,人也变得jīng神起来,厉声地问着“这是怎么一回事”,朝着四周张望……然后他神色陡变,朝宋宜chūn望去,“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宜chūn的目光yīn了下来,脸上也像挂了一层霜似的。只是没等他开口,罗汉chuáng上的女子已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国公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在屋里服侍着二太太,柳红去上茅厕了,季红又去找柳红去了,奴婢撩开chuáng幔一看,二太太就不见了。奴婢正要喊人,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等到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这张chuáng上,世子爷正站在chuáng前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和二爷私会……”
段公义的下巴都要落下来了。
杜若刚才还在后罩房里,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到了暖阁?
是谁做的手脚?
那苗氏去了哪里呢?
还有季红几个,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世子爷又是怎么发现有人陷害他的呢?
他朝陆鸣望去。
陆鸣笑着朝他点头,示意他暂且先看下去。
暖阁里,宋宜chūn已是一声怒吼:“你给我闭嘴!什么‘私会’?谁说二爷和人‘私会’了?”
杜若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惊恐地望着宋宜chūn。
宋墨“扑哧”一声笑,对辽王道:“不错,宋翰怎么会和自己父亲的通房私会呢?定是宋翰喝多了酒,走错了屋子,上错了chuáng。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辽王神色间已恢复了原来的豪慡,闻言哈哈地笑道:“还是砚堂看得明白。宋翰不过是喝醉了,走错了地方而已。”然后对宋宜chūn道,“我们走吧!都是一场误会!”
宋宜chūn脸上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身子微躬,请辽王先行:“正是,正是。我们还是去喝酒吧!”
三人朝外走去。
宋翰yù言又止。
躲在墙角的柳红却猛地跳起来去抱宋墨的腿。
宋墨灵巧地一闪,躲了过去。
柳红扑倒在地,嘴都磕出血来,她不管不顾地朝宋墨爬去:“世子爷,救命!奴婢是被二爷bī的!奴婢要是不做,二爷就要把奴婢卖到私寮里去,求世子爷救奴婢一条小命,奴婢什么都愿意说……”
宋翰眼里喷着火,上前就狠狠地踢了柳红两脚,把柳红踢得吐血。
柳红却知道,自己如果不能让宋墨回头,等候自己的,将是比死还要悲惨的下场。
她不管不顾地嚷了起来:“世子爷,是二爷让奴婢给二太太喝的药,还让人趁着二太太昏迷不醒的时候把您引到暖阁来,让别人误会您和二太太私通……”
这个宋翰,是怎么办的事?
既然事qíngbào露了,就应该一把将这贱婢捏死才是,怎么能让她胡说八道?!
他回头瞪着宋翰,恨不得把宋翰生吞了。
宋翰呢,气得脸色发白,又是一脚就踹在柳红的胸口上。
柳红惨叫一声,瞪大了眼睛,捂着胸口瘫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杜若吓得大声尖叫。
宋翰又上前掐住了杜若的脖子。
宋墨微微蹙眉。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略带几分威严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婢女们有什么不对,也用不着这样喊打喊杀的,我们英国公府又不是bào发户,这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岂不是要引起非议?”
辽王不禁转身,就看见个年轻女子虚扶着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妇走了进来。
她身量颇高,一双入鬓的长眉,顾盼生辉,英姿飒慡,像画本中的巾帼女子。
是窦氏!
他眼睛一眯。
早就听说宋墨非常敬重这位比他年长一岁的发妻,上次见时也觉得漂亮,却不像此时,昂首阔步,风姿无比。
再看她身边的年轻女子,梳着妇人髻,穿了件翠绿色宝葫芦纹妆花褙子,头上cha着赤金簪子,耳朵上坠着金镶玉的灯笼耳环,个子不高,却也有几分姿色,神色间对窦氏很是恭敬,这应该就是宋翰的妻子苗氏了。
辽王暗自苦笑。
看样子,这计策完全失败了!
他决定激流勇退。
“这是贵府的家务事,本王就先告辞了!”辽王笑着朝宋墨和宋宜chūn颔首,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暖阁里一片死寂。
宋翰上前朝着苗安素就是一耳光:“你跑到哪里去了?竟然让柳红那小蹄子乱说话……”
宋墨一把抓住了宋翰的手,一言不发地冷冷地看着他。
他目光闪烁,想挣脱宋墨的手。
宋墨的手却如铁钳,让他动弹不得。
“够了!”宋宜chūn喝道,“你们还嫌不够丢脸吗?快给我放开!”
第四百八十九章被迫
宋墨冷笑,甩手放开了宋翰。
宋翰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目光闪烁地揉着自己被捏红了的手腕。
苗安素咬着牙,身子微瑟地朝窦昭身后躲了躲。
揭穿宋翰很容易,可揭穿了宋翰的后果却很严重。
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她有些茫然。
而宋宜chūn却试图混淆视听地喝斥着宋墨:“你这是gān什么?你们是兄弟,怎么能为了个女子就动起手来……”
宋墨懒得理他,转过身去,温声对窦昭道:“时间不早了,父亲的内院乱七八糟的没个gān净人,你和弟妹先去歇了吧!我把这边的事处置完了,就歇在外院的书房了。”
窦昭笑着应是,示意若彤扶着苗安素,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出了樨香院,看也没看宋宜chūn一眼。
苗安素心中微安,对窦昭道:“我还有个叫季红的丫鬟,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还请嫂嫂帮我找找,如果没有她,我也不可能给世子爷示警……”
窦昭笑道:“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找。”
她把话吩咐下去,回到颐志堂,又趁着丫鬟们收拾客房的功夫问苗安素:“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她在屋里正焦急地等段公义的消息,刘章却突然带了苗安素过来,还道:“这是世子爷的意思,让您好生护着二太太的周全。”
窦昭这才知道了宋宜chūn和宋翰的yīn谋诡计。
她顿时心急如焚,怕宋宜chūn和宋翰事qíng败露之后犹不放过宋墨,索xing带着苗安素去了樨香院,有什么话也可以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怎么也不能让宋墨沾惹上这样的是非,她因此甚至没来得及问一问事qíng的经过。
苗安素闻言眼泪就落了下来:“宋翰他不是个人!为了陷害世子爷,他半点也不顾念夫妻qíng份,连我也一块儿算计进去了……”
她哽咽着把自己怎么发现柳红的异样,又怎么派了季红去查却一无所获犹不死心,不仅派人盯着柳红,还花了大笔的银子收买宋翰身边服侍的人,发现宋翰不仅悄悄地和辽王府的人来往,而且言谈举止之间都变得有些跋扈,一副很快就能让颐志堂好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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