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_吱吱【完结】(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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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有什么好的?

  一日日的腐朽陈旧下去,除了争吵还是争吵。

  程诺愕然。

  程汶已道:“我知道金陵是我们的家乡,家中的长辈们都埋在金陵。可我也不是永远不回去——等我在京城赚点银子了再回去不迟!也免得整日听你母亲絮叨。”

  程诺低下了头。

  母亲,的确是话太多些,而且有些话还是反复地说,前一刻刚说过,下一刻又开始重复。他心里总觉得母亲这样子不太妥当,可周大夫说了,母亲这是心病,只能心药治……他也没折。

  还好有个表妹陪在母亲身边听她叨唠。

  他吞吞吐吐道:“那池叔父会帮我们吗?”

  “怎么会不帮?”程汶信心十足地道,“你池叔父这个人是很不错的。不然他也不会拿出那么大的一笔银子给长房分宗了。虽说那是公中的钱,可不也有你池叔父的三分之一吗?”

  程诺就问父亲准备让程池怎么帮他。

  程汶笑道:“从前在金陵城碍着家族名声。身份地位,我是什么也不敢做。这次我可看清楚了,我们南边不是丝绸就是茶叶,我准备开个茶叶铺子。反正九如巷搁在金陵那可就是数一数二的,整天有人盯着,在京城这样的人家多了,有眼睛的都盯着皇宫内院看。谁还有空看我们啊!我这次决定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了。等你池叔父的婚礼完了。你就和你媳妇回金陵去服侍你娘去吧!”

  程诺心中很是挣扎。

  这样一来,父亲会不会把外室接到京城里来呢?

  他回去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的。

  吴宝璋进进出出了几趟,原本不想理他的。想到公公就住在隔壁,最后还是上前笑吟吟地问他出了什么事。

  程诺很不喜欢吴宝璋,而且是越来越不喜欢。

  她和他同房的时候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嫌弃,她以为她做得很隐弊。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体会不到。而且。家里的仆妇间都在传,说吴宝璋未出阁的时候喜欢上了程辂,还和他有些暧昧……他也有些懒得理她!

  但程诺素来耳根子软,架不住吴宝璋低眉顺眼地问。还是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吴宝璋。

  吴宝璋不禁在心里大骂程诺是个笨蛋。

  这还用说。

  她公公肯定是打着把外室接到京城来的主意。

  吴宝璋道:“这事你得求了你泾伯父,现在只有他能管得住你父亲了。”

  “求泾伯父?”程诺畏畏缩缩,有些胆怯。

  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了。还在那里害怕!

  吴宝璋更瞧不起程诺了。

  她道:“要不我去求求泾伯母好了。听说她老人家为人很和善。”

  照理,这件事应该去求郭老夫人更好。

  可郭老夫人的目光税利如刀锋。吴宝璋在她面前总是有点不自在。

  何况,她还有点私心。

  那个方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能打听清楚了,回去也可以和识大奶奶有话说。

  她是识大奶奶做媒嫁到五房来的,这就好比是朝廷官员儿巴结阁老,最先投诚了谁,那就是谁的人,随意改弦易辙,都没有个好下场的。何况她爹是金陵知府,只要她爹仕途顺利,二房不像长房做官的人这么多,她就有资本在识大奶奶面前撑份体面,何必热脸贴长房的冷屁股。

  程诺从来都不知道吴宝璋心里在想些什么,闻言只觉得吴宝璋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忙不迭地点头。

  吴宝璋心含不屑地走了出去。

  至于被他们议论了半天的程池,正在离朝阳门不远的一个小酒馆的后巷,搭着雨棚,凌乱地摆着几张桌椅的摊子上坐着,和石宽就着一瓶晶莹剔透的葡萄美酒,一碟花生米,一碟五香豆说着话:“当初只觉得石兄谈吐有物,见识不凡,没想到石兄居然是四皇子身边的人……可见人世间的事不如意的十之八九!石兄既然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和石兄先庆贺一番好了。以后有机会,还请石兄光临寒舍!”

  石宽矜持地笑。

  他也觉得自己和程池挺有缘的,举了程池带来的琉璃杯,将那血红色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说起了程池的宅子:“大家都说十分的气派。子川兄好手笔。”

  程池苦笑,道:“拿了母亲的体己盖的,也算不得什么本事。如今又管着河工上的事,就更不敢踏错行偏半步了。只盼着什么时候能早点调回京来就好。我年纪也不小了,还盼着给让我母亲含饴弄孙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试探

  “这倒也是!”石宽笑道,“听说杨寿山调用了数十万民夫,准备疏通huáng河。子川兄这个时候离开河道总督府,怕是有些不明智。”

  程池笑道:“数十万民夫,是那么好征调的吗?何况今年虽然冬天冷,却是闺四月,只怕chūn天来得早,没等数十万民夫陆续抵达huáng河岸边,就要chūn耕了……”

  石宽听着不由挑眉,道:“没想到你还懂历算!”

  “不过是爱好而已!”程池不以为意地笑道,“也不是算得很准。”

  石宽道:“子川兄是想从中脱身而出吗?”

