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倦茶肆终于也打出了个小名气,而每天的盈利差不多也有个百十来文,算算他们快一个月没回桃源村了,楼小拾还真不放心他们,等到张大叔进城买药那天,楼小拾包了几个自家的饼子又买了些果蔬ròu菜,搭着车就跟着回村子了。楼小拾提前给李横他们打好招呼,转天再回来,他本想嘱咐李横几句的,但又想只是去一天,也发生不什么事,开了口反倒显得自己不信任他似的,也就什么都没说。
“我看你们那茶肆生意还不错啊。”张大叔赶着车,一边和楼小拾聊着天。
“呵呵,还行吧,都是一文一文赚的小钱。”
“能赚钱就好,可别学那些jian商,赚的是多,可良心都让狗叼走了……”张大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换了愤恨的表qíng。
“我晓得晓得。”
两人搭着话,一会就到了村子,村民们看见车上的楼小拾,都热qíng地跟他打招呼。张大叔将车停在了李家房前,楼小拾递给对方几个提前包好的饼子。
“快拿回去,你们的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张大叔驾着车就要走。
“要的要的,几个饼子不碍事,这可是我做的,给村长他们也尝尝。”楼小拾拦住了车。
两人又互让了几番,张大叔实在拗不过楼小拾,只好接过了油包,又道:“你是今个走还是明个走?”
“明个。”
“那好,明个你让周我来我家牵牛,让他送你回去,要不你得多前才能走到县城啊。”
“嘿嘿,谢谢张大叔,还是张大叔想着我!”
“你这孩子……”张大叔笑道:“赶紧进屋吧。”
在门口玩的两个孩子瞧见了楼小拾立马冲到了跟前,楼小拾大腿被他俩抱得一步也迈不开,其他人这会也都迎了出来,嘘寒问暖,问这一个月过的怎么样,茶肆经营的如何,他们的大哥过得好不好。
“别在门口说话,把东西先搬进去吧。”几人这才拿起东西往屋里走,楼小拾一手一个,给李夏和唐娃子夹在胳膊下提了起来,两个孩子在空中蹬着小腿咯咯咯直乐。
坐在屋里,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甜饼吃的津津有味,爱吃甜是小孩子的天xing,李夏和唐娃子吃得满脸都是果酱,还傻兮兮地互相嘲笑。
“我给你们买了些菜和水果,知道你们馋ròu了,又捎了块猪ròu,家里还缺什么吗?明个周我送我回去,要是还缺什么我让他带回来。”
众人摇摇头,说家里有jī有蛋的,吃上面到没缺啥。楼小拾揽过两个孩子给他们擦擦嘴,见两人衣服上都是补丁,其他人身上也是。一年就两身衣服,天热时一身,天凉时一身,怪不得他们穿得这么费,楼小拾怨自己疏忽了:“我明个买几匹布让周我带回来,你们拿到李大娘家,让她给你们做身新衣服,周我你带着李夏和唐娃子重新量一遍尺寸,俩小子长身体了,怕是再按原先的尺寸做就穿不下了。”
“好的好的。”周我应下,其他人听了有新衣穿了都跟着高兴。
“咱家的jī可好,猪崽们可好,花妞可好,地里的土豆可好?”刚才他也没来及往jī棚猪圈看一眼。
不等周我回答,李舟撅起了嘴:“jī也好,猪也好,土豆也好,你家花妞更好,你怎么就不先关心人呢?”
楼小拾噗嗤笑出了声,其他人也跟着笑:“还用我问啊,看你们个个都肥了一圈,肯定都好着嘞。”
“哪有哪有!”李舟脸红,掐了掐自己的肚子又捏了捏脸颊。
三叔问了问李横和茶肆的事,楼小拾粗略给他们念叨了一遍:“茶肆不错,李横给起了个名,叫“不倦”,现在不止卖茶水,早上还卖早点,平时也卖这甜饼子,虽说是一文一文的赚,但生意还算不错……”
“洗尽古今人不倦……好名!”三叔一下子就听出了典故,点点头,眼里都是赞赏,李乔在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
楼小拾又讲了豆腐脑,大家脑子里猜着那味道,又听说不少人都爱吃,李舟吵着要楼小拾明天给他们盛一罐子,让周我捎回来。
“等回了村子再吃就不好吃,那个就得热乎时吃。要不这样,明天让青莲教周我怎么做,我给你们买些豆腐和香料,让他回来现做给你们吃吧。”
众人欢呼,嘱咐周我一定学仔细了。
吃完晚饭,也没什么娱乐,众人这就都睡下了。李夏和唐娃子一左一右躺在楼小拾两边,缠着他讲些好玩的事,楼小拾也不困,就陪着他俩,正讲得起劲,屋外传来嘚嘚嘚似牛拉车的声音,下一刻,他家大门就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两个孩子有些怕,急忙往被子里缩了缩,楼小拾皱起眉头,心跟着那“砰砰砰”的敲门声也咯噔一下,披上衣服从chuáng上下来,俩个小的也跟着跳下chuáng,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李乔却早他们一步,已来到了门边正准备开门。
门开开了,是江半扑了进来:“楼爷,您赶紧回去吧,大爷差点和谢五爷打起来。”
楼小拾啧了一声,望向揉着眼角还迷糊的李舟道:“你们的大哥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啊。”
第60章冲动的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程捏着江半,力气大的掐得后者呲牙裂嘴,而他自己却还不知。
三叔也披着衣服出来了,一听说打起来了,顿时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却也在一旁劝着李程先松了手。
楼小拾也推了推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江半,你怎么来的,咱现在就回去。”
李程松开了江半,江半哭丧个脸:“青莲在车马行附近寻了辆驴车,说是去年送爷几个回来的那车夫,他载我来的。”
“好好好。”说着便拢着衣服系着扣,拉着江半就要往外走。
“我也跟你去。”三叔和李程同往前迈了一步,开口叫住了楼小拾。
楼小拾知李程和那谢五爷有私仇,并不想带上他,三叔是长辈,在李横面前多少能说上话:“那行,三叔您先回屋多加件衣裳,夜里了,凉。李程你就别去了。”说着,就递了个眼神给李乔,想让他给李程拉开。
李程却急了:“别让三叔去,大哥那犟脾气上来,再气着三叔。我去,我倒要看看谢五那厮这是要gān什么!”
