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楚回来的时候就捂着嘴笑,趴在九卿的耳边低声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姑爷问凌大人,问他在夫人生气的时候都是怎么哄好的夫人,然后他看见我进去就住口不语了。等我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还是红着的。”说着低笑起来。
笑了一气,又道,“我出来走到拐角的时候,听到他把方笑叫进屋里训斥,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只是听到凌侍郎的笑声很响亮地传了出来。”然后她更是眉眼明快的以袖遮嘴低低笑了起来。
大概是觉得抹不开面子了吧,九卿也不觉好笑起来。见青楚自从来到庄子之后一天比一天活泼,她的心里也跟着高兴,如果青楚跟肖福禄的婚事能够顺利促成,那自己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正思忖着,门口有小丫头探着头往屋里瞅。和九卿一起笑着的青楚急忙走了出去,不一时回来回道,“吴家的公子来接吴夫人了,此时正在前面跟姑爷说话。”
九卿便朝牌桌上和huáng嬷嬷同看一副牌的吴夫人看去,正巧吴夫人也朝这里瞅来,她悄悄朝着吴夫人招了招手。
吴夫人起身走过来,九卿把吴默涵在外面等着的消息告诉了她。
吴夫人听了并不见脸上有什么意外之色,她拉着九卿一起往外走去,出了二门才开口道,“我回去就跟将军说,如果他同意这门亲事,我们就托人去江府提亲……”
“那就拜托您了。”九卿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边道。她们说的是江七跟吴默涵结亲的事。上午为了转移话题,她把想为江七和吴默涵撮合的事也跟吴夫人一并说了。
吴夫人痛快地答应了这件事,说回去商量吴将军,却也同时委婉地表示了请刘监正帮忙之事有可能不太顺利。
九卿心里有数,只道她能帮着说句话就好,其他的并不qiáng求。
不管哪一件,只要有一桩促成就行。其实从内心来讲,她还是愿意江七的事能够达成心愿。至于麻吉雅的事,方仲威已经答应帮忙,至不济,还有江元丰麻吉雁以及江家的女婿们为她cao心,不用凭自己一人之力为她忙活。而江七,则必须倾自己一人之能,才能助她脱离苦海。
钱夫人那个超级大变态,她自从在吴夫人嘴里知道她的扭曲心理后,已经不把她当常人论。江七多在江府待一天,就多一分被她利用联姻而获得最高利益的危险。没准她为了江老爷的仕途,或者江元庆江元丰兄弟的前途,会把她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王爷老侯爷之流的为小妾也说不定。
虽然知道凭江七的身份,和吴默涵结亲算是高攀了,但是有吴夫人从中周旋,她还是抱着乐观的态度看好这一对璧人。
到了外面客厅吴默涵正和方仲威凌侍郎坐在一起说话。他穿一身靛蓝的阔袖夹袍,头戴shòu纹荷叶金簪别顶碧玉冠,面容莹润,星眉朗目,坐在一文一武的方凌二人之间,看着别有一番洒脱gān练的风采。
九卿和吴夫人进屋他急忙站起身,跟她们见了礼之后关心地问吴夫人,“母亲可曾觉得身体不适?父亲叮嘱我又为您多拿了两样药来,”说着他由怀里掏出了一白一绿两个葫芦型的小瓷瓶,递在了吴夫人的手上,“您觉得不适就赶紧吃上,父亲说……”他殷殷转达吴将军对吴夫人的关怀之意。
这边凌侍郎便朝着方仲威眨了眨眼,悄声地道,“看到了没,人家吴将军都比你做得好。”不轻不重刺了他一下。
方仲威便朝他瞪了瞪眼,转而看到九卿瞟过来的目光后,不觉气馁,浑身的气焰立时便敛得无影无踪。
凌侍郎眼睛看着九卿又趴在他的耳边道,“晚上你就照我说的做,保管她对你的那一点点隔阂立时便烟消云散。”
方仲威的jīng神便立刻又振奋起来。他看向九卿的眼神里便带上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九卿直觉的凌侍郎没有跟方仲威说好话,迎着凌侍郎的目光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侍郎摸着鼻子讪讪地笑,扭过去躲着九卿视线的脸上还带来一丝不自然。
至晚上吃完饭之后,九卿照旧和麻吉雁姐妹俩坐在客房里说话。麻吉雁依然是jīng神抖擞,唧唧呱呱有着说不完的话,“……我和三哥五哥循着声儿望去,妈呀!原来是一个猎户家的女儿不小心掉到了陷坑里,叫的那个凄惨,我们还以为她是被熊抱上了呢……”她一边用一块gān慡的水红油布擦着自己心爱的燕尾飞刀,一边讲述自己跟哥哥们进山打猎遇上的趣事。
麻吉雅坐在一旁无jīng打采地打着哈欠。显然对姐姐说的话一点不感兴趣。
九卿不觉纳闷,这么新奇的事她竟然兴趣缺缺?麻吉雅见到她探寻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她这个大嘴巴,就这点子事,逮着谁跟谁说,我都听了不下十几遍了,几乎把耳朵都听得长了茧子了。”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麻吉雁却不服,鼓着脸道,“胡说,我这可是去年腊月里的新近事,你怎么……”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又憋了回去,看着麻吉雅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像一只斗败了的公jī。
九卿不由诧异,把目光转向麻吉雅,麻吉雅正气定神闲地喝茶,神色上不见任何异样。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再细细看了看麻吉雅,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点看不出来是她用眼神制止麻吉雁的。
这倒奇了,这姐妹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九卿狐疑地看着麻吉雅。
