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柳就差脱鞋上炕拍拍傻蛋的胸口给郑掌柜展示一下了。
郑掌柜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柳柳啊,傻……他确实壮实,不过,永盛不缺伙计。”
这是明确的拒绝覃初柳了,她有些失望,若是郑掌柜不接收傻蛋,还能把傻蛋送到哪去呢?难道真的要把他轰出去?
“柳柳啊,我看他挺喜欢这里,莫不如你们留下他,家里的重活也总得有人做不是?”郑掌柜从中间和稀泥。
覃初柳不好把她的心思说与郑掌柜,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糙糙结束了这个话题。
“柳柳,除了菘菜和菜缸,可还需要些什么?有什么需要你只管说,明日我定然送来。”郑掌柜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覃初柳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郑掌柜,我确实有些需要,只不知郑掌柜方便不方便?”覃初柳有些为难。
她需要的,是人手。早在腌地环咸菜的时候,郑掌柜就说让伙计留下来帮忙,那时她只觉得留人帮忙麻烦不说,也着实高调了些。
经历了这么些事,她也看明白了,他们家现在的qíng况,想要低调是不行了,村里的那些人,就算是他们夹着尾巴做人定然也看不惯他们。
既然这样,他们又何妨高调一些,让自己过得更舒服。
再者,现下天已经有些凉了,等彻底冷下来的时候,菘菜只怕不好发酵,腌制的时间就会变长,这样对永盛酒楼也是一种损失。
“有什么不方便,柳柳有什么需要只管说”,郑掌柜收敛了笑容,覃初柳的yù言又止让他觉得她所求的必然是大事。
“我想要几个人留下来帮忙,您看……”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郑掌柜马上松了口气,“我给你留四个人并两辆马车,你家地方也不宽敞,让他们睡马车就是了。”
郑掌柜想的周到,覃初柳很感激。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外面的菘菜和菜缸已经卸完了,高壮进来等郑掌柜吩咐。
永盛酒楼的事qíng不少,郑掌柜没有久留,安排好留下来的人手和马车就走了。
覃初柳没想到,郑掌柜会把高壮留下来。
高壮倒也没有不自在,家里的活不用覃初柳吩咐他就抢着做,另外的三个伙计看高壮都如此勤快,自然不敢偷懒,也都争抢着gān活。
酸菜还没腌,覃初柳家里里外外已经换了个样子,杖子和大门都被重新加固,堆砌的木柴也都劈好了,灶房的水缸也满了。
他们这个样子,倒让覃初柳不好意思了,本来打算第二天再腌酸菜是想让他们歇一歇的,没想到他们一刻也没闲着。若是他们在家里多待两日,说不准都会把他们家房子扒了重盖。
此时,安家村不少媳妇婆子在家捶炕叹息,听说元娘要买菘菜,还打算讹她点儿钱呢,昨日听元娘说买到菘菜了她们还不信,没想到今日菘菜就送上门了。
黑子娘也气的不行,疯魔了似的把捆好的菘菜踢的到处都是,她由不解气地把脚边的一棵菘菜踩的稀烂,嘴里还恨恨念叨,“让你不知好歹,让你不知好歹,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黑子娘听说元娘要买菘菜,心里也有了想法,不过她和村里人想的可不一样,她可没想着借机讹元娘,她打算的长远。
她要直接把菘菜送到元娘家里,而且不要一个钱。元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是她能对元娘好一点儿,元娘心里定然感激她。
她不求挽回当初的qíng分,只要元娘对他们母子没有芥蒂就好了。她的黑子那么好,长大了定然是人中龙凤,元娘和柳柳怎么会看不到,只要元娘心里不膈应她了,定然能重新接受黑子。
黑子有了元娘的助力,以后只定会更好。
她打算的多好,今日还挑出了最好最粗壮的菘菜,都捆好了,正打算背去元娘家,没想到有人给她拉了好几车菘菜。
踩了好久,黑子娘终于累了,也不管地上多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了一会儿,又恨恨地说道,“我有儿子,你没有!你闺女再是能gān又怎样,早晚都是别人家的。等我儿子出息了,我看你怎么求我!”
☆、第六十一章傻蛋和老鼠
当晚,覃初柳并没有让高壮几个人睡马车,人家帮着gān了那么多活,咋能让人家睡在外面,这个时候晚上已经很冷了。
开始高壮还推辞,奈何覃初柳威胁他,“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告诉郑掌柜说你不听我指挥,以后再不让你来我家了!”