也不知李乔是会错了那眼神的意思还是怎地,竟也在一旁帮李程说话:“是啊,这是他们几个的私仇,别牵了三叔进去,让李程跟着去吧,若大哥到时真和谢五打起来,李程还能帮把手。”
楼小拾也是最担心这个,无论是打人还是被打,吃亏的总归是他们,三叔也知这个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不能动手,千万不能动手!”
李程却不管他们再说些什么,径自出了屋子跳上驴车,楼小拾气得指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半天才甩了手,道:“周我,你跟着去县城。”
周我在一旁应声,看见楼小拾冲他撇嘴,明白其意,也就先出门上了车。
楼小拾过来安抚三叔,这会又怕李程和李横凑在一起犯了混,再顶撞了三叔:“三叔,您留在这等消息吧,我会看着他们的。”
三叔还是不放心,想要跟去,却终究拗不住劝,只嘱咐了几句千万莫动手。李夏和唐娃子被吓到了,可怜巴巴地站着门边,楼小拾拍了拍他们的头,这就带着江半出去了。
驾车的果然是上次的旁小三,楼小拾跟他客气地道了谢,这就上了车,待驴车动起来,楼小拾看向坐在他旁边的江半:“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半yù言又止,低头偷偷看了一眼楼小拾,楼小拾不明所以,又催了一遍,他才道:“今个下午,咱茶肆来了五个人,一老汉,一老妇,还有一对夫妇带着个幼童,那老汉说是来寻儿子的。”
楼小拾啊了一声,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咱这哪有他儿子啊,江半、周我,莫不是你们的父母来寻你们了?”
周我赶忙摇头,说自己自幼就无父无母,跟着村里一老爷爷长起来的,老爷爷也在那次地龙翻身中去了,江半着急地哎呀一声,接着道:“那人说他儿子叫孙小毛……”
“那他们就找错了,咱家没有叫孙小毛的。”
“大爷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他们死活非说孙小毛在咱家,大爷不耐烦,想赶他们走,他们这才说孙小毛便是当初卖进李家冲喜的……”
“啊?”楼小拾一脸茫然,他见李程瞪大双眼看着他,脑海里零星记起李横跟他提过,自己是他冲喜的“夫人”,紧接着又啊地大叫了一声,感qíng那孙小毛指的是他?
“那这事又怎么会牵扯到谢五?”李程又看向江半。
“大爷并不信,只当他们是来讹人,可那老汉将过程讲得巨细,最后道,起先跟他们订孙小毛死契的是一位谢姓的公子。然后……然后大爷就冲了出去,瞋目切齿,我从没见大爷这么气过。”
李程只觉得遍体生寒,搭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泛白。楼小拾反复咀嚼了几遍江半的话,然后倒抽了一口气,如果他是谢五买来送进李府的,那气死李老爷子这事便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那么李家兄弟和谢五的仇则真是不共戴天了。
“那李横跑出去以后呢?”
“我腿脚不利索,是青莲追出去的,她说大爷找上了谢府,也巧了,正遇上谢五爷回去,大爷冲过去,却被谢府家丁撵了出来。”
楼小拾叹了口气,偷偷看了眼李程,只见他脸色白的可怕,好似雕像,一动不动。楼小拾不知此刻该不该庆幸李家其他兄弟没跟来,还有三叔,若是他知道自己大哥是被人害死的,那还不得气疯了不可。
后来,众人一句话不说,像是应景般地,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楼小拾偷偷跟周我打了个眼色,让他一会可要盯好了李程,周我苦笑地咧咧嘴,表示尽量,他又不是没领教过李程的拳脚功夫,楼小拾也知这要求为难他了。
驴车终于进了县城,众人只觉得异常紧张,好似有一场硬仗要打,楼小拾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快,竟有一种类似近乡qíng怯的感觉。
驴车慢慢向茶肆驶去,耳听得“刺啦”一声,车厢的小门被人推开,李程一个借力就跳了出去,楼小拾只来得及看他被雨水打湿的背影,下一刻那背影就融进了黑暗里,等到他出声让车夫停车,却连个影子都瞧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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