  “倒也不是想脱身而出。”程池给石宽又倒了杯酒,道,“我既得了宋阁老的推荐,怎么也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不过是杨寿山刚刚接了谷景玉的手,想做出副新气象来,有些cao之过急,不是好时候。我想避一避风头罢了。”

  言下之意,杨寿山这个人刚愎自用,不看好这次huáng河疏浚。

  石宽想了想,道:“袁阁老不是你们家姻亲吗?你可以走走袁阁老的路子!”

  程池苦笑,道:“袁阁老和宋阁老不和!”

  石宽听了神色间也颇为无奈,想了想,道:“要不,我帮你牵条线吧?吏部的侍郎王传和我有些来往。不如找他。随便寻个什么借口把你给调回来,等到开了chūn,huáng河那边的事差不多了,你再去济宁也不迟。横竖你挂着工部水司员外郎的衔,倒也是顺理成章的。”说到这里,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我想起来了。西苑太液池的荷花这几年都开得不好,直殿监的人让司宛局的人去看了看,说是要清於。皇上准备让工部来承办这个差事,我看你不防用这个做借口回京来办趟差。”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道,“可能会让太子爷来监理。皇长孙协理。”

  程池并不动心。

  在知道前世程家被皇帝满门抄斩了之后。他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

  程家不可能谋逆。

  皇上让程家绝户,那就是不对。

  他笑道:“我主要是想避开这次huáng河的疏浚,其他的。倒没有多想。”

  石宽仔细地打量着程池,觉得他所言非虚,心中大为欣赏,道:“子川兄是真君子。”

  程池笑道:“君子、小人不过是一线之隔。此时我yù闲赋在家,自然是君子。若是此时我想仕途平坦。亦不防做做小人!”

  石宽大为赞赏,举了杯敬程池,道:“子川兄胸襟如海,我等不及。你回京的事。就包在了我的身上。”

  口气极大。

  程池的目光闪了闪,和石宽在那小酒馆后巷盘桓了快一个时辰,喝得说话舌都有些打弹了。这才把剩下来的两瓶酒都给石宽,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酒馆。石宽从前门坐着轿子走了,程池上了后巷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可他一上马车,原本有些迷离的目光立刻清明起来,吩咐在马车里等他良久的怀山服侍笔墨,在马车里写了一张纸条给怀山,让他送去给周少瑾。

  怀山不敢怠慢,拿着纸条匆匆去了榆叶胡同,递给了商嬷嬷。

  周少瑾打开纸条一看,程池问她知不知道王传这个人,最后这个人累官至何职位。

  她仔细地想了想,告诉程池,新皇登基后,王传很快就接替原工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曲源,成为了新的内阁辅臣,大学士,他的儿子则被从翰林院学士提擢为尚宝司少卿,从五品,有一次林世晟和人一起接了上林苑的一个差事,结算的时候是找王传的儿子用的印,为此还送了一串颗颗都有拇指大小的双层珍珠项琏,她当时才知道尚宝司的少卿是王传的儿子。而且,在程家被抄之后,廖绍棠曾去求过袁维昌,但被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好像就是暗示他已失帝心,王传可能会成为内阁首辅,他自身难保。

  程池接到纸条冷笑。

  尚宝司掌着宝玺、符牌、印章;工部掌管本朝的城池修浚、土木缮葺、工匠屯田、天下川渎……工部的差事完毕,需到尚宝寺用印之后再和户部结算。老子掌管工部,儿子掌管印章,这就好比把朝廷的钱从左手递到了右手,全是这父子两人说了算。

  如果这王传不是四皇子的心腹那才是见了鬼了!

  程池把周少瑾写得纸条烧了。

  他让怀山带了重礼去拜访石宽:“……就说请他代为周旋,西苑的差事就算了,能让我回京休息几个月,正好把婚礼办完才是正经。”

  程池这才洗漱更衣,准备去给郭老夫人问安。

  清风却进来禀道:“四老爷,汶大老爷听说您回来,非要见您一面不可……”

  毕竟是自家的亲戚,程池请程汶在书房里坐了,让清风沏了好茶招待他,自己收拾好了才去见程汶。

  程汶大清早就出去转了一圈,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之后,他对自己更有信心了,摩拳擦拳,qíng绪亢奋地准备大gān一场。见到程池进来,一上前几步就拽住了程池胳臂,急急地道:“池从弟,我准备在西直门那里租个铺子做茶业生意,你看如何?”

  程池笑道:“那得看你有多少本钱?”

  程汶红着脸抓搔着耳朵道:“我准备把裕泰票号的股份盘点出去,应该可以凑个万把两银子。”

  程池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借银子给他做生意。

  他沉吟道:“我若是汶从兄,就先找个行家里手再说。这茶叶生意看似简单,其中的门道却多。不说别的,仅明前茶,雨前茶的收售就不简单,不然新茶比别人上得晚了,或是路上耽搁了,这一年的生意也就完了。如果没有分宗这件事,我倒可以拨个大掌柜给你去掌掌眼,带几个伙计出来。可如今长房也是元气大伤,只怕是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帮你了。不过,我好歹在这生意圈子里呆了这几年,想办法给你介绍几个大茶商还是可以的,至于掌柜伙计,只能看他们那边有没有好的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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