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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温蕙,梁幼惠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
红漆雕花攒盒里,整整齐齐摆着九个雪白的苏饼,各点了一个红红的梅花。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
梁幼惠很感动的样子:“这是大嫂亲手做的,是大嫂从王家带过来的秘方,叫雪苏饼,做起来很麻烦,我家只有嫂嫂会做。祖母心痛她,轻易不让她下厨,没想到今天为了款待妹妹,大嫂竟然亲自下了厨。”
沈穆清微怔。
没想到王温蕙会这样待她,可她为什么有种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父辈的关系?
想到这些,她不由嘴角微翘,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梁幼惠让紫纱帮着煮了普洱茶,拿了小碟出来,大家喝着茶,吃着王温蕙亲手做的雪苏饼。
对于沈穆清这种吃过中西糕点的,算不上什么,但对梁幼惠这种喜欢美食的人来说,自然是吃的津津有味。
吃了雪苏饼,梁幼惠很听话的提议去花房看看。
“除了给你挑两盆茶花,我们正好走走。”
反正来梁家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也就是混混时间。
沈穆清点了点头,和梁幼惠披上披风,去了梁家的花房。
虽然是隆冬,但花房里姹紫嫣红,显得chūn意盎然。
守花房的是个六十来岁的婆子,好奇地打量了沈穆清一眼,就很紧张地跟在梁幼惠的身后:“二姑娘,您要什么花,直管叫丹珠来拿就是!”
梁幼惠瞪了那婆子一声,道:“是大嫂让我来的,给沈姑娘挑几盆山茶花。”
那婆子一听,满脸的褶皱笑起了一朵花:“原来是大奶奶让您来的啊!您怎么不早说。”说着,就很殷qíng地把梁幼惠和沈穆清领到了花房的一个角落:“这里全是结了蕾的山茶花,这个是十八学士,这个是状元红,这个是国色天香,这个是赛牡丹……二姑娘喜欢怎样的,我帮您挑一盆。”
梁幼惠脸上无光,悄声对沈穆清抱怨:“这婆子是我祖母的一个陪嫁丫鬟,自梳了留在家里,又带大了我父亲,所以待人很是倨傲。”
沈穆清不由低声地笑:“我看她对大少奶奶就很好!”
梁幼惠讪然:“我大嫂治好了她的腿疾。”
“大少奶奶还会医术啊!”沈穆清很是意外,“真没有想到。”
梁幼惠点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大哥不喜欢,说妇道人家,钻这些旁门左道,不安份。”
这又是一个意外。
不过,对于梁伯恭这种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思想,沈穆清还是有点反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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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梁三公子(2400加更)
更新时间2009-11-307:44:44字数:3245
也许是因为长期卧病在chuáng的原因,李氏很喜欢生气勃勃的东西,她屋里的茶几炕桌chuáng头小杌子上,一年四季摆着应景的花糙。既然王温蕙送她几盆名贵的山茶花,沈穆清也没有客气,甚至是有些故意的挑了两盆枝叶最高大,花蕾结的最多,品种最名贵的山茶花。把那守花房的婆子心疼的脸都绿了。
好容易挑好了花,已到了晌午。
有个面目清秀的丫鬟过来请沈穆清和梁幼惠去吃饭,两人洗了手,和那丫鬟去了太夫人屋里。
冯氏、大少奶奶王温蕙、刘姨娘都在,大家见过礼,太夫人留了刘姨娘在身边,对冯氏道:“双瑞怀着身子,你去她那边看看,我这里就不用你服侍了!”
梁幼惠的二嫂叫蒋双瑞,父亲蒋金祥只是兵部一个正六品的武选司主事,却曾经在沙场上救过梁渊的命,两人因此结拜为了兄弟,后来又结了儿女亲家。
冯氏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太夫人笑着对王温蕙道:“你那里,还有两个小的,也免了吧!”
