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一脸的焦急,又嫌青楚吞吞吐吐的颇不耐烦,于是把目光转向王嫂子,眼含期待地问她,“王嫂子,你说,张婶子她说有什么事要jiāo待我?真的不是母亲派人来传话吗?”
王嫂子一脸错愕,看着九卿的目光微微躲闪。一个下人,说出这种“jiāo待”主子如何做的话来,本身就大逆不道,更何况张婆子还矬老婆高声,嚷嚷的几乎满院子人尽皆知。
这话让她怎么回答?
心中一跳,忽然脑子里电光石火间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仔细看了九卿两眼,温声细语对她说道,“五小姐你先不要着急,张婶子说的不是这事,她是说让五小姐先不要出门,说外面有一帮子男人在捉兔子,怕小姐出去被他们惊着了……不过,五小姐你若是想要给大夫人和三小姐做东西,那不如奴才代你去问问……”
九卿的脸上立时就欢欣起来,她急忙冲着青楚吩咐道,“青楚你还不快去给王嫂子沏茶?王嫂子可是咱们屋里的贵客,你也不怕慢待了人家?”
青楚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脆脆地答应了一声“是”,转身便朝外间小跑着而去。
王嫂子面露诧异,嘴里连道,“不敢当,老奴怎敢当五小姐如此的厚爱。”眼睛却在地当中的炭火盆上觑了一眼。
原来如此!王嫂子心内了然。本该烧得彤红的炭火盆已经冰冷梆硬,又怎能在上面温着沏茶的水?此刻她才感觉到屋子里冷的有如冰窖般凉飕飕的冷气。又想到刚才张婆子回绝青楚的胡话,她的心里即刻又有了一层新的计较。
九卿暗暗观察王嫂子的神色变化,看见她一直盯着炭火盆若有所思,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慢慢落了地。
成不成与否,就看她在大夫人面前怎么说了。
要不要再给她加上一把火?九卿心里快速思索了一下,待青楚提着一小壶的热水进来时,她的心里早已有了主意。
她接过青楚递上来的花茶,恭恭敬敬先把自己的一盏递到王嫂子面前,王嫂子受宠若惊地急忙起身,头摇得像拨làng鼓一样连连推辞,“哎哟五小姐你可折杀奴才了,这一盏您快喝,奴才怎么担当得起?”
九卿把茶盅放在一旁的炕桌上,对着王嫂子泫然yù泣,“王嫂子,你别跟我客气,我没拿你当外人,才这么对你。你不知道,我很想三姑……三姑她走了都没和我说一声,今天看到你,我就又想起她来……王嫂子,你说三姑她怎么那么狠心,走了连回来看我一回都不曾。”
她絮絮叨叨说着,话也是语无伦次,王嫂子听着脸上忍不住开始动容。
huáng三姑是江九卿的rǔ母,从小就跟在江九卿的身边伺候她,这一次,大夫人借着她生病的引子,把荣雪厅里的一帮下人全部打发了,只留下一个青楚。这帮人里就包括huáng三姑在内。
huáng三姑在荣雪厅里的身份地位,王嫂子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时江九卿拿自己跟huáng三姑相提并论,那是不是说……
她如此一想,心思便更加活络起来。
看起来,自己无论冒着多大的风险,都要破釜沉舟试一试了。
4
4、贿赂(上)...
大雪初霁的日子江府一片忙碌,清矍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泛出一片刺目的白……屋顶上,枝头上,乃至墙头上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在阳光的直she下反she着一层清冷的光辉。
钱夫人早晨起来身体感觉小小的不适,在李嬷嬷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勉qiáng吃了一口早饭就懒懒地窝回炕上。
李嬷嬷轻轻给她按着外关xué一边逗她说话,“太太,您先别睡,一会乔储医来了,咱把药吃完了,再睡好不好?”
钱夫人眼帘微合,语声带着有气无力的慵懒,“叫你们别大惊小怪的,你们偏不听话。我这只是小恙,稍微感觉一点不舒服,你们就炸了毛的jī似的,偏偏把小毛病夸大到问医熬药的动静上去。”
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在用抹布抹落地围屏上镂空雕饰的清秋笑着说道,“太太您就是咱这江府里的主心骨,别说您身有微恙,就是您打一个喷嚏,奴婢们也不能等闲视之。”
一句话说的钱夫人和李嬷嬷都笑了起来,李嬷嬷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把,哭笑不得的啐她道,“小蹄子,就你长了一张会讨人心疼的小嘴。”
清秋哎呦一声夸张地叫起来,扭着身子躲李嬷嬷的禄山之爪,不忘回头向闭着眼睛微笑的钱夫人告状,“太太您看李嬷嬷她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为老不尊,她居然敢……”
李嬷嬷被她咋咋呼呼的样子逗得呵呵直笑,口中不依不饶问道,“敢什么呀?小蹄子,你怎么不说了?”
清秋不语,忽闪着睫毛向她不怀好意眨了眨。李嬷嬷心里一个噤悸,直觉的就把身子离开炕沿往后靠了靠。
谁知正中清秋下怀,只见她突然扬起手中的抹布到李嬷嬷的面前迅速抖了抖。一蓬白色的绒毛便在印着雪光的一束直she进屋里的阳光中飘飘悠悠散开,有不少立刻被李嬷嬷吸进了鼻子里去。李嬷嬷鼻孔大痒,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口中笑骂道,“你个小骚蹄子,皮又痒了是不是?”