迫于覃初柳的yín威,高壮只得带了三个伙计住进了东屋。
东屋炕不小,但是一下子住上六个男人,还是有点挤,高壮进东屋的时候,傻蛋已经大剌剌地躺在炕中间了。
他们都知道傻蛋是个傻的,也不跟他计较,凑合着在两边挤着睡了。
谁成想他们刚躺下,傻蛋便腾地一下起来了,动作还挺麻利。
高壮想跟出去看傻蛋要gān什么,却被小河拉住了,“高大哥,你不用管他,他肯定是去茅厕了。”
高壮听了小河的话,又安心地躺了下去。他们白日里gān了不少活,也着实累了,躺下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鼾声震天响却也睡的极熟。
他们睡的好了,却苦了覃初柳,那么大的声响吵得她实在睡不着,怕弄醒元娘,她还不敢翻身,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实在难受。
她gān脆悄悄地从炕上爬起来,左右也睡不着,还不如看会儿书,郑掌柜给她的两本书,她一本都还没看完。
在灶房里点了灯,看了一会儿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东屋的呼噜声实在太大,搅的人心里烦躁。
覃初柳放下书,颓丧地chuī了灯,算了,还是进屋躺着吧。
刚走几步,忽听院子里一阵唧唧声,声音不大,要不是这时候正好赶上呼噜的间隙,她恐怕都听不到。
这声音她不陌生,是老鼠!不好,菘菜……
覃初柳忙忙跑出屋子,借着皎白的月光直接跑到堆放菘菜的角落。左右查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
稍稍放下心来,没被老鼠啃了就好,她正要转身回屋,忽然瞥见一边的yīn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动。
“谁?谁在那里?”覃初柳壮着胆子问道。
没有人回答。一阵冷风chuī过,覃初柳一个激灵,总觉得周围yīn恻恻的,她再不敢多待,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了唧唧声,转身去看,覃初柳立时呆怔在原地。
只见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yīn影里闪出来,在覃初柳还什么都没看清的时候,那人手里的长条木棍上已经叉了一只老鼠。
那老鼠并没有死,身子被固定在木棍上,四肢还在挣扎,唧唧声更大了一些。
“傻蛋,你怎么在这里?”覃初柳从呆怔中缓过神来,对于傻蛋蹲在这里抓老鼠很是惊讶。
没有人回答她,傻蛋就好像没听到她说话,没看到她一样,转身又回到了yīn影里。
覃初柳很好奇,走到傻蛋身边,学着傻蛋蹲在那里,“你刚才的动作那般利落,你是不是会功夫?”
依然没有回答,覃初柳有些生气,伸手狠狠地拍在了傻蛋的肩膀上,傻蛋还没怎么样,倒是她痛的呼出了声。
这人的肩膀是铁做的吗?怎么这般硬!
“你是哑巴啊!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回答我,我明日就把你送出去,不对,把你卖出去,反正你长得挺正常,我不说谁知道你是傻的。”覃初柳威胁道。
说来也奇怪,明知道傻蛋是个傻的,但是她每次面对傻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事实上,除了行为怪异一点儿,一句话不说以外,他和正常人还真没有两样。
这下,傻蛋终于有了反应,他用一根小棍把老鼠扒拉下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那只还没有死透的老鼠好巧不巧地落在了覃初柳的脚边,还适时地蹬了蹬腿。
饶是覃初柳胆子再大,也被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只是她忘记现下她是蹲在地上的了,身子的动作比脚快,就这么坐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抬头去看傻蛋,傻蛋还是呆呆的样子,但是她就是觉得,他在偷笑!
“你是不是以为本姑娘很好欺负?”覃初柳彻底火了,屁|股往前挪了挪,就坐在傻蛋身边,脚下一动,就把老鼠踢到了傻蛋身前。
刚刚还岿然不动的傻蛋因为她的靠近微不可见的往边上挪了挪,他的动作很小,覃初柳没有注意到。
覃初柳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又踢了踢傻蛋的脚,“我今晚就和你杠上了,非要撬开你的嘴不可!”末了,她还补充一句,“今晚你要是不说话,不给我道歉,我明天天一亮就给把你卖到**做兔儿!”
回应覃初柳的,是傻蛋倏然闪过的身影,然后,又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被叉在木棍上……
覃初柳也顾不得生气了,她不想承认,她心里是有些佩服傻蛋的,他刚刚的动作,太快了。
“傻蛋,你肯定会功夫,要不动作这么会这么快”,覃初柳没话找话,这时候她也不计较刚才傻蛋有意无意的作为了,“你是个傻的,你的功夫是谁教你的你还记得不?要是能想起来,我就想办法把你送回去……”
覃初柳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话痨的潜质,兴许是傻蛋的沉默发掘了她身上的巨大潜能,就算是得不到傻蛋的回复,她也不知疲倦地与他说了很多。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东山,露出羞赧的脸,晕红的光线照亮了大地,温暖了尘间。
迷蒙中覃初柳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想动却动不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的qíng景,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外面睡着了,怪不得她觉得身子动不了呢,坐了这一夜,她的身子早都僵住了。回想昨晚,覃初柳有些丧气,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傻蛋竟真的一句话都没说……
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覃初柳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就见傻蛋赤|luǒ着上身躺在地上,似是睡着了。
怪不得她没觉得冷,原来,是傻蛋把外衫披在了她身上,算他还有点儿良心。
缓了一会儿,觉得身子好一些了,正准备把傻蛋叫起来,让他回屋去睡,这时候元娘推门出来了。
“柳柳,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元娘一边裹头巾一边问覃初柳,又瞅见傻蛋赤|身躺在地上,只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头巾也不裹了,忙忙跑过来查看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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