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73)

阅读记录

  那些来服侍的小厮、丫鬟、婆子也变了脸,做起事来拖拖拉拉的,两天的功夫还没有把东西收拾好,大冬天的,端来的饭菜不是冷的就是太咸太油,让人难以下咽。

  姜有恭自从到何府坐馆,何曾有这样的待遇。

  他一日也待不下去了,在外面找了两个人帮着收拾行李,自己雇了辆车回了老家。

  等回到家中,他这才想起应该给何文道和窦世英写封信。

  只是等他的信送到何府的时候,何文道已得了窦世英亲自上门道歉:“……小女才学浅薄,姜先生讲的十之八九听不懂,加之是弱质女流,无法坚持每日上学,不敬之处,还请姜先生多多包涵。我已着人送了五百两纹银的程仪给姜先生。”

  何文道十分不安,又给窦世英推荐了一个:“此人在制艺上平常,不过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吟诗作画也是高手,教令爱些怡qíng养xing的东西倒是十分的合适。”

  窦世英连连道谢,写了信回去给窦昭:“这次万万不可再将人气走了。一次是别人的错,二次、三次难道也是别人的错?有些事不用太认真,就当是家里养了个闲帮。”

  这是父亲该说的话吗?

  她有闲帮做什么?

  窦昭把信丢到了一旁。

  祖母招了她过去:“快过年了,别家那边又没个亲戚,一定很冷清,你让人带些年事货去看看他们。再就看看能不能把别家武馆买下来。能死在祖宅里,到了huáng泉见到见先人,也不至于蒙羞。”

  窦昭正气着窦世英,看着天气刚霁,带了甘露和素绢去了真定州。

  甘露和素绢这一世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见窦昭闭目养神,一路上都悄悄撩了车帘朝外望,jiāo头接耳地说着体己话,十分的快活。

  到了别家,她们在门口遇到了陈曲水,他大包小包的,也是来送年事货的。

  别氏姐妹十分的感激,忙将窦昭和陈曲水迎到了柴房,别素兰则在旁边的厨房招待甘露、素绢喝茶。

  别刚毅已经昏迷不醒,他能拖这么长的时间,全仗着能用好药,而这些买药的银子,大半都是窦昭给的。

  她将别氏武馆的地契jiāo给了别氏姊妹。

  别氏姐妹顿时哭了起来。

  窦昭笑道:“你们要感谢那位刘子壮才是。”

  刘子壮就是那个在别刚毅困难之时买下别氏武馆的人。赵良璧想赎回别氏武馆的时候,他二话没说,照着原价买给了赵良璧。

  别氏姐妹不住地点头,甘露和素绢好奇地望着她们。

  别素兰去做饭的时候,甘露就在一旁帮着烧火,悄声问起她怎么回事来。

  外面传来年轻男子高亮的声音:“师妹,我来看看师傅。”

  第七十七章进府

  一听到那个声音,别素兰抄起砧板上的菜刀就冲了出去,对着院子里提着两刀腊ròu的褐衣男子就是一通乱砍。

  “师妹,师妹。”褐衣男子慌张地喊着别素兰,却身轻如燕,任别素兰怎么砍也难以沾到他的衣角。

  别素心走了出来,低声喝住妹妹“还不快快住手”。

  别素兰收起菜刀,委委曲曲地站在了姐姐身边,嘟着嘴低声道:“都是他!要不是他,爹爹怎么会被关到牢里……”说着,眼圈一红,用衣袖擦起眼睛来。

  褐衣男子又羞又愧:“师妹,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我,我就是来看看师傅他老人家,然后给你们送点东西。”说着,将两刀腊ròu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又从怀里抱出个鼓鼓的靓蓝色粗布钱袋放在了腊ròu旁,扭头就走。

  “陈师兄,你等等。”别素心上前拿了钱袋,“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爹爹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ròu我们收下了,钱你拿回去。你家里也不宽裕,还有伯母幼妹要赡养,我们怎好使你的银子。”说着,就将那钱袋抛给了陈师兄。

  陈师兄手忙脚乱地接过钱袋,一言不发地放在地上扭头就走。

  别素心捡起钱袋,几步就追上了陈师兄,让陈师兄把钱带走,陈师兄执意不肯,这个要把钱袋往那个的衣袖里塞,那个用手肘拦了不让塞,你来我往,就动起手来。

  陈师兄迅捷有力,动作却如流水般自然流畅,别素兰轻巧翩跹,仿佛飞花落叶,两人腾挪转跃间煞是赏心悦目。

  早在别素心推门而出的时候屋里的人也跟着走了出来,此时站在屋檐下观看,不由得都瞠目结舌。特别是窦昭:“没想到素心还会功夫,”她喃喃地道,“我看她白白净净的,素兰身材壮实,又有把力气,还以为只有素兰是跟着别馆主习了武的……”

  陈曲水笑着:“她们两姐妹都跟着别馆主习过武,别馆主说过,女孩子学两手功夫,纵然是夫妻打架,也能占了先手,不至于吃亏。要不然那单杰何必要利用官府的势力bī别馆主低头呢?”说着,想到了别家的遭遇,不由长叹了口气。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窦昭也跟着叹了口气。

