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她还在想:果然是喜丧啊,连天都yīn了呢,明天肯定会下一场酣畅淋漓地大雨。
她想的不错,天还不亮,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覃初柳被惊醒,起身去看外面的雨势,真的很大,打在手背上,生疼。
她只看了一会儿,就反身上了炕,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这一觉她睡的极沉,连梦也没做一个,醒来时脸上竟然有了笑意。
外面还在下雨,哭嚎声透过噼啪的雨声清晰地传了过来,伴着这样的声音,覃初柳笑着洗漱吃饭,吃完饭还缠着梅婆子教她针线。
她这个样子,着实吓坏了梅婆子他们。
“柳柳,你心里要是不好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梅婆子坐在覃初柳身边,眼睛盯着覃初柳手里的针,生怕她一个不注意戳到自己的手指头上。
哭出来真的就好了吗?覃初柳已经试验过了,哭完之后,除了眼睛会肿,其他的好像没啥变化。
要想真的好起来,还要自己想明白!
她抬头去看一脸紧张兮兮地梅姥姥,又转头去看门外探头探脑地谷良和戚姥爷,故意放大声量,“梅姥姥,我真的没事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qíng都不是咱们能把握的,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是天大的事qíng,咱们不也得好好活着吗。”
不仅要自己好好活着,还要让所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好好的活着。
梅婆子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柳柳说的是,人都有生老病死,二祖爷爷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老天爷念着他老人家善事做的多,额外开恩了。”
接下去,谁都没有再说二祖爷爷的事qíng。
元娘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她进门的时候覃初柳正在抄书。这两天她早出晚归,一直没与覃初柳打照面,心里已经惦记的不行。
母女两个窝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再开门时,两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因为二祖爷爷的突然离开,安家村着实安静了一段时日,一直到秋收的时候,这样的安静终于被打破了。
安家村不少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说话时还不时往覃初柳家看两眼,显然话题的中心就是他们家。
往年的这个时节。安家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庄稼,由于今年大旱,庄稼早都枯死了,所以大家都清闲了下来。
全村上下,只有一户人家在忙碌。就是他们话题的中心,覃初柳家。
他们家的水稻虽然也遭了旱灾,却还没有到绝产的程度,收成肯定不若去年的多,但是看在一点儿收成都没有的人眼里已经是十分惊人了。
这一日覃初柳正在凉台上晒水稻,就有今年也种了水稻的人来问覃初柳,“为啥你家的水稻能活下来。咱们的早早就枯死了呢?没旱的时候看着明明都一样!”
跟过来的不少人都好奇地看着覃初柳,覃初柳往这些人里扫了一眼,正瞥见挤在最后的安贵,他以为人瘦她就看不到了吗?真真是掩耳盗铃!
覃初柳也不隐瞒,大声对这些人解释,“我家的水田是甸子地改的。甸子地本来就往外渗水,所以旱的时候也能多坚持些时日。但是若要赶上涝的念头,这地指定就不行了。”
听了覃初柳的话,有人却还是不明白,“咱村又不光你种的甸子地。人家地里的庄稼咋死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家纷纷把目光落在安贵的身上,此时安贵恨不能找一个地fèng钻进去。
早前听安冬青转述覃初柳的话,只以为她是故意这样说,就是不想让他们有好收成呢,谁成想人家说的全都是实话,反倒是他们小人之心了。
按道理安贵家那五亩甸子地也能收些粮食的,只是他们在chūn耕的时候把大部分的经历都放在了水田和良田上,最后种的甸子地,所以自一开始,甸子地里的苗长的就不好。
后来安贵和崔氏忙不过来,就gān脆不管那甸子地了,地里的糙长得比庄稼还高。
等天旱了的时候,他们也想起了甸子地,但是已经晚了,庄稼被欺了,根本救不回来了。
覃初柳笑而不答,最后对村里人说,“明年你们若是还要继续种水稻,有什么不会的尽可以来找我,我指定不会藏着掖着。”
村里人听她这话都笑了,有没有藏着掖着的,他们还能不知道?还没旱的时候,他们的苗可和覃初柳家的苗差不多,若是覃初柳藏了私咋还能这样?
