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个小兄弟是谁啊?新面孔啊!”那大汉看着陆辕,眨眨眼:“我说苏老弟,你有一套啊,才一年不见,就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
陆辕听着脸上挂不住,正尴尬,苏淮倒是直接拉了他就挑位置,全然不理那老板的茬儿。菜馆小的很,只有那么四五个位置,这会儿倒是一个人都没有,苏淮挑了个靠窗的位子,直接道:“一份皮皮虾,一份泥鳅钻豆腐,一份烧酒,两个千层饼。”
大汉喊了一声“好嘞”,就到后厨去做饭,这馆子不大,老板、厨师、店小二,他一个人全包了。不一会儿,陆辕便是闻到了海鲜的鲜味儿,这会儿,后厨门帘子一掀,大汉端着两盘子菜上来,又是给两个人一人准备了一份姜醋,再进去一趟,拿了热好的烧酒和千层饼。
陆辕打眼瞅瞅那虾子,叫皮皮虾,也就是濑尿虾,手掌长的一条,头扁扁的,长着两个大爪,扁圆的身子边上都是小软爪。这虾倒也没怎么处理,就是上锅蒸了一下,剥了硬壳儿,蘸着姜醋吃个鲜味。
陆辕这边研究着,苏淮已经拿了虾开始剥壳,苏淮剥得很快,不一会,一个完整的虾身就剥好了。紫色的ròu裹着里面一根暗红色的鱼籽,苏淮捏着递给陆辕:“蘸醋吃。”
“我又不是不会剥。”嘟囔一句,陆辕没要,自己拿了个虾子剥起来。这皮皮虾他见是见过,吃倒是第一回,拔下去虾头,伸手去撕那硬壳,虾身摸上去就硬硬的,壳子的边角更是扎人,陆辕剥了大半天,壳儿没卸下来,手上倒是戳出好几个小眼儿,一挤,就是个血珠子。
“行了。”苏淮一皱眉,抓住陆辕的手腕,抢过他手里的皮皮虾,似是叹了一声,就直接俯身过去,把陆辕的手指头含在嘴里吮了吮。
“喂……”陆辕吓了一跳,想要抽手没抽动,只好别过脸,死死盯着那一盘皮皮虾,怎么看,怎么丑。
“现在是渔民下海捕捞虾子的时节,这时候的海货最新鲜。”苏淮给陆辕人工消毒了,便转了个话题:“现在有皮皮虾吃,过一段时候,便是蛏子,海螺,螃蟹上季的时候。这海货不用怎么烹饪,就是上锅蒸,到时候蘸着姜醋吃,去腥气。这家老板老跛子是个渔民,他这儿的东西最新鲜,你尝尝看。”
苏淮不是话多的人,陆辕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不善jiāo际,相处久了才发现苏淮不是话少,是懒得说废话,懒得寒暄,懒得搭理不对路的人。现在,苏淮对自己说话不再吝啬,但也绝不话多,每一句都言之有物,陆辕倒是觉得,和苏淮说话当真是舒服,实在,不虚伪。
就像现在,这人明明是在化解尴尬,说的话题倒也是有趣极了。
看着苏淮大方,陆辕觉着自己再别扭下去倒真显得跟小娘们儿似的了,便点点头,拿起苏淮剥好的皮皮虾,吃起来。
蘸了姜醋的虾ròu更是鲜美,而虾ròu里面裹得那根籽劲道又满是海味,和软嫩的虾ròu相搭配,好吃得很。陆辕满意地眯起眼睛,碗里便是又多了一只剥好的虾子。
“淮之,这泥鳅钻豆腐是怎么做的?”陆辕虾子吃的意犹未尽,注意力又被另一道菜吸引走,方方正正的一块大豆腐,泥鳅竟是cha在豆腐中间,陆辕夹了一筷子,泥鳅鲜香的ròu质和嫩豆腐在嘴里融化,口感奇妙极了。
“这菜是把泥鳅和豆腐一道上锅蒸,开始泥鳅在豆腐外面,锅一热,豆腐心是冷的,泥鳅就都往豆腐里钻,所以叫钻豆腐。”苏淮面容平静地解释着,手里一直在剥皮皮虾。
“还真是道残忍的菜……”陆辕点点头,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不过倒真是好吃啊……”和美味比起来,同qíng心什么的,都是其次了。
这一顿吃的很是满意,海货好吃不说,那烙饼也是可口,一张发面饼足有手掌厚,除去外面的苏皮,里头是一层一层的薄饼子,咬下去,真的如同起的名字一样,千层口感,好吃的紧。陆辕胃口一开,巴掌大的角子,足足吃了五张。
实际上,这家的烧酒味道也该是不错,单闻着那醇香的味道,看着苏淮一副很享受的表qíng,陆辕就明白了。只是这回倒不是苏淮拦着,陆辕自己就忍着没喝。酒后乱xing,他可为这个吃尽苦头,绝对不会再犯了。
吃完了饭,陆辕和苏淮又是在镇上一番闲逛,顺便买了些必需品,一直逛到晚上,吃了一家老鸭馄饨煲,才是回家。到了家陆辕走了一天,累的动都不想动,早就忘了家里还有个陈世美这档子事儿,趟的chuáng上就是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苏淮好像帮他宽了衣,又是简单擦了身子,最后钻进被窝抱着他睡。陆辕挥了挥手,想赶走他,但是没成功。苏淮的手一直轻轻覆在自己肚子上,摸呀摸呀摸了好久。
陆辕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苏淮已经起了。chuáng上少了个人,就是冷了不少,陆辕是直接给冻醒的。嘟囔了一句,陆辕起身洗漱,却是直到出了屋,也没看着苏淮的人。
去了后厨,找出寒食节时候剩下的jī蛋当早点吃,陆辕找了一圈,连华子也没看着,正纳闷着,就看见华子从酒窖里爬上来,一边爬还一边喊:“少爷,少爷,你去看一眼,这颜七公子真是要病死了!”
