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秀眉皱起,脸蛋气的红扑扑的,偷偷望了青夏一眼,随即怒声说道:“你、你说话老实点,谁、谁允许你叫人家闺名的?”
“玉儿,这位公子是什么人?”青夏突然沉声说道。
东方小姐刚刚怒斥过那紫衣男子不许叫自己小名,马上就被旁边的这位夏大人叫了闺名,可是听了却并不生气,反而告状一般的转过头来说道:“他是金家的大少爷,是少凰哥哥的大哥,最是无礼,大人要替玉儿出气。”
青夏闻言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金家的大少爷,难怪气焰这般嚣张了。”
金大少眉头一皱,怒声说道:“玉儿,他是什么人?”
青夏不由得暗暗摇头,昨晚见那金少凰金公子那般超然jīng明的风采,不想却有如此蠢笨的一个兄长。这人身为金家长子,不熟悉官场袍服的制度也就罢了,可是只看自己和东方家小姐的关系,也该知道自己是有来头的,仍旧这般语气说话,不是傻子吗。
这时,忽听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登时响起,人群散开,只见一名身穿五品朝服的片区文官急忙跑了过来,想是来的太急了,连帽子都没有戴好,向一边歪去。远远地还没到地方,就弓着身子对青夏大声叫道:“卑职张玉岚,是南城粮食库的五品通知,掌管城南粮食买卖和治安,不知大人前来,还请赎罪。”
青夏见他的样子颇为滑稽,不由得一笑,说道:“行了,别行礼了,现在在你的管辖之地有人qiáng抢民女,你来看看怎么办。”
张玉岚连忙擦了一把汗,走到人群中央,谁知还没开口,金大少就怒声叫道:“张玉岚,你来的正好,他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本少爷的去路,赶快把他们给我拿下!”
这一下,就连乐松等人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是傻子吗?只看那张通知的态度就该知道他没这个权利,还这般张牙舞爪的说话,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张通知气喘吁吁的站在中央,这两边一个是东南几百年来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一个是新上任的东南大都督,那都是打死他也不敢招惹的人物啊。连忙满脸堆起苦笑,对着那个不知死活的金家大少说道:“金大少,这是咱们东南行省的总都督夏青夏都督,还不下来见礼啊。”
“东南总督?就他?”金大少顿时瞪大了眼睛,手指着青夏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人年纪轻轻,连胡子都还没长,竟然是东南行省的大都督?
“老张,你不是骗我呢吧?他是总督,你以为我是傻子?”
张玉岚差点一个跟头栽过去,心道你还以为你自己聪明呐,要不是有个好弟弟,你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忙满脸苦恼的对着金大少说道:“大少,这真是夏青大都督,快点下来吧,别失了礼数。”
金大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青夏一遍,眼神极为不屑,竟然突然开口说道:“我凭什么给他行礼,就算是东方礼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披上一身官袍就想让本少爷给他行礼,做梦!”
第290章
张玉岚听了险些一口气背过去,老脸通红,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青夏淡淡一笑,不咸不淡的说道:“果然不愧是东南大族的公子,这般的有气度,张大人,你们江南一带地杰人灵,出来的人物,也是钟灵毓秀啊。”
张玉岚一听这还得了,略一咬牙,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被迫无奈也没办法了,想必自己实话实说,金家二少爷也不会与自己这样一个小吏为难。对着左右的库衙侍卫说道:“来人,将这qiáng抢民女的贼人给我拿下。”
两侧侍卫呼喝一声就要上前,金大少怒道:“谁敢动我?我摘了你们的脑袋!”
“好大的口气!”楚离突然冷哼一声,愤然上前,长剑陡然出鞘,只听唰的一声,金大少座下骏马顿时哀鸣一声,轰然倒在地上,金大少被摔了个灰头土脸,láng狈不堪的还没爬起身,就被楚离一脚踩在脚下。
“你若是不报姓名,我还以为你是南楚大皇,是天王老子呢。”楚离声音yīn冷,一身墨青长袍,居高临下,斜斜的看着金家大少,沉声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你等着,我二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过是一个仰仗弟弟的窝囊废。”青夏冷哼一声,说道:“张大人,把他绑送回金公子的府上,让他好好教导,下次若是再给本官遇上他胡作非为,小心人头不保。”
张玉岚连忙点头哈腰的应是。
“走吧。”青夏对楚离说道。
楚离点了点头,刚要上马,一旁的huáng衣女子突然上前抓住了楚离的衣衫,两行清泪泪如雨下,哭泣着说道:“求恩公救救我,你们若是走了,我一定会再被他们抓回去的。”
这名女子刚才以为他们斗不过金家,没想到那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竟是东南大都督,登时如同抓到了一棵救命稻糙,上前求救。
楚离眉头一皱,似乎不愿被人这般拉扯,就要去推女子的手。谁知那女子却突然跪在他的面前,悲声说道:“恩公,恩公若是走了,芊茹一定会落到更加悲惨的境地,求恩公救救我。”
青夏眉头一皱,对着一旁的张玉岚说道:“张大人,待会你把这名女子送回家去,不许别人再欺负她。”
“这……这……”
楚离见那女子哭的可怜,心里顿时有些烦闷,转头对那张大人沉声说道:“这么点事还推三阻四,朝廷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可怜的张大人虽然不知道楚离是什么身份,但是看他能在都督大人面前这样随意的说话,想必是深得大都督信任的红人,也不敢反驳,只是无奈的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女子是送给琉球世子的礼物,是海礼部新进的舞姬,金少爷是海礼部的掌事,这个,这个……”
青夏眉头一皱,指着被五花大绑堵了嘴犹自愤愤不平的金大少说道:“他竟然是朝廷命官?”
