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馨先是惊愕,而后恼羞成怒:“别以为你如今是明郡王妃,便有资格对我说教!”
“我好言相劝,只望你能好自为之。”欧阳暖微微一笑。
陈兰馨气的面色发白,失声道:“你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女儿,你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不成!”
孙柔宁冷笑一声,道:“女人呀,不仅要出身好,更要嫁得好,你倒是国公府的小姐,可惜那条腰带的事qíng几乎在京都传遍了,这宴会上谁都有资格嘲笑欧阳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还是回屋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丑态毕露的脸吧!”
说完,她拉着欧阳暖,笑道:“好端端的出来欣赏月色,却碰到一条疯狗,当真是讨厌,咱们回去吧。”一边说,一边拉着欧阳暖要离去。
陈兰馨最恼怒的就是那条腰带,若非不是腰带被人抢走,她何至于结了这么一门婚事,何至于现在处处矮人家一头,她哪里不如欧阳暖了,偏偏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为了那条该死的腰带,若非她不小心向欧阳暖借了马车,怎么会这么惨!都是欧阳暖害的,此时的陈兰馨,浑然忘记自己是主动跑去bī着人家将马车让给她的,在她的心里,只记得别人的错处,而不会反省自己的过失,她越想越是恨,对于踩了自己痛处的孙柔宁几乎是怒火中烧,见她正要与她擦身而过,忽然伸出脚踩住她的裙摆。孙柔宁毫无防备,顿时失了重心,惊呼一声向前倒去。欧阳暖赶忙伸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扶住。
“世子妃!”身后的丫头见状都有些慌乱,围了上来。
欧阳暖将孙柔宁扶着,关切地问道:“还好吗?”
孙柔宁面色煞白,惊魂未定,但仍是摆了摆手:“没事,我没事……”欧阳暖眼角一瞥,见陈兰馨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冷冷道:“陈兰馨,你这是疯了不成,她可是世子妃,要是有个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陈兰馨冷冷一笑,目中有一丝放肆的冷意:“郡王妃,天色太黑,世子妃不过是自己摔了一跤而已,与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自己走路不小心也要怪在我头上吗?这是什么话?”
红玉气愤道:“明明是你踩了我们世子妃的裙摆!”
陈兰馨扬起眉梢,淡淡道:“哦,天色这么黑,许是你自己看错了吧。你们!”她回头看向周围的丫头们,道:“谁看见我踩了世子妃的,站出来!”
一片寂静,没有人应答,所有人都低下头去。谁敢管主子们的事呢,谁又敢出来作证,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看到这种qíng形,欧阳暖并不意外,她勾起唇畔,冷笑道:“这么说,兰馨姐姐是执意不肯道歉了?”
陈兰馨作势行了半个礼,掩嘴轻笑着,拖长了尾音道:“今日二位来做客,我们招待不周,倒让世子妃受惊了,请多多见谅了。”
曾经的陈兰馨虽然自私,却还没这么卑鄙,可现在看她的模样,倒像是在女人堆里面被磨掉了原先的那点矜持,变得更加刻薄,欧阳暖扬起眉头,冷冷望着她。
陈兰馨见她不说话,越发得意,道:“若是没话说,还是请尽早回到宴会上去吧,不然让人家以为明郡王妃心里有鬼,可就不好了。”
欧阳暖微微举目,正迎上她笑容得意的脸庞,孙柔宁只沉着脸一言不发。欧阳暖突然笑了,随后对孙柔宁道:“咱们走吧!”
陈兰馨的脸上,笑容更加得意,就在这时候,欧阳暖和孙柔宁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欧阳暖目中有微光闪过,随后仿佛脚下一绊,双手用力往前一推。“啊呀!”陈兰馨惊叫一声,便挥入了荷花池中。“救,救命……”她láng狈地在池中扑腾挣扎着。“天啊!小姐!”跟着她的那些丫头随即乱成一团,哭天喊地,却无一人下池去救她。
这么冷的天气,下水的话非得风寒不可,谁肯在这个时候下水救人?况且这水可不深,不过是及腰,但陈兰馨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在水里面折腾了半晌,几乎全身都湿透了。
“走吧。”胸中郁结之气一扫而光,欧阳暖愉悦地挽着孙柔宁的手,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暖儿……”孙柔宁看着她几乎惊呆了,“你怎么……”
欧阳暖侧头望着她美丽的脸,嘴角轻挑:“天这么黑,她自己不小心掉下了池,这又怪得了谁呢?”
陈兰馨敢这样胆大妄为,还不是误以为欧阳暖仍旧是以前那个谨慎小心,被人当众羞rǔ也qíng愿为了大局忍受的她罢了,然而却没想到,她如今却早已不是过去的她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回到席位上,董妃的目光含笑望过来,欧阳暖笑道:“娘娘,这出戏好看吗?”
董妃点点头,道:“戏是很好,戏子更好。”
欧阳暖微笑着,道:“是,真是一出好戏啊!”
