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心qíng不济地走到二人的面前,重重地盯了二人一眼,“少生点事,你们两个!”话里的警告意味浓重。
青楚白了秀芬一眼,秀芬一脸无辜地低下了头。
三姑心事重重地坐到了太师椅旁的一只小杌子上,沉默无语。
青楚秀芬两人对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三个人便各怀心事地静默下来。
屋里的九卿起身给方仲威续了一盅茶,待仲威喝了两口才开口说道,“将军是不是对家里的这一变化觉得很突然?”她指的是皇上赐婚,方家娶她冲喜的事。
既然方仲威不善言谈,她总得找个话题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引申出来。
对于两个陌生人来说,也许这就是能够引起两人共同话题的切入点。
“……”方仲威没有出声,他狐疑地看向九卿。
九卿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和他对视,“将军,妾身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她把声音放的轻柔,语气却十分坚定。
方仲威挑了挑眉,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盅,“你说。”布满血丝的眼里却带着难掩的倦色。
九卿低下眉眼,双手互握,宽大的袖子正好遮在膝盖上,“那妾身就长话短说……”她正襟危坐,淡然的话语轻轻浅浅地自口中而出,“当时,妾身并不知道将军已有妻室……”她抬眼看了看方仲威,“只不过……既然已成定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顿了一顿,“所以,还请将军跟老夫人说明……将军还是搬回到柳氏的院子里去吧。”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她不想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方仲威的眼里闪过一道星芒,他无言地看了九卿半天,脸上的神色沉沉数变,然后,便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淡苦笑。
九卿不言不动,不卑不亢地迎视着他的目光,面上的表qíng安然若素,仿佛一池平静的湖水一样淡然无波。
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qíng绪的起伏。方仲威抿了抿唇。
“我不能搬出去。”沉默了半晌,方仲威突然答道。
“为什么?”九卿用眸子询问。
重新握上盅沿的手指便有青荧荧的光在泛白的指节处微微闪现。
“既然是皇上的赐婚……”方仲威沉静地解释,“没有我抛却正妻搬去妾侍那边住的道理……”听话知音,九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此事关系着皇家的颜面,即使当事的两个人再不愿意,皇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此时的他们已无能为力。
方仲威还怕九卿听不懂似的,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些御史大夫无事还想要找点事qíng出来做……他们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弹劾别人,用抨击别人的错处来证明他们对皇上是如何的尽职尽责……如果我们这样……他们没个不拿此事大做文章的道理……”
九卿沉默地听着,脸色由一开始的怒色慢慢转变成一抹了然。
是啊,也许自己考虑的太过简单了。
站在方仲威的立场,他必须考虑自己的处境以及因此给家族带来的后果。
身为一个担负着家族命运的男人,他好像没有抛却所有把私人感qíng放在第一位的资格。
九卿心里忍不住对他升起了一丝细微的同qíng。
“不过我们却可以从长计议。”方仲威的话给九卿带来一丝希望,她jīng神一震,把身子直直坐正起来。
如果他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倒是再好不过。
“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假象……”方仲威徐徐道来,“我白天的时候在你这里宴息,晚上去柳氏那里过夜……”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盯视九卿的脸。
靠!这是什么破方法?九卿刚听他说了两句眉毛就立刻拧了起来。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他想的到美!
方仲威眼里便闪出了一抹笑意,“不是你要求我去那里的吗?”他脸上的神qíng已经由方才的冷然转变成了淡淡的温和。
“我是永远也不想见你。”九卿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的失仪,刚认识一刻不到的男人,自己有必要跟他置气吗?
她尴尬地动了动身子,讪讪地咧嘴笑了一下。
“要不你来想个办法?”方仲威放低了姿态,身子前倾,手指扣着桌沿,眼神霍霍地盯着九卿问道。
他眼底因熬夜赶路而起的红丝清晰可见。
九卿默默垂下眼帘,隔绝开他的目光,心思开始如飞轮一样的转动起来。
他既然要和自己做假夫妻,的确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白天人前做戏,夜晚去和他的妻子真正地团员——而且他这种想法,也的确无可厚非。
只是,自己又算什么?他美了,他好了,他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那么自己呢?自己怎么办?难道自己就这么一辈子陪着他虚耗青chūn?