“也,也不算是,”张大人一边用小白手绢擦着汗,一边哆哆嗦嗦的说道:“是捐官,捐官……”
楚离冷笑一声,突然沉声说道:“早就听说东齐早年有向他国赠送女子以充钱帛牛马的陋习,只是没想到连弱小的琉球藩国也能享此待遇,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一身墨青长衫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来,双眼直视那名张大人,双眉一扬,厉声说道:“不能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女人的民族,是最没出息的民族。你们这些人享受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百姓的供养,不思考着怎样报效国家,为民谋福,反而要用女人去向邦国摇尾乞怜,这就是你们的为官之道吗?”
这番话说的语调铿锵,如断金石,气魄惊人,那张大人竟然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楚离拉过那名huáng衣女子,突然抱着她翻身跳上马背,寒声说道:“我今天还偏要把她带走,看你们能怎么样。张玉岚,南城粮食库的五品通知,很好,我记下了。”
说罢,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一马当先遥遥而去。
青夏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忙对乐松等人使个眼色,后面的黑衣卫顿时分出一半去保护他。青夏转过头去,对着被楚离呵斥的有些发木的张大人说道:“就按刚才那位公子说的去做,这条规矩马上改掉。琉球何等弱小的一个国家,土地面积尚不及我们的一个郡县,也敢向我大楚索要女子,简直自不量力。这件事我就jiāo给你,你若是办不好,以后也不必在海市出没了。”
说罢,招呼一声,旋即离开。周围的百姓顿时嗡嗡作响,赞叹声此起彼伏。
“玉儿,走啊!愣着gān什么呢?”青夏走了两步,见东方玉儿没跟上来,不由得一愣,回过头来,疑惑的说道。
东方玉儿愣愣的坐在马背上,听到青夏叫她,登时缓过神来,几步追上前去。不再如来时那般多话,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看就要到金府所在水仙坞,突然脸庞红红的轻扯青夏的衣角,说道:“夏大人,刚才、刚才那位公子,是、是什么人啊?”
青夏眉梢一扬,看了东方玉儿一眼,心思一转,登时有些了然。
“他是我的一位好友,来自盛都,姓吴,名济舟。”
“吴济舟,吴济舟。”东方玉儿默念了几遍,等到抬起头来的时候,青夏等人已经走的远了。
金家不愧是东南的第一富豪之家,青夏等人还没到达水仙坞,就有锦绣彩缎一路铺地,身穿一色澄清服饰的金府下人们迎出了一里多路,静候东南大都督的来临。
金少凰则亲自率领金府上下八十多口人,还有东南一地的大小官员、各家富户家主在醉翁亭迎接青夏大驾,态度极其谦恭,和他那个招摇过市的兄长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任青夏一生识人无数,见到金少凰的时候也不禁赞叹一声此人气度雍容,潇洒不俗。
只见这东南第一年轻富豪身穿一身青碧色长袍,衣衫上毫无装饰,皓靴青衫,站在湖光山色掩映下的木亭之中,淡淡斜阳将鲜红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从树枝的枝桠透过稀疏的斑驳,映衬的他的青衫幻化处一道道的光斑,有若竹林深处的青石。周围人声嘈杂,人影纷乱,竟然全都不能影响他半分,青夏看着他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的那首五言诗,淡淡的念道:“始知真隐者,不必在山林。”
一声冷哼登时从身后响起,青夏回过头去,就见楚离面色冰冷,看也不看她一眼,朗朗的站在后面,乐松等人不敢与他并列,更显得他卓尔不群。那名名叫芊茹的huáng衣少女傍在他的身边,小鸟依人般不肯离开半步。
青夏不由得心底升起一丝怒火,也不理他,笑着就向金少凰走去,还没到跟前,就笑着拱手说道:“本官初来乍到,本该早就到府上拜会,没想到俗务缠身,直到今日才倒出空来,金公子千万见谅。”
金少凰迎上前来,淡笑说道:“是金某思虑不周才是,大人赏光前来,金府蓬荜生辉,今日就当为大人接风,金某略备薄酒,大人,请。”
青夏笑道:“金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这里若是也能称之为蓬荜,那本官的都督府,就是牛棚马厩了。”
一路人浩浩dàngdàng的走近金府大宅,一路穿花扶柳,就进了庄园。
到了那庄园之处,青夏仰首看去,只见那门塬竟然是两株天然长成的巨大的榕树,高耸参天,枝繁叶茂,在上头枝丫处彼此牵连在一处,在相连处挂上了一处匾额,上书:金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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