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儿。覃初柳就要回家。
安冬青跟在她身边不解地问道,“柳柳,咋就回去了,这苗还有救不?”
覃初柳倏然转身,瞪了安冬青一眼,安冬青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我这苗好好的呢,怎么就没救了!”覃初柳没好气地道。
“可是,水稻不是应该泡在水里吗?眼见就要gān了,这样能行吗?”安冬青疑惑地问道。
覃初柳发现,安冬青问完这个问题之后。跟来的村民都停止了说话,把目光投在她身上,似是对种植水稻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也不是小气的人,根本没把这个当成秘密,所以就给众人讲解起水稻种植的一些事来。
她的嗓子前些天发烧烧坏了。现在说话还有些沙哑,说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嗓子痒的不行,想咳嗽。
“柳柳,你嗓子还没全好,莫要说这许多话了,还是等你的嗓子好了在说这些吧。”元娘心疼覃初柳。不想让她说了。
安冬青也有些懊恼,一时听的兴起,竟然忘了覃初柳的身子还没大好呢。
他招呼着村里人先往回走,覃初柳他们就在后面慢慢地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前面的人说话。
“我听着这种水稻也不多难,若是她家今年种的好了。咱们明年也试试。”说话的是安禄的侄子,覃初柳并不了解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他说完之后,好几个人附和他,都对种水稻有极大的热qíng。
“哪是那么好种的。别的先不说,这个水怎么办?咱们地边可没有这么个水沟”,有人泼冷水。
众人又就水沟的问题谈论起来。
梅婆子很是气愤,“这些个人,别人家做点啥都眼红,自己也想试试,就不看自己有没有看个本事。就那个育苗,要是没有柳柳手把手的教,他们还能会?”梅婆子露出不屑的神色。
覃初柳倒是不以为意,话谁都会说,可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安家村的人世世代代种地为生,说要把旱地改水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再者说,也不是所有的地都适合改水田,村里有不少肥沃的黑土地,这样的地种旱田才是最好的。
回到家,覃初柳满以为可以歇两天了,正好家里所有人都回来了,直接搬去新房住。
谁成想她也就舒心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去地里溜达的戚姥爷愤愤地回来了。
“柳柳,那些人太也过分,我就转个身的功夫,就把水截走了!”戚老头儿气愤地道。
“那你就在那里看着呗!”梅婆子斜瞪戚老头儿一眼,恼他没脑子,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戚老头儿又是长叹一声,“要是能看过来就好了,现下可不是一个人掘口子,今天下午好些个人过来,还不是安家村的,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了,我去堵这个,他们就去挖那个,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啊。”
谷良也气不过,起身就要去地里,覃初柳赶紧唤住他,“现下还没到打架的时候,你这般气势汹汹的去了,不是给我招惹祸端吗!”
谷良心里不服气,但是他还有些怵覃初柳,所以也不敢反抗,只得乖乖地坐了回去。
晚上吃过饭,覃初柳在院子里喂兔子,现下可以割青糙喂兔子了,小兔子蠕动着三瓣嘴快速地嚼着糙,覃初柳看得有趣,拿了一个硬实的糙梗去捅里面最胖的兔子,那兔子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她,嘴里嚼糙的动作却是不停。
正玩的不亦乐乎,忽听村子里有人高声喊道,“快出来啊,冬青让人欺负啦!”
这人应该是从村那头一路喊到这边,声音越来越清。屋里人都听到了喊声,一起出去看。
然后,覃初柳就看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
安家村所有的大门都打开了,家里的成年男子拿着镐头、铁锹等工具跟着喊话那人往这边走。
安冬青让人欺负了,所以。这是派人回来码人,然后再把别人欺负回去吗?
正疑惑间,那人已经跑了过来,“元娘。你们也去看看吧,冬青是为了给你家地争水才和人家打起来的!”
事qíng牵扯到了自己家,怎么躲都躲不过去了。
覃初柳立即指派道,“戚姥爷和梅姥姥留下看家吧,”想了想,覃初柳又对元娘道,“娘,你也别去了,你看村里去的都是男人,你去了也帮不上啥忙。若真是不少人打起来,谷良一个人护不住咱们两个。”
元娘不放心,却也知道覃初柳说的有道理,jiāo代她要小心,莫要往前站。若是看形势不对就赶紧回来。
覃初柳一一应了,这才和谷良往地里去。
走到一半,发现隼也跟来了,谷良要把隼撵回去,覃初柳却道,“让隼跟着吧,关键时候。它的一个眼神儿一声叫可比铁锹、镐头好使多了。”
真到了地方,覃初柳才知道,这件事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安家村上百号的男人拿着农具肃然地站在安冬青身后,而在他们的对面,也是同样枕戈待旦的上百号男人!
