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装修得轻薄。茶楼的四面墙最好都是竹板做得,可以拆卸。拆掉之后挂上轻薄的白砂,还可以朦朦胧胧看见外面的景致,然后在茶舍周围栽满竹林。
康越则说都是竹林太过单调,应该四面墙一个方向一种景致。我想了想,表示了赞同。
“那么一个方向栽上一种树怎么样,chūn天的桃花,秋天的桂花,冬天的梅花,夏天可选的花就更多了”,他兴致勃勃地提议到。
我想了想,“冬天的梅花不错,一边赏雪看梅,一边喝茶。但是桂花太香了,桃花太艳了,会影响品茶的清雅感觉。秋天用枫树吧,再弄几块石头,挖一个鱼池,养几尾锦鲤,红色的枫叶扑满了地面或者几片枫叶飘在水面上,也算是一种景致。竹林是一定要的,我想一定有人想要体验古代竹林七贤的风雅。还有一面是湖水,这一面就无需装饰了,可以给客人提供鱼竿和小船,假如他们有兴趣在湖面垂钓的话。”
他哈哈笑了起来,“我们快把茶楼建成园林了。”
我有些发愁道:“是啊,这么建的话,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皇上会不会同意?再说如果皇上同意了,我们将来收不回成本,不是没脸见人了。”
“那有什么,皇上本来就没指望靠这个赚钱。”
“话虽如此,我们把茶楼建得如此用心,收费一定不低,如果来的客人不多,不是违背了我们开茶楼的本意?”
“你也太小看京城的这些达官贵人了,他们有钱着呢。放心吧,不管多贵,他们一定会来的。”
讨论完装修,又讨论了烹茶仕女的培训,茶叶和水的来源和包装,康越就带着我们俩的意见匆匆进宫去找皇帝了。因为我不便于抛头露面,之后的事qíng就与我没有多大关系了。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相当轻松的,只需要动动嘴的差事。
负责具体工作的当然是康越,从划地建造,到栽树弄景,再到收集茶叶和各种用来泡茶的水,还有定制装水专用的瓷瓶等等,把他累得够呛。经常到我这里来发牢骚,或者遇到问题找我拿主意。
反正我在家事qíng也不多,就当是有人陪我磨磨牙,唠唠磕了。刚送走康越,我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丫头小青连忙扶我躺在chuáng上,然后赶忙叫来了才回到京城的张来和师傅。
又请了大夫来,把过脉之后,说我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第22章
当初顾怀远送她进宫的时候,我以为她也和其他人进献给我的民间美人一样,是朵野雏jú。胜在有新鲜感,大约宠上几个月,就不再觉得有味道,然后遗落在宫里,老去或者死去。
不过顾卿送来的显然不是时候,那时政局不稳,我正在布局,哪会有闲心逗弄什么美人。
恰好李卿提起他的未婚妻及大舅子将要进京,可以布一个小局,我就想起了她。这个无关紧要的民间美人恰好可以拿来一用。
因为她对我有用,我特意关照了总管太监好好照顾她,免得还没用上就被人弄死了。知道顾妃给她下了药,我也没放在心上,没有背景的女子进宫免不了是这样的下场。
带她到李卿府上,我才发现我弄错了。她哪是什么野雏jú,那样淡然的微笑,顺从,温柔,明明是一朵空谷幽兰。我喜欢这样的女人。我要面对的事qíng太多,后宫的女人们若都是这样的xingqíng,能给我省不少心。
因此我略微有些后悔,不过也仅仅是后悔而已。我的后宫里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女人,可惜这样xingqíng的女人在宫里都活不长,太软弱了。
不过我也很好奇,顾妃的家人怎么能养出一个这样xingqíng的养女。去调查了她的过往之后,又再次发现,她哪里是什么空谷幽兰,其实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那么嚣张的在我面前伪装,藏起了深刺,让被瞒过的我很气闷。也让我动了一点心思,得不到的,总让人觉得有点心痒。
计划执行之后,我发现她根本不为荣华富贵所动,一心一意的要与那个村夫过日子。若不是这个计划是我亲自决定的,我几乎怀疑他们是一对爱慕许久的qíng侣,而我则是棒打鸳鸯的坏人。
因为这个,我发现了她的真xingqíng,她是想过平平常常的百姓生活。原来她是一朵有傲骨的荷花?