孙柔宁听着她们说话,脸上的神qíng除了迷惑还是迷惑,她永远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就在这时候,她抬起头,却看见香雪公主向这边走过来,顿时吃了一惊。
慕红雪手里端着一杯酒,主动走到欧阳暖身旁,笑道:“明郡王妃,早已听说过你,却一直没有见到面,我对你真是仰慕很久了。”
欧阳暖一愣,随即看向对方的眼睛,却只见到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她随即笑道:“香雪公主真是太客气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比得上能令天下女子无颜色,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公主呢。”
若是旁人说这句话,慕红雪一定会以为这是在嫉妒,可是看到欧阳暖的表qíng,并无一丝一毫的嫉妒之意,反倒全然都是欣赏,慕红雪不由得笑了,就在这位上坐下来,将酒杯捧起来,道:“那我敬你一杯吧。”
欧阳暖也不推辞,接了这杯酒就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慕红雪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欧阳暖攀谈起来:“我九哥的母亲,也是大历朝的女子呢。”
欧阳暖的目光投向上座正在与旁人椎杯换盏的九皇子,笑道:“是吗?”
慕红雪点点头,一颗泪痣在脸上摇摇yù坠,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其实我父皇在大历朝游历的时候碰到了九哥的母亲,被她所打动,将她带回了高昌,可因为她出身异族,又是我父皇在青楼里面认识的,别人本来就瞧不起她,所以封妃之后日子也一直不好过,宫里连太后都不待见她,处处为难。这样的qíng景下,虽然我父皇十分宠爱她,可是她在宫中却是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几乎树敌无数、举步维艰。想来就是因为如此,她索xing借着一次围猎的机会离开了宫殿,也彻底离开了我父皇,我父皇为她伤心了好一阵子,一直也没有忘记她,后来更是无意中得知,她是带着身孕离开的。”
见到欧阳暖惊异的神色,慕红雪喃喃道:“人人都说,九哥的母妃有一张像是月亮一样皎洁的脸孔,才能打动我父皇的心,就连我的母后,也总是说,月亮在大历,我一直不相信,可是那天在宴会上见到你,我才觉得,九哥的母妃,应当就是像你一样的气质。”
欧阳暖笑道:“公主过誉了,席上的主人蓉郡主才是大历的第一美人。”
慕红雪微微一笑,道:“我说你是,并非是刻意夸赞,是真的这样认为。”
旁边的董妃的眼神倏忽一跳,笑道:“香雪公主,你是贵国皇后所出吗?”
“嗯。”慕红雪的笑容很美丽,随意地点头回答。
董妃招手让慕红雪走近,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道:“眉眼生得十分相似,就连气质也是一样的,尤其这双眼睛,长得倒和你母后一模一样。”
欧阳暖微微偏过头,看着董妃柔和的表qíng,孙柔宁说过,董妃是去过高昌的,莫非她与高昌的皇后是旧识?
慕红雪微笑,目光温柔:“是,难道您也认识我的母后吗?”
董妃“哦”了一声,眉目间颇有点欢喜的神色,道:“当然,你母后真的是一位高雅脱俗的女子,是我平生所见。”
欧阳暖温和的笑容似天边洁白的浮云,“这可真是巧了,董妃娘娘也曾去过高昌吗?”
董妃叹了一声,露出欣慰的神色,道:“是啊,这也是缘分。”说着关切地对道:“你母后还好么?”
慕红雪的笑容更清甜,叫人看的几乎舍不得移开眼睛:“是,我母后一切都好,只是这两年身子骨弱,总是要卧病在chuáng。”
董妃怅怅叹息,片刻道:“是啊,五年前我去的时候,你母后就说自己有咳喘之症,每年冬天与chūn天jiāo替的时候就会发作,看来这两年是越发重了。”
看董妃的神qíng,倒像是真的对那位高昌皇后很是关怀,欧阳暖笑道:“原来董妃娘娘早已和高昌国的皇后成了友人啊。”
董妃的神qíng越发温和,道:“从前我与王爷一同出使高昌,结果水土不服,在路上病倒了,等到了高昌,几乎是奄奄一息,我自己学的那些医术,到自个儿生病的时候几乎是丝毫排不上用场。”她十分感慨,“后来住进高昌国皇宫,多亏了皇后多番照顾。”说到此间,董妃默默不语,唯有清朗目光深沉邈远,仿佛是想起了过去的事qíng。
欧阳暖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头却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从未见过这样的董妃。
就在这时候,台上的蓉郡主笑道:“这时辰正好,我jīng心培育了十盆昙花,此刻想必已经盛开,请大家移步,与我一同去看吧。”
众人听了这句话,纷纷站起来,随着指路的丫头们离去。
欧阳暖和孙柔宁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所以落在人样的最后边。就在这时候,前面不远出的董妃突然惊呼道:“咦,我的簪子呢?”
欧阳暖和孙柔宁同时停下脚步,一旁的香雪公主关切地问道:“娘娘,您的簪子丢失了吗?”
董妃点点头,随即吩咐周围的丫头妈妈们仔细找一找看一看,结果都失望地来回禀,董妃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随即她吩咐一旁的人道,“去仔细找找,还有来时的马车上,也找一找,那簪子是陛下御赐之物,丢了不得了。”
欧阳暖听了这话,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董妃回头道:“暖儿,让你们的丫头也跟着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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