清秋躲在炕围的雕花格子后面笑,伸着头对炕上的钱夫人道,“太太,您得给奴婢作证,是她老人家先拍奴婢的屁股的。”
钱夫人便在炕上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睁开眼数量她,“你这丫头,真个是好没羞臊的,这种话也敢大大咧咧说出来?”
清秋却是装乖卖痴,在一旁撅了嘴到,“太太就会偏向李嬷嬷,是她打了奴婢的屁股,您还向着她说话,反过来责备奴婢。”
钱夫人便笑着在炕上叹了一口气。
李嬷嬷放下钱夫人的手,佯作起身去够清秋,嘴里笑骂道,“你这个小妮子,我看你快被太太宠得成看jīng了。啥话一到你的嘴里,尽成了数落别人的不是了,我看你这张利嘴,到时到了婆家,在婆婆公公面前,还有没有得逞能的机会。”
正说着,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暖阁的夹缎软帘晃了一下,闪开的fèng隙里露出丫头瑞东的一张小脸。
看样子是有什么事qíng要进来禀告,又担心着夫人睡着了所以踌躇不前。李嬷嬷心里一乐,正愁钱夫人犯困睡着了耽搁乔储医的医治,这时正好就有事来了。
她略微思忖一下,扬高声音叫瑞东道,“什么事,不快进来说,在那里鬼鬼祟祟地瞭着gān什么?”如果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说出来让太太听听,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也好。
自己和清秋cha科打诨的,好不容易才给太太逗出了点jīng神。
瑞东没想到李嬷嬷在大夫人睡觉的时候竟敢这么大声说话,突然之间吓了一跳,正在犹豫要不要回答李嬷嬷的话,就听大夫人慵慵懒懒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说吧,我没睡着。”
瑞东便掀帘进来,轻手轻脚走到临窗的大炕前,低声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肖嬷嬷有事要见太太。”
是肖嬷嬷?李嬷嬷眉头便皱了起来。她是内院的管事嬷嬷,此时来见太太,无非就是一些院子里开销支出的账目问题,这时候跟太太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不太合时机?
“你没有告诉肖嬷嬷太太身体欠安吗?”李嬷嬷把钱夫人的手轻轻送回薄被里掖好,满脸不赞同地看着看着瑞东问道。
“没有……”瑞东低下眼帘,恭恭敬敬地答道,“奴婢以为太太没什么大碍,就没有在肖嬷嬷面前提这回事。”
李嬷嬷便目光严厉地扫了她一眼,瑞东缩了缩肩,就听一直眼帘微合的钱夫人闭目说道,“让她进来吧,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不必跟她提。”
瑞东曲身低低应了声“是”,转身回头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不一时帘子再闪,肖嬷嬷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内室。看见钱夫人和衣躺在炕上,她不禁面露诧异,以眼神询问着去看李嬷嬷和清秋。
李嬷嬷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冲她摇了摇头。清秋则是用口型回答她,“太太身体不舒服。”
肖嬷嬷立时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随口编了个说辞道,“太太是不是今儿不舒服?不然的话,老奴明日再来回太太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钱夫人睁开眼看了看她,qiáng挤着一丝清明问道,“什么事?说吧。”说完又把眼帘轻轻合上。
肖嬷嬷暗暗忖度了一下,小心地答道,“老奴只是来请太太示下,那除雪的家伙事儿坏了不少,看咱们是不是再重新购置一批回来?”
李嬷嬷听完便在旁边大松了一口气——还算这个老姐妹机灵。
清秋就着手里的抹布在锦凳上拂了拂笑着请肖嬷嬷坐下。
钱夫人翻了个身冲着肖嬷嬷摆了摆手道,“我道是什么事,这么一点小事你也做不了主,可惜你白当了江府里十几年的内院管事了。”
肖嬷嬷便不自在地笑了笑,对着钱夫人高梳云鬓的头顶讪笑着道,“嘿嘿,老奴不是依赖太太惯了么?既然有太太您的这句话,那老奴就自作主张了,一会就支了银子打发外院的小厮出去买。”
钱夫人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李嬷嬷连忙冲肖嬷嬷摆手道,“去吧,去吧,太太把权利jiāo给你了,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劳动太太亲自过问一回?”
肖嬷嬷嘻嘻笑着答道,“可说呢,老奴这也是老糊涂了,脑瓜子笨得转不过弯来。这么点小事,也拿来叨扰太太烦心?就没想过太太这一天cao心的事多着呢,老奴不但未能帮太太分忧,反而给太太多添了不少麻烦。”说着,冲李嬷嬷悄悄使了个眼色。
李嬷嬷轻轻摇摇头,示意她先出去,这时外面有小丫头进来回道,“太太,乔储医来了。”肖嬷嬷便就着机会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李嬷嬷听了小丫头的话面色一喜,俯身低头轻声问钱夫人,“太太,您看是在这撂了帐子请脉,还是去外间的厅堂里?”
钱夫人浑身酸痛无力,实在懒得动弹,又想乔储医不是外人,乃是自己娘家的远房舅父,不必太避男女之嫌,沉吟了一下吩咐清秋,“你把帐子撂下来吧。“
清秋会意,手脚麻利地去摘钩落帐,李嬷嬷便亲自出去请乔储医。
储医是大夏皇朝对民间医生的一种敬称。被称谓储医的人,一般都是开得起医馆,又被官宦府邸,或是有钱的大户人家长期聘为专职府医的民间名医。他们的身份地位,比一般的民间郎中要高,无论行医水平还是职守cao行都比那些人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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