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_三千界【完结+番外】(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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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不错。

  到时候就算卖国,也足够以断袖之癖,专qíng之名被人常常提起了。是毁是誉不做计较,比起能gān之士,于大多数人而言,后世必定更记得时临穆炎。

  真是好叹好笑的结果。

  ——嗯……就是偏瘦。让人心疼。

  我知道,我会好好养他的。

  穆炎骤然警觉,又觉得奇怪困惑,略略松懈下来,而后余光扫扫左右。

  在他回头找到算计他的目光之前,我收了不雅的动作,端正坐好,夹了只剥了壳的河虾,放到嘴里,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细嚼慢咽。

  而后,一碗香喷喷的粥自动出现在我面前。

  七十二

  梁长书rǔ我在先,若是相为同盟,那落水之仇,他也不好报。

  以他的xing子,倒是的确能忍得容得的。

  嘿嘿……

  有我和梁长书,加上神箭名将寺御君,足够保梁国苟安于虎侧。

  ——小是小了些,从头到尾骨头一硬,山大王也不好啃。

  起码若是不为威胁,会放在最后来啃。

  东平若要平天下,乐观而言,大可两国结盟,而后每每有战事,出些钱财粮糙,分一杯羹。

  或者按我的图纸方法大规模重修城防,直接坐山观虎斗。

  五雄十一国之争,往少说,没有一百年,怎么会打得下来。

  一百年后?时临穆炎早已成灰,关我何事。

  若是梁王无能过度,可取而代之。梁长书第一权臣,加以本姓之便,摄政也好,篡位也行。

  寺御君既然能为了高跷之乐支开诸多下人,显然心xing并不偏执。当年被梁王迫得she广湖公子,死忠也不可能了。

  人皆传,他们私jiāo素好。想来和同擅弓箭有关。

  去年猎狐那一箭,他眼里笑意下,尚有yīn翳。缘故为何,经正旁君后来一提旧事,是人都能隐隐猜测到八九成。

  寺御初见面便待我颇善,也出于此吧。

  如今相jiāo不错。于公而言,我对他箭术五体投地,服他将才出众,也自然有足够事物叫他对我刮目相看。于私而言,他能坦然我和穆炎之间关系,并无鄙夷。我能挠得他痒痒,愈得了他旧痛处。因此,只要彼此珍视善待,往后也不会jiāo恶。

  所以,忠臣之心……大不了我来教唆,忠国甚于忠君,砥柱当以民为责,之类之类。

  如此,梁国三分之二的兵马,便是一家的了。

  篡位又有何难。

  坐在马车里往军营去,一路越想越得意。

  而后忽然落入一双黑黑的眸子里。

  刹那间泄了气。

  ——最大的难题,不是梁长书,不是寺御君,不是梁王梁国,不是东平虎霸天下诸雄……

  而是……

  眼前这个。

  “穆炎。”

  “在。”

  “你昨晚过来那次,梁大人如何吩咐你的,原话还记得吗?”

  “……去,给时应参暖chuáng去。诸事未成,别让他先就折在郁气上了。”穆炎略略犹豫就答了,语气平板,吐字清晰,一个个音之间间隔平均。

  “……”梁长书还真是直白。

  一针见血,切中靶心。

  想来梅蕊桃青她们也没有闲着。

  “穆炎,照旧称呼吧,别‘公子’‘是’‘在’的了。我有三件事问你。”

  “好。”没有什么迟疑,倒是似乎有些放松下来。想必他也习惯了山里那般的了。

  “第一件,你主子只叫你事枕席,可若我要你去做别的,你肯不肯?”

  “肯。”他抬眼看我,立时应声,毫无犹豫。

  不错。

  不管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亏欠了我的缘故,不错。

  “第二件,回头你主子若另有吩咐,我是不肯再放你的。你要走,我也拦不住,所以只能留了你命下来。你给不给我?”

  “……”穆炎惊愕了一瞬,不知如何反应,倒也没有说不给。

  ——他料不到我会要他的命罢……

  活人是肯定留不住的。拿自杀之类的胁迫他也太可笑了,又怎么是我会做的。

  不是说生死由主么,他若肯私自jiāo付我xing命,便是一定程度上的违背了。

  且看我对于他而言的份量了。

  “第三件,现在我已并非你主子的禁胬,你想不想要我身子?”

  “……”他反shexing眨了下眼,一时茫然局促起来。

  ——脸色有些泛红,虽然因为肤色较黑不易察觉。

  要是肯定要的,不管他有没有察觉,本能么。

  想不想就不好说了。

  本能加感qíng,不知是否足够萌生自发的选择。

  “你不用现在答,好好想就是。”我松下挺直的背脊,收了一本正经的严肃,靠到背后垫上,“什么时候能答了,什么时候告诉我。”

  “好。”