  陈曲水上前两步,大喝了一声“住手”。

  两个人迅速分开。

  窦昭这才发现那个陈师兄英气勃发,相貌不俗。

  他上前几步,朝着陈曲水行礼,恭敬地喊了声“陈大叔”,看样子和陈曲水很熟悉。

  陈曲水看了一眼他衣袖里垂下的一截钱袋络子,笑道:“别馆主的事,你虽有识人不清之过,但也不要过于自责。归根到底,还是那单杰太过卑鄙无耻。你如果心中不安,得闲的时候过来帮她们姐妹做些粗活就是了,不必送钱,你家中也不宽裕。”

  陈师兄脸涨得通红,道:“我已从单家辞工,开了年就会跟陈瘸子走镖,恐怕这几年都不会在家……”

  别素心脸色微变,道:“你要跟陈瘸子去关外走镖?你知不知道陈瘸子走的是什么镖?跟他去的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你可是家中的独子!”说着,她手如电掣般地将钱袋从陈师兄的衣袖里揪了出来,“难怪你突然有钱了……”松开钱袋络子,露出白花花的四个银元宝。

  “不是跟着陈瘸子,”陈师兄窘然地辩道,“是跟着其他的人……”

  别素心却不让他糊弄过去,端色道:“不是跟着陈瘸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跟陈瘸子签了几年生死契?”说着,神色一肃,道,“陈师兄,我们若是知道你送给我们的钱是你的卖命钱,你觉得我们能安心吗?”

  陈师兄低下了头,喃喃地道:“我知道……我没别的本事……师傅说过,不许以武犯人,我除了会些拳脚功夫,其他的,都不会……”

  别素心索xing告诉他:“爹爹已经将我和妹妹托付给了窦家四小姐,师兄不必为我们担心。”

  “托付给了窦家四小姐?”陈师兄呆住,随即失声道,“托付?怎么个托付法?”

  别素心含蓄地道:“投靠四小姐。”

  “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陈师兄听了急得面红耳赤,“师傅怎么能让你们去给人做奴婢!”

  别素心怕窦昭多心,忙看了她一眼,见窦昭了然地对她微笑,这才放下心来。

  那边陈师兄已大嚷道:“师妹,你不能去,你,你……要不你嫁我算了,我娘会好好照顾你和小师妹的,我也会好好保护你和小师妹,再也不让人觊觎你们……”

  满院子的人都张口结舌。

  窦昭忍不住在腹诽。

  这个陈师兄,看上去也有二十二、三岁了,怎么这么天真,以为女子成了亲就没有人动歪脑筋了!说不定那单杰见别素心嫁的是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更要折腾折腾呢。要不京都的一些勋贵子弟怎么会以勾搭上了有夫之妇为荣呢?

  别素心尴尬得不行,别素兰直接跳了起来:“陈晓风,你发什么疯?我姐姐才不会嫁给你呢!你连我姐姐都打不过……”

  原来这个人就是陈晓风啊!

  窦昭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脸霎时红成了一块布,“我,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还是陈曲水帮他解围:“婚姻乃终身大事,岂可儿戏?你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陈晓风不敢看别氏姐妹一眼,扎着头跟陈曲水进了柴房。

  别刚毅一动不动地躺在chuáng上,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看上去像死了似的。

  陈晓风给别刚毅磕了头。

  别素心显然有些担心陈晓风剃头挑子一头热闹得她下不了台,等陈晓风给父亲磕了头后,郑重地向他引茬窦昭:“这是窦家的四小姐,爹爹能出狱,全仗着四小姐在家里的长辈面前给爹爹说话,爹爹才得以脱险,爹爹又怕那单杰不死心,依旧来纠缠,就把我们姐妹托付给了四小姐。四小姐心地纯厚,有心保我们姐妹周全,这才收留了我们两姐妹。”

  陈晓风先前就看见了窦昭,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穿戴简单却气度不凡,令人不敢小视,不知道是别家的什么人,因而别素心和陈曲水没有引荐,他也不敢多看,此时不由望了过去。

  只见窦昭长眉入鬓,小小年纪,一双妙目黑白分明,灿若寒星,姿容bī人,如珠玉在侧,让他自惭形秽,嘴角翕翕,满腹的心思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窦昭本意是帮别氏姐妹,如果别素心和陈晓风互相有好感,撮合了这桩姻缘也无妨,到时候让陈晓风随便做个什么小买卖挂在窦家的名下就行了,倒不一定非要别氏姐妹进府给她端茶倒水。

  她临走的时候就问别素兰:“陈晓风和你们家很熟吗?”

  别素兰“嗯”了一声,qíng绪有些低落地道:“他爹从前也是拳师,他七岁的时候去世了,我爹可怜他,就收了他做徒弟,还推荐他去京都做教头,他怕他走了母亲和妹妹没人照顾,就去了单家做护院。唉,要不是他去单家做护院,又怎么会惹出这些事来?”很苦恼的样子。

  窦昭莞尔,道:“从前你们关系很好吧?”

  别素兰点头:“他就像我们的哥哥一样……”话音一落,她瞪大了眼睛,“四小姐,您不会是要给他和我姐姐做媒吧?你可千万别答应他!我爹爹说,他就是个愣头青,做事想到一撤是一撤,要不然,我爹爹早把姐姐许配给他了!”

  窦昭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别刚毅觉得不好,想必那陈晓风确实有不合适别素心的地方,她自然不会自以为是。

52书库推荐浏览: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