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良也看出古怪来了,覃初柳怎地突然对他改了态度,莫不是自己刚刚对隼欺负高壮视而不见惹她生气了。
这样想着,谷良的心倒也安下些,知道症结在哪里就好,他也好对症下药。
“柳柳,不是我怂恿隼与那人为难的,实在是那人身上煞气太重,隼才警惕……”
“谷良,我不想与你废话,你若是不写卖身契,马上就走人,左右你的伤也好全了。”覃初柳打断谷良。
覃初柳知道,若只是让谷良在上面签字画押,不拿去官衙里做了备份,这卖身契就是形同虚设,就跟之前傻蛋的卖身契一样。
她只是非常不喜欢别人欺骗她,想要给谷良一点儿教训。
早前在太平镇上被蒋氏父子追的时候,他不说他会功夫,就是刚才,他闻声追隼的时候,也是平常人跑步的样子。
郑掌柜没有理由欺骗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从头到尾,这个叫谷良的少年,都没有说实话!
谷良垂头思索了起来。他在初初接到任务的时候很惊讶,让他来看护一普通农家,他觉着甚是大材小用。
不过这几日在覃初柳家待下来,他却一点一点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没有血雨腥风,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尔虞我诈,就算是最普通的妇人间相传的八卦,他也觉得很有趣。
在这段日子里,让他最惊讶的,莫过于覃初柳了,比他还小上好几岁,做事却比大人还要稳重。
小小年纪和永盛酒楼的大掌柜谈笑风生,轻轻松松就可以拿到永盛的三成红利,这样的事qíng,他自问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现下想来,主子让他保护这一户农家,只怕是为了挡人口舌,主子真想让他看护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吧。
谷良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下这小姑娘正bī着自己卖身呢,这卖身契他是签还是不签呢?
覃初柳也不再多话,让谷良自己做决定。
好半晌,谷良才咬了咬牙,拿起炕桌上的笔,写下了卖身的期限,又重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左右是主子派过来的任务,早晚有主子善后,他还怕什么!
覃初柳拿过卖身契仔瞧了瞧,眉头微皱,似乎还不满意,谷良的心登时便提了起来。
“就算只卖身三个月,这手印儿也是要摁的!”覃初柳把卖身契还给谷良。
谷良任命地摁了手印儿,覃初柳这才满意,脸上有了一点点笑意。
等上面的墨迹都gān透了,才从袖袋里又拿出了一张纸。两张叠放在一起收了起来。
谷良觑了覃初柳拿出来的纸一眼,在大大的卖身契三个字后面,他竟然看到了傻蛋两个字……
顿时,他的心里就平衡了。好似,自己能卖身给覃初柳,也是极大的荣幸般。
覃初柳收好卖身契,抬头就见谷良笑得比三月的chūn风还和煦,有点摸不着头脑。
转眼就进了腊月,虽然还有一个月才过年,但是安家村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这一日元娘正和梅婆子商量着要置办的年货,覃初柳则在一边挨个记下来,打算过些日子一起去镇上买回来。
现下家里的日子也不像以前那样紧巴了,过年自然是要好好张罗张罗。不跟别人家比,但是该有的也总得有不是。
正商量过年家里需不需要买ròu的时候,安禄来了,还带了他的长子安青山,也就是安大宝的爹。
元娘忙把安禄和安青山请进来。又上了茶。
安禄最会摆谱,无论到哪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都不看在眼里。
覃初柳最看不惯他这一点!放到现在,他也就相当于村长,她前世就是大学生村官,也没少和村gān部打jiāo道,有些可能是不大如人意。可也没有像他这样的,还想着世袭!
元娘给覃初柳使了半天眼色,覃初柳就假装没看见,依然坐在炕上,只对安禄和安青山笑着打了招呼。
安禄看也不看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咂吧咂吧嘴,又连喝了好几口。
“嗯,元娘现下处事倒是圆滑了些”,安禄赞许地点了点头。手指在碗沿儿上敲了敲,意思是再添些水。
元娘哪里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根本没回应他,梅婆子和覃初柳倒是都看懂了,只是她们心里都厌烦安禄,都撇开了头。
覃初柳有些不明白了,那茶郑掌柜明明说不好的,怎么到了安禄的嘴里,倒好像是很不粗的样子。
其实事qíng很简单,郑掌柜是喝惯了好茶的,覃初柳买的茶再好,在郑掌柜的嘴里,那也只是一般。村里人多少年也不招待一回外来客,家里就是有茶也都是极便宜的,哪有像她这样买这么贵的,所以安禄才觉得她买的茶好。
安禄讨了个没趣,心里不大高兴,正要发作,就听覃初柳清悦地问道,“您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儿?”