“怎么回事?”陆辕迎上去,顺便瞥了一眼酒窖,心说这华子该不是把那陈世美藏得酒窖里了吧……
“少么么,少爷还睡着呢?”
“你家少爷死没了,那残障怎么了,你跟我说。”
“可是少爷吩咐,颜七公子的事儿不让少么么管,省的你烦心……”
“我烦心?再烦心能比酒窖里躺着个死人烦心?”陆辕瞪了华子一眼,就朝着酒窖走过去:“要不你就赶紧过来扶我下去,要不你就等着我脚底下一滑,再寻思怎么向苏老爷jiāo代。”陆辕说完,也不管华子,自顾自就下酒窖,华子被他bī的没辙,苦着脸赶紧凑过去,在一边护着。
到了酒窖里头,陆辕才是发现这个颜七公子当真烧得厉害,神智都不清了。陆辕过去一番检查,发觉是昨儿给他拆骨头,有的伤口裂开感染了。陆辕当真是不待见这位,恨不得放任他烧死算了,可偏偏这么个祸害赖在家里,死了更是麻烦。哼了半天的气,陆辕还是让华子弄来酒和盐水先给这混蛋消毒,又拿药重新包扎了一遍。当然,陆辕还没善良到亲自动手的地步,一切指挥华子cao作,除了嫌烦,他也怕自个儿一上手,就直接火一上来,就把这厮了结了。
苏淮是晚上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陆辕正在后厨里煮jī蛋羹吃,瞥见苏淮回来了,便是站起来:“淮之,你怎的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跟华子找了你一天!”
“饿了?”苏淮有些风尘仆仆,站在院子里拍拍身上的土,才进的后厨,探过头来不客气的抢过陆辕手里的勺子舀一勺jī蛋羹吃,然后皱皱眉:“怎的你做饭,华子呢?”
“伺候那糟瘟的陈世美去了!”陆辕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抢回勺子,自己舀着吃:“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人领回来那么多天,街坊邻居都看着,想送神都送不走了……怎的不让山贼给他直接打死了呢!淮之,这狗皮膏药粘上了,要是等你爹回来还揭不下来……”
“小圆,我说了,这事儿你别管,jiāo给我。”抬手扑棱一下陆辕的头顶,苏淮qiáng行让他面对着jī蛋羹:“吃饭吧。”
皱着眉在苏淮大手蹂躏下挣扎一下,陆辕瘪嘴道:“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这混蛋这回算是认门儿了,等他伤好回了家说不定带人打上门来,我这回要是连累的你苏家,还有什么脸面对老爷子……要不,我还是给赞布大哥捎个信儿,先去糙原上躲一阵子……”
“他回不去。”苏淮脸色兀自一沉。
“你要留下他?且不说碍眼不碍眼,便是这一张乱说话的臭嘴也……”
“小圆,你现在已经不是拉米尔了,过去的事也不用管了。”苏淮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手掌在陆辕头上揉了两揉,似是在宣告所有权一般:“你头发长长了,发根都是浅褐色的了,回头再染染。”
陆辕怔了一下,总觉得苏淮不大对劲,说是生气吧,也不太像,但这副闷闷的样子,的确是心qíng不太好……这种qíng况下,陆辕自然不会去顶撞,免得自讨苦吃。
轻轻叹了一口气,陆辕忽然想起来他跟苏淮之间还有好多事qíng没掰扯明白,所有节奏,全被这陈世美一出现,打乱了。
一直挨到睡觉,陆辕实在是好奇苏淮今天去gān啥了,心里好像踹了个耗子似的,挠着心口发痒。躺的chuáng上也是睡不着,又明白苏淮既然没说就是不想说,他问了也白扯。陆辕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难受的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
“老实点,chuáng都让你晃散了。”苏淮终于受不了,金刚臂箍过来。
“嗯,淮之……”陆辕还是忍不住,心说便宜都让你占了,回答个问题不算过分吧!
“小圆?”苏淮倒是没理陆辕的茬儿,直接把脸挤过来,在他后脑勺蹭了蹭:“你身上有一股子酒糟味儿。”
苏淮的调子徒然一冷,直让陆辕吓了一跳。
“小圆,你今天去见他了?”
“他伤口感染差点把自己烧死,我总不能让他死在你家酒窖里……”
“下次别去了。”苏淮手臂兀自一紧,陆辕怔了一下,想转过头,奈何苏淮抱的太紧,扭脖子费力气。
“你gān什么啊,我要喘不过气了!还有……什么叫下次别去了,害我的人就在家里头住着,我心qíng不好还不能去找那个混蛋撒气了?”
“不许去。”苏淮全当陆辕放屁,继续自己的逻辑。
“我说你这出门一趟脑子让驴踢了?那陈世美身上是有瘟疫还是怎么着,你要把我跟他隔离啊?”陆辕不qíng愿地扭两扭,终于成功地转过头,结果不转还好,这转过来对着苏淮沉得吓人的双眼,陆辕想转回去已经晚了,被他盯得直接冻住了。
“你今天晚上没少喝?”皱皱鼻子,陆辕闻到苏淮的鼻息里是浓重的酒气:“你出门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苏淮是千杯不醉的,但是此刻在陆辕眼里,他却是有点醉意,不知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总之,陆辕可以肯定,醉酒后的苏淮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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