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五日后就要回家,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京城,你若是有什么事,记得派人知会我一声。”覃初柳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这么快就走。不是要明年chūn才出嫁吗,怎地这么早就走?”蒋大鹏惊讶地拔高了声量,和当年那个在太平镇惹是生非的地痞一模一样。
覃初柳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下,蒋大鹏的目光往贺拔瑾瑜的脸上扫了一眼。见他的眼睛全数落在覃初柳的小手上,根本没注意到他。
于是蒋大鹏壮着胆子往覃初柳身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覃姑娘,我还想给你添妆呢,你这么急着走,我可筹不到多少好东西啊。”
“不用你破费,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给自己张罗一房媳妇呢。我的嫁妆礼部会按定制准备,不需要cao心。”覃初柳含笑看着蒋大鹏,这人虽然做过坏事。本xing其实很好,越和他相处就越会有这样的认知。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便到了庄子,还是以前她住的院子,应该是一直有人打理,很gān净。
蒋大鹏亲自吩咐厨房去准备覃初柳喜欢吃的菜。又叫人泡了好茶,这才坐下与她继续说话。
“覃姑娘,听说宁远侯府出了事,这边上就是宁远侯府一个远亲的庄子,怕被牵连要搬走呢。我寻思这是个好机会,不若咱们把庄子买下来。”
这也是蒋大鹏进城找覃初柳要说的事。
“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以后这些事你也不用问我。你手头也有不少钱。多给自己置办点儿产业,等你娶了媳妇有了孩子,怎么还不得给孩子留点儿产业。”覃初柳语重心长地说道。
早前在庄子上住的时候,覃初柳就不止一次说过让蒋大鹏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蒋大鹏兴许就不会总想着把赚来的银子都给她了。
其实当年她帮助蒋氏父子的真心不多,若说还恩qíng只怕早就还完了。但是蒋大鹏这人非常执拗,怎么说他他都不听。
“覃姑娘你放心,该我自己的我自然是不会少!那个庄子我明日就去买下来,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让旁人得了去”,说着。蒋大鹏自己慡朗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蒋大鹏又道,“覃姑娘,你说的那个木耳栽培方法,我已经偷偷的弄过了。别说,还真行,就是废了好些木头才弄出来,最后收的也不咋多。不过我都把过程叫人记下来了,下一次再做定然就不会这样。”
说到木耳栽培,覃初柳也来了兴致。她虽然把自己知道的段木栽培法告诉蒋大鹏了,但是也只让他今年先准备着,明年在试着弄,没想到他今年就迫不及待地弄出来了。
按照时间推算,只怕她刚与他说完方法,他回头就去弄了。
这人还真是个急xing子,不过,她很欣赏。
“第一次就能成功已经很好了,等你掌握了方法,定然会高产。”覃初柳鼓励蒋大鹏。
蒋大鹏很高兴,又扯着嗓子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刚止,就有人把饭菜送了来,除了几个覃初柳爱吃的菜,还有几个木耳做的菜。
“这就是今年弄出来的木耳,覃姑娘你尝尝。”蒋大鹏给覃初柳夹了一筷子,感觉到一股寒光she来,他的手抖了一下,筷子上的木耳差一点儿掉在桌子上。
覃初柳已经伸出了碗,准备接蒋大鹏夹过来的菜,谁成想蒋大鹏中途转了个弯儿,菜落回了自己碗里。
覃初柳举着碗很是尴尬,就在这时,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夹起一块木耳放到她的碗里。
动作流畅,还十分优雅,末了听到贺拔瑾瑜淡淡地道,“快吃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覃初柳红着脸收回碗,低着头吃起来。
蒋大鹏也垂头不语,心里却想着他都能当覃初柳的爹了,贺拔瑾瑜还防着他,这个男人的占有yù也太qiáng。同样要qiáng的覃初柳嫁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一顿饭吃得比较沉闷,吃过饭之后,覃初柳让蒋大鹏带她四下转转,贺拔瑾瑜自然寸步不离的跟着。
“入伏之后就按着郑掌柜的要求种了不少菘菜,不过今年的菘菜好似不大好,不少都生了虫子,还有些没抱心,估摸着也就勉勉qiángqiáng能够。”走到地边,蒋大鹏随便从地里拔出一颗菘菜。果然长得不好。
覃初柳对这些也是外行,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跟着发起愁来。
贺拔瑾瑜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覃初柳身边,看着她为了地里的菘菜拧眉发愁的小脸。看着她听说大豆要丰收时开心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覃初柳就该属于土地,就该像现在这样生动。
从地里绕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因为早前下过雨,地里还有些泥泞,覃初柳的鞋上沾满了泥,走起路来很不顺脚。
贺拔瑾瑜gān脆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开始覃初柳还挣扎,毕竟有蒋大鹏在身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蒋大鹏非常识趣,直说回去给覃初柳准备热水,光着脚提溜着两只鞋跑了。
“柳柳,以后辽河郡就是你的庄子,你想怎么布置都行!”贺拔瑾瑜看着前方的路。面无表qíng地说道。
把辽河郡当成庄子,也就贺拔瑾瑜才能想得出来,不过覃初柳心里却觉得熨帖。
她也当真规划起来,辽河郡的哪里适合种植什么,到时候往哪里销售……
回去的时候,贺拔瑾瑜还是在上车的地方与覃初柳告别,临走前他对覃初柳道。“五日后我就在这里等你。”
第二天,覃初柳又去了隆盛酒楼,与百里容锦、百里徵和郑掌柜说了半天的话。
听说她不几日就要离开,他们自然都十分不舍,特别是百里徵。
早前听说覃初柳被封了县主他就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是赐婚和亲。现下又要离开,他现在还有些不大相信。
从头至尾,百里徵一直低垂着头,十分萎靡。
“徵儿这是怎么了?”覃初柳终于感觉到百里徵不大对,关心地问道。
百里徵没有抬头。只闷闷地说道,“柳姐姐,听说辽河郡很不好,你能不能不嫁……”
“闭嘴!”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百里容锦喝住,“你已经不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不知道?这是圣旨赐婚,哪里是你柳姐姐能决定的!”