  穆炎,这些你禀不禀你家主子我管不了,可我要的不是梁长书吩咐你说的,我要的是你的真话。

  我自有办法验证真假。

  若你真的朽木不可雕,我不是不会放手的。

  我并非qíng窦初开,热血满腔之人,穆炎。

  我所能给的,并不那么多,那么热。

  你所答的,会决定我该何去何从。

  挑开车帘往外看,秋色正浓,只有最后几亩晚熟了些的稻田还在收割打粒,田野一下子空旷寂寞起来。

  拔了根头发,摊掌伸出车窗。

  这一路顺风,车外风也就不大。发丝垂下一头,绕了指尖,时时微动,却不曾随风而去。

  “吁——”车夫勒缰驭马,车子停了下来。

  视野里刚刚扎驻起来的军营整齐肃然。

  “应参大人,到了。”

  “好。”我答了一声。

  车子停下,原先不曾察觉的顺风变得大了起来。指间一阵微凉chuī过,手上乌丝已经不见了。

  穆炎先行下了车。

  没有往地上或是风中去找它,我放下帘子,起身钻出车厢,扶了把穆炎的肩,直接跳落地面。

  七十三

  寺御君治的军,不仅营地驻扎整齐,连新砍来用来造水车的竹材都一色长、一色粗细,码放得漂漂亮亮。

  避嫌之故,我未问细细问他军中兵卒几何。寺御君的意思,此处的河边有山洪年头冲下来的泥石滩,低洼浑浊。河中清水难以够到,水流又湍急,加上水深不浅,为防军号晨起兵卒拥挤不堪,用水不便,加上难以饮马,所以要沿河竖起水车,抽河中水上来。要造一排五座,还是竹材能够造成的里头,比较大号的。

  一听我说水势湍急可以用木材下桩加固,点点头,他身边亲兵一溜烟跑走,不会会又一溜烟跑了回来。

  等到我在他帐中喝完他好大一杯茶,一起出去河滩边时,那里已经多了一大剁不知哪里运来的木柴。

  寺御君拨了五十人忙活这个。说是,十人负责一座。

  一人管理火堆,两人按需剖竹截竹,在河滩边忙成五组。

  剩下那三十五人,二十几人用好几根的绳子栓腰连成人桥,绳一头都系在岸边大树大石上,下到水里。另一些抗了木料下去,借人桥稳住身,而后找准预定的位子,竖起木桩。

  另有武功高qiáng的几个,从岸边借了力跃去,跳到上头,表演蜻蜓点水。

  想来寺御君以往行军时候逢水搭桥也是他们惯了的。他们自然有领头的喊号子,配合默契,一个步骤接着一个,有条不紊,根本不用寺御君指挥。

  真看得我无话可说。

  木桩深到一定程度,一人踩就踩不动了,于是两人、三人,五人同时合力点。

  要那一根柱子截面上,同时落脚发力……

  “皇甫公子?”寺御君坐在亲兵搬出来的小几旁,简单的靠背椅上,喝茶看戏,兼和我聊天,见我忽然起身,奇怪道。

  “没事没事,我去看看那些树多少年头了。”

  走到木剁旁边,拎拎袍子下摆,伸脚在底下一根的横截面上踩了个印子。

  而后弯腰瞅瞅,估计一番能同时落几只脚。

  ——明明三个脚印已是极限。

  侧抬头看看溪水上飞来飞去的五只蜻蜓……

  “着力即可发力,无需踩实。”穆炎跟在身边,出声解释,而后蹲身,伸手遮了我印的后半个脚印,示意,“如此——”手上移,遮了前半个,“或如此,就都够了。”

  “他们动作太快,我看不清……”竟然只要巴掌大一块,“原来这样啊。”

  当初穆炎竖篱笆的时候,在上头一跳一跳的,就他一个,也就没有这回事了。

  不过那些人能够互不相撞,也足够jīng彩了。

  于是一路走回去,无视寺御君眼里故意露出的笑吟吟的嘲弄,坐下,端起杯子。

  他武功好,自然听到我和穆炎两个在一边说的什么,想必觉得我笨极了,兼报昨天一句“好雅兴”之仇。

  秋日大晴天的太阳还是晒的,晒得我脸上有些热。

  看看立在身后的穆炎,站得理所当然。

  ——他伤还没好全。

  “不用凳子吗?”我转头问。

  这话其实只是一个由头。

  我是客,越俎代庖下令不好。寺御君坐了椅子,他们肯定不会平起平坐,凳子已是极限。

  寺御君闻言挑挑眉毛探究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不用不用,多谢应参大人挂心,我们都是大粗人,哪里用得那么小心。”一个大嗓门冒出来,语气颇以粗人为豪。

  瞅瞅答话的,是立在寺御君身后的两个不认识的跑腿小卒里头的一个,浓眉大眼。这两人身姿挺拔之外,还十分悠闲。比起急行军,觉得轻松也难怪了。

  问题是……

  左右看看。

  成冉上哪里去了,若是他,肯定不会这么答。

  “你们两个去端些凉茶水来,这活一时半会gān不完,顺便捎几根凳子备用。”寺御君抿了口茶,发话。

  于是一大桶烧开过的水有了,舀水喝的勺子粗碗有了。

  长凳子也有了。

  回头一瞧,穆炎还在那里gān站着。

  “你——坐!”恼火。

  还是寺御君善解人意。

  “大人,东西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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