这要是真打起来了,可就成了两个村子械斗了。
覃初柳挤到安冬青身边。此时安冬青正与对面的领头人说话。
“这沟渠是我安家村人修的,你们就是要用水,也要我安家村人同意才行,像这般不问自取,像什么话!”安冬青挺着胸脯。大声说道。
对面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的气势一点儿不比安冬青弱,“我小南庄的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那等不讲理的事qíng是决计不会做的。这沟渠,是上次大旱的时候,我小南庄挖的,你们不过就是把原来的沟渠修整了一下,这沟渠里的水我们有什么不能用的。”
他话刚说完,身后的小南庄村民就开始附和起来。
安冬青看了覃初柳一眼,似在询问,他这一眼,倒吸引了不少人,对面小南庄的人纷纷把目光落到覃初柳身上。
覃初柳心里一点儿都不害怕,前世做大学生村官的时候,也不是没在村里人面前发过言。
她清了清嗓子,微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人,“这条沟渠是冬日的时候我找人修的……”
小南庄的人顿时哄笑起来,指着安冬青说他竟然派一个女娃出来说话,还说安家村不光男人死光了,连大人也死光了。
他们说的很过分,安家村的人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不少气盛的人已经举起了工具,要和小南庄的人拼命。
安冬青喊了几嗓子也不见安静下来,这时候覃初柳突然向前一步,大喊一声,“隼!”
立时,一声凄厉的láng叫响起,安家村的人知道覃初柳家里养了láng,倒还算镇定,小南庄的人就彻底被吓住了,不少人开始不自觉地一边四下看一边往后退。
那个领头人倒还不错,依然笔直地站在那里,让村里人莫慌。
覃初柳看差不多了,突然拔高了声量喊道,“这láng是我养的,你们可以放心,若是不主动招惹我们,它死决计不会攻击人的。”
深一层的意思是,若是有人主动招惹,láng还是会咬人的。
这下,小南庄的人彻底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不可思议地看着覃初柳。
覃初柳对他们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这沟渠最开始是你们修的不假,但是,若没有我修缮,今日这里就是荒糙一片!现下地旱了,你们想起这还有条沟渠了,还当这是你们的,想用就用?我告诉你们,我不答应,你们别想得到一滴水!”
☆、第一百七十一章善良的láng
落日的余辉倾斜下来,晕huáng了远处的青山,近处的农田,更给站在两拨人中间的,小小的女孩儿镀上了一层凌然不可侵犯的光圈。
静,很静,四野静得只剩下啾啾虫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she到覃初柳的身上,有惊诧,有狐疑,有不可置信……
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娃能有这般的气势与胆识。
这个时候,就是唤来一个成年的男人站在中间,只怕也早已经吓破了胆。
不光小南庄的人不敢置信,就是安家村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些日子关于覃初柳的传言不少,大家都说她聪慧机敏,却没想到,关键的时候,她还能这般的勇敢无畏。
覃初柳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在小南庄的人还未缓过神来前又开口道,“你们今日几次三番掘我沟渠,截我的水,是觉得我安家村人好欺负不成!你们莫要以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们就怕了,我告诉你们,我安家村男儿可不是好欺负的!“
不自觉地用上了沈致远体,平常还不觉得,现下才发现效果真真不错,听了她的煽动,安家村的男人们个个挺胸抬头,工具举的老高,大有你一句话我们就去拼命的架势。
两方气焰此消彼长,安家村人被覃初柳几句话激出了斗志,小南庄的人就蔫了下来。
没人再敢叫嚣,就是站在最前的男人也往后退了退,再说话时语气已经软和了不少。
“我们小南庄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他咽了口口水,佯自镇定,“这沟渠本来就是我们挖的,若是我们没挖这沟渠,你上哪引水过来!”
“若是你们没挖,我在买地之初就自己挖出一条来!”覃初柳轻松道,就好像挖一条沟渠就和吃顿饭一样。“我能花钱找人修自然也能花钱找人挖!”
“话谁都会说,我也可以说若是你不修这沟渠,我们自己也会修!”男人反唇相讥。
覃初柳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男人身前。仰头看着他,“我买地的时候是冬天,改地也是在冬天,若是没有这沟渠,我在初chūn的时候就会挖,一点儿也不会耽误功夫。我问你,若是没遇上旱灾,没看到我这沟渠里有水,你们可还能想到要修整沟渠?”
这话可是问着了,若是这沟渠里没有水。小南庄的人遇了大旱兴许就硬|挺着了,只是这沟渠里偏偏就有了水,他们就动了心思。
覃初柳把他们的心思猜的很透彻,一箭直接she中靶心,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男人嗫嚅了半晌也没挤出一句话来。覃初柳嗤笑一声,“你们可还有话要说?你们若是觉得自己有道理就一一讲出来,我定然一一驳回去!”
覃初柳眼神突然一利,晶亮的大眼睛在小南庄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很是嚣张,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他们,小庄村上百号的男人。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吓住了!
就在覃初柳一个人压倒整个小南庄的时候,安冬青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喉咙,有些得意地道,“我安家村数百户的大村,我安氏绵延数百年的大族。做人做事从来都讲一个理字,今日你们没理,也莫要qiáng辩。从今以后,没有我们安家村人的允许,你们休想用上一滴这沟渠里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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