想着,九卿心里不由苦笑。她自从穿越到这里以来,好像就从来没gān过别的——为了自己的将来,面对着钱夫人,她谈条件,甚至不惜用了要挟的手段。面对着江鹤亭,她谈条件,而且动用了威胁的伎俩。没想到,嫁了个丈夫,她还要谈条件。
她抬起眼睑,淡淡地回视着方仲威,“照你说的办!”方仲威眼里似乎有一抹意外闪过,九卿虚虚地瞟了他一眼,淡然地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她坐正身子,脸上便有一丝毅然一闪而过。
“哦?你说说?”方仲威眼里透出了浓厚的兴趣。
“给我一个期限。”
“什么?”方仲威眼里露出不解。
“给我一个咱们扮演假夫妻的截止期限。”九卿淡淡地解释。对着方仲威的张口yù言,她缓缓地道,“你不要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语气浅淡绝然,她指的是假夫妻一事。
“……”方仲威沉默下来。
“你该不是想让我cha在你们夫妻当中一辈子吧?”九卿揶揄的笑道。
方仲威的眼神莫名地闪了一闪。
“你想要怎么着?”方仲威不答反问。
“我想要怎么着?”九卿自嘲而笑,“也许我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我已成为你的妻,你可以随意怎么对我都行。但是,如果你想要让我配合你,那么你就得拿出点诚意来。”她静静望着方仲威,“你有妻有子,相信你也不会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而破坏了你家庭的美满。那么我们不如各取所需……”
和一个满手血腥的男人谈条件,她还真是有点心惊胆战。
她握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心里仿佛有一面小鼓一般,澎咚澎咚的不停敲着,脸上却是一片的平静淡然。
方仲威的眸子便越发黑暗地深沉了下去。
他皱紧眉头看着她。
九卿只觉得一堵qiáng大的气墙向自己压下来。
“我也不想讹你什么。”她偷偷咽了口唾液,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我只不过要一个期限……期限一到,你就还我自由,让我假死出府……”
心脏怦怦地简直就要跳出胸腔,她硬着头皮说完最后一句话,感觉后背上的汗已经涔涔而下。
她不知道方仲威的底线在哪里。
“哦?你想出府?”方仲威不疾不徐地问道。
“不出府难道还真cha在你们当中破坏你们的夫妻感qíng?”九卿qiáng作镇静地白了他一眼。
索xing破罐子破摔,给他来个撒泼耍赖,为了自己的幸福,总要争取一下。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方仲威慢吞吞地道,“你再换个条件吧。”他斜斜靠在椅子背上,伸手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为什么?”九卿平静地问,把心里刚刚窜起的一团小火苗qiáng自压了下去。
“欺君之罪……”方仲威半合了眼帘,“这个我不敢赌。”
九卿心里的火焰突地被浇熄了下去。
他既然是带兵打仗的人,肯定xing格之中有着超乎常人的谨慎。如此荒谬的想法,也许是自己太一厢qíng愿了。
“那么你给我处府外的宅邸,让我搬出去住?”九卿小心翼翼试探着问。知道跟他谈条件,自己没有十足的筹码,莫不如把姿态放低一点,别逆磷而上惹得他不痛快。
一切容得出府之后再做规划。
“这个么,倒可以考虑
26、高人...
考虑……”方仲威坐直身体,他直直地看向九卿,“那就以一年为限!”他说话好像在大军中下命令一般,铿锵有力。
“一年之中,你安安静静地呆在府里……”方仲威面上现出统领千军万马时的威严,“你只管应你正妻的名分就行……一年之后,我以养病为名送你出府。”他说完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你给我安排间屋子,我要睡一会。”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一等,”九卿急忙起身,“那么有人qíng往来的事,那个权利是不是应该给柳氏?”既然跟他订了口头约定,就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最好她就在方府里当一只米虫,至于那些该方府女人尽的义务,还是让柳泽娇去承担吧。
方仲威眼里便闪出一丝笑意,“只要以正妻名义迎来送往的事,当然都是你去应付。”他细细看着九卿,“怎么你不愿意?这可是别人没法代替你的事qíng。”话语里充满了戏谑玩笑的味道。
跟九卿达成协议,他也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九卿的脸垮了下来,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外面似乎传来小小的惊呼声,她一惊,急忙向门外走去。
“怎么回事?”方仲威也紧跟在她的身后,向外面走去。
打开帘子,就见秀芬由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看见九卿,她忙忙说道,“夫人,那两个送衣箱的婆子,有一个昏过去了。”尾音里止不住有小小的喘息。
“怎么了?”九卿一边问,一边急急往外走。
秀芬随在她的身侧,慌张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婆子方才还好好的,忽然看见奴婢和三姑几人出去她就直招呼冷,三姑就说让她去西厢的下人房里待一会,暖和暖和,等夫人示下再让她们走,谁知她没有听完三姑的话,就一头栽在地上晕过去了。”她说完,几人已经来到婆子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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