百里徵委屈把头埋得更低,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似是哭了。
覃初柳有心安慰他,不过话到了嘴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享受了这么些年百里家给他的荣华富贵,作为百里家的独苗,他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担负起百里家的责任。
百里徵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覃初柳安慰他,心里更加的委屈,原本还只是做做样子,现下眼泪真的掉了下来,一颗一颗,把他的衣襟都yīn湿了。
百里容锦长叹一口气,真的是拿百里徵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覃初柳不好再待,起身告辞。
“柳柳,你离开那日,我们都会去送。”百里容锦也起身,肃然对覃初柳道。
覃初柳点头,虽然还没到最后分别的时刻,但是离别的愁绪已经晕染开来。
回到镇国公府,刚进到院子里,就看到谭绍维十分láng狈地被元娘从房间里推搡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覃初柳疑惑地问道。
元娘的眼圈儿有些红,拉着覃初柳和冬霜进了房间,房门嘭地一声关上,把谭绍维隔绝在了门外。
覃初柳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恰好从渐渐合拢的门fèng里看到谭绍维无奈又无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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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回家
“娘,发生了什么事?”扶着元娘再杌凳上坐好,覃初柳这才开口问道。
元娘吸了吸鼻子,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隐忍着不让它落下。
“我也不知道”,元娘有些迷茫和惶惑地说道,“他说不能和咱们一块走了。我知道国公夫人还病着,他确实走不开,可这心里就是不好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想的,告诉自己多少回要放下,要放下,可是……”
说到最后,元娘实在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娘,他只说不跟咱们一块走,又没说不回安家村,兴许等这边的事qíng都弄好了,他就回去了。”覃初柳一边细细地给元娘拭眼泪一边劝解道。
只是这话她自己都不大相信。她们离开,谭绍维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当年他能选择自欺欺人地过这么些年,谁知道这次他会怎么选。
元娘也不相信,她摇了摇头,“事qíng一件接着一件,哪有全都弄好的时候?他若无心,就是没事他也能寻摸出事qíng来做。”
原来元娘都知道!覃初柳更加心疼,“娘,你莫想太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咱们过回以前的日子。”
“怎么可能过回以前的日子?”元娘自己接了手帕把眼泪擦gān,有些怅惘地说道,“你就要嫁人了,再过不回以前了。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诓娘的,你不是说找个上门的。到最后上门的没找到,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话题逐渐轻松起来,不大一会儿房间里便欢声笑语一片。
房间外,谭绍维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开。
剩下的几日覃初柳没有再出门,一直在院子里陪元娘,元娘也好似忘记了谭绍维的事qíng,只专心地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好收拾,她总怕有什么东西落下,包袱行李总是包上了再打开。打开之后再包上。
如此,终于到了离京的日子。
那一日天气很好,早上带了些许秋日的凉意,天空却格外的澄明。
覃初柳的心qíng并没有多明媚。因为今天她要辞别许多人,兴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
按规矩,离京当日送亲的队伍会在京城最宽敞、繁华的路上风风光光地走过去,覃初柳必须着盛装。
礼部专门为她挑选了陪嫁的丫鬟,都是心灵手巧花一样的小姑娘。覃初柳由着她们折腾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上完妆。
头饰太沉重,没有人搀扶她简直是寸步难行。幸好出了京城她就能自由了,若是一路都要这样,她的脖子早晚得被压弯。
镇国公并没有出来送,镇国公府只派了谭绍维做代表,送队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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