没有亲人,不爱权势,又有些手段,不正是我想要的皇后的好人选。虽然她不易妥协,可我手里还攥着能让她点头的筹码。
等到叛军入宫的时候,她那两箭让我惊为天人。原来她不是花,她可以是一把我手中的剑,比许多男儿还有勇武胆识。如果她能来帮我,想必我以后都不必为后宫琐事烦扰了吧?何况她本身就可以是保护我安危的最后一把剑。
她在大殿里拒绝进宫,用拖延的办法让我放她出宫去了。即使她再淡然,不计较名利,我也没有想到,她能那么迅速的决定抛弃一切,带着那个村夫和武师傅就跑掉了。
我失策了,太失策了。
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正眼看她。她不是什么花,也不是我手中的剑,她是个xing烈如火的女人。这样正面的,毫不畏惧的抵抗我。连将来不能生育也不在乎。
我恼怒极了,发誓要把她抓回来,直到把她降服为止。
可她还是个聪明女人。作为一个从小来到京城,再也没有离开过,并且没有亲友的女人,她能去的地方很少。我把抓捕的重点放在了李卿的家乡,我猜想那个村夫可能会带她回那里,她那个武师傅的家乡,还有她自己的家乡。
人在危急的时候,总是喜欢去自己熟悉或者喜爱的地方。可是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到达了边城,一个名义上在天朝治下,实际上朝廷的势力却不能随心所yù的地方。
看来是一路未停的骑马过去的。在我要派暗卫秘密搜捕她的时候,她却跟随商队去了蛮夷的部落。后来给我带回了珍贵的地图和信息。
太聪明了。以至于我不能再拿私qíng去衡量她。她对朝廷,有大用。
我也开始反省,因为自尊心受挫,我似乎把太多的心思和力量都放在了个人私qíng上,这样不好。不好就当改。
于是我秘密的派了人去协助她,以期得到更快更全面的qíng报。不再提任何抓她回来的事qíng。
我也在思考,蛮夷犯边已经是我朝近百年的大问题了。可是目前在我的桌案边,竟没有一张完整的蛮夷地图,朝臣也弄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个大小部落。
每年只是他们来抢东西了,我们抵挡抵挡,大大小小的打几仗,天朝总是要吃些亏。
她能想到的事qíng,我朝的那么些臣子,竟没有一个先想到么?如果没有她,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天朝的敌人究竟是谁?
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事后想一想,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打算呢?她没有犹豫的选择了边城,明明身边有足够的银两生活,却立即加入了商队,然后很快给我送来了qíng报。
以此为条件,想让我放她一马?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相bī,她才有了这个相当稳妥的阳谋?我若是当时在京城放过了她,也许她就安心的一辈子当村妇了?
我不禁庆幸自己因为恼怒而对她产生的执著。
我不可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她一个人身上。可是当我派人做同样的事时,才发现,很难。官员们基本没有愿意做这件事的,即使有,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很难保密。武官气质太过明显,更容易被发现。至于我身边的死士,他们从小被培养来保护我,却没有在民间生活过,更不行。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能用的人,何其少……所以我逐渐关注低品级的小官员,然后从中慢慢观察可用之人。这些出身不高,却又能做实事的人,不管是哪个方面的人才,我都暗暗留心着。
十年.用了十年的时间,她为我建立了一个全面的qíng报点。因为这个qíng报点,我有了完整的西域地图,我知晓了大大小小的蛮夷部落和他们的仇好关系,继承人的数量和资质,我知晓了那里的四季变化,地形地貌,秘密小道和绿洲,甚至是他们要在何时何地来天朝“打糙谷”的qíng报……
朝堂上身居高位的都是人jīng,可惜他们对权力财富的关注远高于那些蛮夷。但他们还不算是笨蛋,对蛮夷有了完整清晰的了解之后,如何分化拉拢消灭他们,已是很简单的事qíng。
这十年,我天朝修养生息,用兵甚少,看着蛮夷各部落之间,闹腾得厉害。
这十年,她仿佛从未远离我,一份份qíng报送到我手上,我知道她在为我做事,心里有别样的满足。我也偶尔带信给她,想让她慢慢解除对我的戒惧。
十年了,那里的qíng报点已经完备,可以招她回京了。我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风筝的线始终在我手上,她也许不在意其他的,但她一定在意那个村夫,只要李卿夫妇在这里,我想让她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自她离京之后,我对李卿有了些微的芥蒂。虽然仍然用他,毕竟他是个人才,可也不是当初那种半师半友的感觉了。
也许是有些迁怒,因为我的心已经偏到了她的那一边,即使所有的事都和我自己脱不了关系,我却对李卿还是有些怨怼……因为李卿从头至尾都只是把她当作成就自己功名的棋子。我听说当初在李府,她对他们夫妇是极好的。
那样一个人,若是个男子,胸襟才华当不弱于李卿吧。
我一提出来,李卿就同意了。他并不知道qíng报的事,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再思量三分。他还是把他们当作了逃难到边城的穷亲戚,随时可以拿来一用。
于是我得以顺利地在宫里见到她。她健康,挺拔,英气勃勃,像个女将军。她不是那些依附于我的花朵,而是一个可以助我走得更高更远的臣子。
若我单纯只是个的男人,我或许会qiáng留住她,因为在我心里,她比十年前更美。十年前她还有迷茫,十年后她已经百炼成钢。
花朵的娇蕊当然美,但这样的美每朵花都有过。那些经历过风雨没有枯萎,却越来越qiáng的,谁能不稀罕?
可我更是个皇帝。虽然想要这个人,可我更想要她臣服于我,永远的忠诚于我,把她的才华智谋都奉献给我……我想要她成为我的影子,从此以后都为我而活。
她念旧qíng,所以我用了顾怀远的孙女儿,留下了她。至于李家的那些动作,是李卿以为我对她一往qíng深而自作主张,我只不过没有阻拦,甚至顺水推舟罢了。
我不认为,在边疆那样的苦寒之地,一起风风雨雨了十年的夫妻,会因为这样的事而被离间。即使李卿说那个村夫曾说永远不纳妾,李卿认为她忍不了这样的事,因为她太要qiá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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