安禄还是不看她,只瞅了一眼安青山,安青山会意,便说起了来意。
“是这样,眼见就要到腊八了,往年腊八咱们安家都是要祭祖的,这个元娘你也知道。今天咱们村秋天收成好,家家多打了不少粮,这全赖老祖宗的保佑,所以我爹和族老们商量过了,今年的祭祖要办的隆重些,保佑咱们安氏年年都能风调雨顺。”安青山口齿清晰地说道。
覃初柳抬头看了安青山一眼,这人倒是能说,可惜,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
“既然是里正和族老们定下的,我们定然也没有其他意见!”元娘说道。
元娘根本没有领会安青山的话中之意,安青山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说道,“元娘,祭祖就要花钱,今年要大办,花的钱自然也更多。往年是按人头算,凡十岁以上不论男女一人十个钱,今年咱们按户收,一户一百个钱,你看你是今天jiāo上还是改日送过去。”
元娘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这样收钱不合理,便问道,“今年为啥要改?按户收钱我们岂不是不合适!里正您总的给我们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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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自作自受
安禄的脸登时就黑了,馒头脸皱成了包子脸,“这是我和族老商量决定的,你咋那么多事儿,你只说jiāo还是不jiāo吧。”
他语气不善,元娘也来了脾气,与他杠上了,“就是您和族老们商量的,也总得有个理由不是。”
“什么理由,我就是理由!”安禄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元娘还要与他理论,却被梅婆子拉住了袖子,逮着这个机会,覃初柳cha口道,“既然是里正和族老们商量的,里正您不说理由,我们就去找族老们,他们中总有一个能说的明白吧。”
说完,覃初柳就势就要下地,安青山却拦住了她。
“这是gān啥?我们还能忽悠你们孤儿寡母的不成!咱们一个村里住了这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不是!”安青山急急辩白。
屋子里并不多热,可是覃初柳看得分明,安青山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在紧张,他在心虚!
有了这样的认知,覃初柳表演的更加卖力了,她摆脱了安青山的阻拦,走到门口道,“族老们最是公正,总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说完转身就要出屋,这下不光安青山急了,安禄也坐不住了。他们打算的好,以为元娘家经了上次的事qíng,指定不能四处打听别人家收多少钱,这才想借机讹他们一点儿的。
“哼,你们还是不是我安家的子孙?不过jiāo几个钱祭祖,你们就这样推诿,让老祖宗看到像什么话!算了,你们爱jiāo不jiāo,若是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可别怪老祖宗不保佑你们!”安禄甩下这几句话,便站起了身要走。
安青山紧随安禄之后。
覃初柳侧身让他们父子俩出去,元娘也不说去送。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他倒是会算计,按人头算,村里没几户比他家人多的。”元娘气愤地说道。
覃初柳坐到元娘身边,“娘。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不过是说找族老们问问,他们就紧张成那个样子,最后竟然松了口!”
覃初柳不说元娘倒还不觉得,仔细回想起来,可不就是这样!
“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清楚。”元娘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二祖爷爷家里,问问他怎么到底是什么回事!”
覃初柳赶紧拦住元娘,“娘,还是我去吧。村里人你也知道,说什么的都有,你还是……”
剩下的话就是覃初柳不说,元娘和梅婆子也明白。
元娘叹了口气,“现下我也想明白了。管别人怎么说呢,过日子也不能整日不出门,不和外人打jiāo道啊。不过柳柳是为娘好,今日就让柳柳去吧。”
得了元娘的允许,覃初柳换上了枣红色的衣裙,又提溜了一只野jī,这才去了族老家里。
这二祖爷爷是元娘的称呼。按着辈份,覃初柳应该叫他二太祖姥爷。不过村里还有比覃初柳更小辈份的孩子,称呼起来实在麻烦,gān脆,村里上了年纪辈份大的叫他族老,辈份小的就叫他二祖爷爷。
这位二祖爷爷也是位传奇。据说年轻的时候拜过一个隐士高人为师,在外面游历了一年,回来后就再没离开过安家村。
村里人问他这一年多在外面都gān了啥,都见了什么人,他却只字不提。后来众人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不问了。
覃初柳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了老人家应该怎么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
二祖爷爷家算是村里人丁最旺盛的人家了,他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四个儿子每家也都好几个孩子,就是跟覃初柳这般大的孩子,就有十几个。
二祖爷爷一直说“家和才能万事兴”,所以他们家并没有分家,这许多人聚在一个十分扩大的院子里,每一房又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儿。到了吃饭的时候,全家上下几十口人聚在饭厅了,想一想就觉得壮观。
覃初柳见到二祖爷爷的时候,老人家正在嗑松籽和榛子。
松籽和榛子的壳都很硬,就是覃初柳都不敢用牙嗑,生怕嗑崩了牙。
可是二祖爷爷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用牙嗑,且嗑的不亦乐乎,显见这样的事儿没少gān!
二祖爷爷见覃初柳进来,忙让覃初柳坐了,又把装松籽和榛子的托盘往覃初柳的方向推了推,“小丫头,你也吃。”
覃初柳摇了摇头,她可没有那么好的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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