这些人围着覃初柳说起了种地的事qíng,他们没想到覃初柳小小年纪不光会种水田,对旱地庄稼也知道不少,聊得越来越投机。
躲在最后面的安贵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从覃初柳家院子里退了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崔氏正在炕上fèng小孩子的衣裳,安贵回来她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继续手上的活计了。
安贵看了崔氏手里的小衣裳更是来气,一把就夺了过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fèngfèngfèng,fèng什么fèng!你就是fèng一件金的,赵家能给孩子穿!你就老老实实待着不行,非得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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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比不过
崔氏不知道安贵这是发什么癔症了,眼看着马上就fèng好的衣裳被安贵踩脏了,心疼的不行。
“你发什么疯,这布可贵着呢,我自己做衣裳都没舍得用这么好的料子!”崔氏赶紧下地,把安贵推到一边,把衣裳捡起来,拍打了好几下。
她这么说,安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上前抢过衣裳,走到灶房直接塞进了灶坑里。
等崔氏趿拉着鞋追出来的时候,衣裳已经烧了一半,崔氏心疼地当即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个死老头子,你还我衣裳,我给我外孙做衣裳,怎么就碍着你的眼了……”崔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起来。
往常安贵见到崔氏这样,指定心软,不过此时他想到村里人那嘲笑的眼神,还有儿女们过得日子,心气就不顺,崔氏这一哭闹,他只觉烦不胜烦。
于是,安贵gān脆绕过了她,大步进了屋。
崔氏一看一哭二闹不好使,心知安贵这是真的生气了。
她和安贵就是这样,往日看似都是安贵听她的,不过只要安贵qiáng硬起来,最后往往都是她屈服。
崔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奔回屋里问安贵,“老头子,是不是发生了啥事?”她可是记得安贵是和其他几户种水稻的人去覃初柳家了。
安贵看着崔氏那小意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把刚才在覃初柳家的事qíng与崔氏说了。
崔氏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嚷道,“那小泼妇就是故意落你面子的,你等着,待得了好机会,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现在村里人对覃初柳和元娘的印象越来越好,此时去找覃初柳的麻烦,那不得被全村的唾沫淹死。
安贵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显然崔氏还没意识到,安贵说了她几句,她也没听进去。
安贵拿她没有办法,gān脆说起了别的事qíng。“你以后莫要去赵家了,二妮儿的日子让她自己过,你去了反而让她难做!”
“我咋让她难做了?”崔氏很不服气,想到那件烧没了的衣裳,她还瞪了安贵一眼,“这几个月,我没少给我外孙送东西,你没见我外孙见了我比见了他奶奶都亲!长松见了我也客气,上回那包茶叶就是他让我带回来的,你见咱村有几个喝茶的!”
几个月大的奶娃娃。谁逗他他就冲谁笑,赵家太太比崔氏沉稳,当着崔氏的面自然不会挤眉弄眼地逗孩子,于是崔氏就自认为外孙对她比对他奶奶亲。
说起送东西这事儿,安贵的脸色更难看。“你往赵家送了多少东西,就换来一包茶叶沫子,你也好意思说!”
“你懂什么?”崔氏斜瞪了安贵一眼,“现在是只有一包茶叶,等以后那东西不就多了,他们赵家就我外孙这一个带把的,以后那家业不都是我外孙的。我把他笼络好了,以后还能少了咱们的!”
安贵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得是多久之后的事qíng啊。
事实是,赵家现在是只有这么一个男娃,可不代表以后还只有这一个男娃。
不久后,二妮儿就带着赵兰和赵莲哭着回了安家村。
她们是一路走过来的。走到安家村已经累的不行,按说是去安贵家里更近些,但是二妮儿却qiáng忍着疲累,愣是直接去了元娘家里。
这个时候,元娘正在给覃初柳做过年的衣裳。去年过年就要做,覃初柳偏说旧的还能穿,说什么也不叫做,今天覃初柳抽高了不少,这衣裳不做指定是不行了。
梅婆子也在一边做针线,fèng上几针就问元娘好不好看,元娘直说好看,梅婆子这才兴高采烈地继续做下去。
覃初柳看着她们的互动,自己的心里暖暖的,练起字来也更来劲儿。
忽听外面隼的嚎叫,覃初柳蹦到地上往外看,就见到了二妮儿母女三人。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道这一家子还真是yīn魂不散。
但是人已经到了家门口,总不能不让进来啊,覃初柳不qíng不愿地把她们让了进来。
元娘和梅婆子也放下了针线迎到了屋门口。
二妮儿一见到元娘,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这一哭,赵兰和赵莲也跟着呜咽起来。
覃初柳更觉心烦,一进别人家门就哭,这是什么习惯!
“二姨母,我们家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你这是哭啥?”覃初柳忍不住讥讽道。
二妮儿果然收住了眼泪,与元娘道了歉,元娘还能说啥,只得请母女三人坐了。
二妮儿自怀孕之后就开始发福,现下生完孩子都好几个月了,身子也没见瘦下来,往炕上一坐,腰腹上的肥ròu就蹦了出来,再配上她那张圆圆的大脸,整个热就好似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覃初柳看她这个样子,不禁想到她之前抱着三丫头来的时候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叹,这生儿子生闺女的待遇果然是不一样。
她还在神游,那边二妮儿又哭上了,边哭还边向元娘诉苦,“大姐,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熬了这么些年,终于给他们老赵家生了个儿子,他们转身就变了脸,我刚生完孩子几个月,赵长松,赵长松就张罗着纳妾了……”
又是纳妾的事qíng,覃初柳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心里不耐烦听二妮儿哭诉,便打算把桌上的纸笔收起来,回自己的房间。
一低头,才看见坐在炕里的赵兰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自己写的字上,忽而就想到了上次去赵家的事qíng,她小心思一动,就爬上炕快速地把桌子上的纸笔收了起来,一边收拾还一边说道,“我写的字不好,叫兰妹妹见笑了。我这就收起来,别污了兰妹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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