“嘿嘿,我倒忘了,这事不是去年腊月的,是前年冬天时候发生的,”麻吉雁今天倒挺乖觉,不忘顺着自己刚才的话圆谎,“我们救了那个猎户的女儿之后,没想到反而惹来了麻烦……”她把擦得油光泛亮的燕尾刀一只一只装进平摆在桌上的鹿皮袋里,嘴巴上却说了一句yù擒故纵的非常吊人胃口的话。但是话到这里却顿住了,反而不继续往下说了。
“到底怎么回事?”九卿好奇问道,暂时把心里的疑问抛到了一边。
心里却同时腹诽,没想到xing格直率胸无城府的麻吉雁,来到这里几天也开始学坏了。
就听麻吉雅打着哈欠道,“你们说吧,我去睡觉了。”说着起身,然后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打了一天的牌,真的是把我给累坏了。”仿佛在对九卿解释自己为什么如此犯困的原因似的。
九卿看了看外面尚还亮着的天色,笑着打趣道,“喂,你这么早睡觉,当心半夜睡不着,翻过来调过去打扰我们的好梦。”
麻吉雅还没等说什么,麻吉雁却已经说话了,“你道那猎户的女儿为什么掉到那么浅的坑里,不自己爬上来反而叫的杀猪一样?”
九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忙忙地把投在麻吉雅身上的目光收回来,问道,“为什么?”
麻吉雁边敛着鹿皮袋的嘴儿边道,“原来她老早就看上我三哥了,她是故意跳到那坑里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救她,好借此认识我三哥。”
“还有这样的奇事?”九卿不由来了兴趣,这岂不就和前世那些电视剧上演的那种俗套老掉牙的故事似的吗,女人为了追求自己心仪的男人,想尽各种办法吸引男人接近男人,甚至不惜色诱,然后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着她不禁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麻吉雁撇嘴,“她想赖上我的哥哥呗,我们救了她之后她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说是要为我三哥为奴为仆,报答我们对她的救命之恩。我就说了,那你给我当婢女吧,反正我们三个一起救的你,你给谁当仆妇都一样,给我当也算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了。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九卿兴趣被她越吊越高,忍不住问。
麻吉雁正要说话,青楚由外面进来,手里端着蜡烛,放到桌上点燃了之后,立时一室的光亮。九卿隔着窗户往外面看去,天已经快要黑透了。
chuáng上麻吉雅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看起来她今天是真的累坏了。
青楚放好灯烛,轻声对九卿道,“姑爷在外面等着你,说你陪麻姐姐她们已经有两夜了,有什么闺蜜之话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要不你今天就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睡吧。”
他这是在用委婉的方式劝自己回去。九卿不由责怪地瞪了青楚一眼,当着麻吉雁的面,她这么一说,不是在责怪人家不懂规矩吗?幸亏这时麻吉雅已经睡了,不然被她听了这话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好像方仲威在变相撵人家似的。
青楚却恍如对她的嗔怪视而不见,看了看窗户外低声道,“姑爷已经在外面站了多时了。”好像在替方仲威报委屈似的。
九卿默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半天无语。自从在吴府回来之后,自己怎么着也不好意思主动跟他和解。可是方仲威那个大呆瓜,回来之后酒楼里的主动就全不见了,反而变得夹手夹脚起来,自己说要陪麻氏姐妹,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今天不知怎么忽然开窍了?
正想着,就听麻吉雁道,“那你怎么不早进来告诉一声,”九卿回过头来,就见她正责怪地看着青楚,“让将军等了这么半天……”然后又对九卿道,“你快回去吧,剩下的等明天我再对你讲。”
九卿有点不好意思,总不好站起身就走吧,那样是不是显得太急切了?
正犹豫着,就听麻吉雁又道,“你怎么还不快去,还磨蹭什么?”
九卿愕然,自己这不刚犹豫还不到一秒呢吗?她倒先急了。
麻吉雁仿佛生怕九卿赖着不走似的,又连声说道,“好,我告诉你那女人说了什么,那女人说,她给我当了婢女,将来就是我相公的小妾,我的相公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莫如现在就跟了三哥,将来就算做了小妾她也心甘qíng愿。”她连珠pào似的说完,浊重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九卿听了不由好笑,她们那个地方的女人倒是直率的可爱。就连示爱也这么的直接。
麻吉雁却不待她起身又急急地道,“你再不走,别怪我给你轰出去了啊,”说着她一指chuáng上的麻吉雅,“你看,一大张chuáng她占去了一多半,你今天再睡在这里,我可就没地方住了。”
九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麻吉雅横陈着躺在红木雕花鸟鱼纹的罗汉chuáng上,睡的正香,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全无了往日文静娴雅的形象。
九卿不禁心里一动,又想起日间凌侍郎看着自己那尴尬的一笑——仿佛大有深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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