王温蕙也笑着应了一声“是”,然后婆媳两人态度亲昵地结伴而去。
饭就开在堂屋后的小厅,小小一张方桌,靠墙一张太师椅,太夫人坐了,左右各有一张锦杌,沈穆清和梁幼惠坐了。
接沈穆清的那位王妈妈在一旁上菜。一个gān煎银鱼,一个ròu末烧豆腐,一个山药丸子,一个炖烂的野鸽子,一个银苗豆芽菜,一个蘑菇汤。菜式看上去很简单,做的却很jīng致。煎银鱼的油用的是茶油,因而带着特有的清香;豆腐烧得非常嫩,筷子根本挑不起来,要用调羹;山药丸子里掺了杏仁,是道药膳;野鸽子用高汤收的汁;豆芽菜的细jīng里被塞上了金华火腿;汤里一共八个不同品种的蘑菇……因为有长辈在,菜式上又这样一番行事,沈穆清吃的颇为拘谨,在心里暗腹道: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来了的待客之菜,还是平日就这样吃……
尽管如此,她的眼睛也没有闲着,趁机打量立在太夫人身后给太夫人布菜的刘姨娘。
她安箸奉饭间动作轻柔流畅,关心的表qíng真挚自然,对太夫人的喜好也很了解,夹的菜太夫人都吃得一gān二净。
看得出来,刘姨娘平日里就经常服侍太夫人,做事也很用心。
吃完饭,大家移到前厅喝茶。
太夫人就和沈穆清聊了起来。问她都读了些什么书,对哪些内容印象深刻,为什么印象深刻。又问她平日在家有什么消遣,管家累不累,刘大人隔几天去她家里看次诊,平时最常用的药些什么……林林总总,天马行空,让沈穆清应接不暇,有点像当初去公司面试时的感觉。还好她最不怕考试,一边通过太夫人的表qíng和口气揣测着太夫人的喜好选择答案,一边组织语言尽量清晰简洁明了地回答太夫人的问题。而太夫人脸上的表qíng也从最初的兴致盎然渐渐变成了老大宽慰。
我又不是梁幼惠,回答的再对你的心思,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沈穆清面上带着笑,却在心里腹诽着。
这样说了大约三盏茶的功夫,太夫人脸上出现了淡淡的倦意。
沈穆清松了一口气,有考试终于到了时间的感觉。
可事出她的意料之外,太夫人竟然一点让她们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这下子别说是沈穆清了,就是梁幼惠都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停地jiāo换着端坐的重心,而沈穆清却只能硬挺挺地直坐着。
就在沈穆清也觉得自己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外面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太夫人,三少爷回来了!”
梁幼惠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哥回来了!三哥回来了!”
那表qíng,就好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生圈似的。
沈穆清也对这位打断了太夫人问话的梁家三公子升起一股感激之qíng。
太夫人显然对这位孙儿很喜爱,脸上堆满了笑:“快让他进来,快让他进来!”
丫鬟揭了帘子,一个身材高佻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宝蓝色净面的褶衣。白净的面庞,不大的单眼皮,鼻梁高挺,相貌只能称得上周正而已,偏偏周身都透着股让人不能轻视的清贵之气。
沈穆清不由微微地笑。
原来这位就是嘲笑梁幼惠的哥哥……果然气质拔俗!
那少年见到沈穆清微微怔了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上前几步撩了衣襟就要给太夫人行大礼,太夫人竟然起身亲自将那少年扶了起来:“我的乖孙,你能回来看我,我就满心欢喜了,不用那么拘礼!”
那少年还是执意要跪,太夫人拗不过,叫人拿了锦垫给他,这才受了少年的礼。
行完礼,太夫人就为那少年和沈穆清互相介绍:“……这是幼惠的三哥季敏,比你大,你就跟着幼惠喊他‘三哥’吧……这位是沈姑娘,文渊阁沈大人的闺女,上次你妹妹出去玩的时候,结jiāo的好友,前两天还送了几盆名贵的兰花给我……”
沈穆清站起身来朝着叫梁季敏的少年福了福身,笑着喊了声“三哥”。
梁季敏脸色微红,朝着沈穆清拱了拱手,轻轻喊了声“沈家妹妹”。
太夫人就让王妈妈领了沈穆清和梁幼惠去西稍间。
梁幼惠偷偷地和沈穆清耳语:“我三哥开chūn要会试,他嫌家里吵,借住在双福寺读书。”
“啊!”沈穆清很意外,“你三哥是举人吗?”
梁幼惠睁大了眼睛:“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三哥是今年京都的解元!”
“不,不知道!”沈穆清有些张口结舌,“我看他很年轻的样子!”
梁幼惠掩嘴而笑:“这与年纪有什么关系!”
难怪梁幼惠每次提到她的这位三哥都是一副激动、骄傲、与有荣焉模样。
王妈妈服侍她们在临窗镶jī翅木的大炕上坐下,然后退后几步,垂手立在了一旁的碧纱橱旁。
屋子里静悄悄的,西稍间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太夫人和梁季敏的说话声。
虽然听不清楚具体的都说了些什么,但梁季敏回答太夫人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耐心、温和、认真的语调,沈穆清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
梁季敏一定是个很有孝心,脾气很好的男生!
沈穆清思忖着,就听见梁幼惠在她耳边小声地感叹道:“我祖母年纪大了,话很多,我们有时候听得烦了,也会敷衍一两次,只有我三哥,每次都听得这么仔细、认真,从来没有抱怨的时候。”
沈穆清微微地笑了起来。
梁家,和自己想像中的很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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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和梁季敏说话的时间比沈穆清还要长,但梁季敏却始终如一的温言细语,让沈穆清不由佩服他的耐xing。好容易等太夫人问完了,梁季敏告辞了,中午已经过去了。
梁幼惠就向沈穆清使眼色:“你不是说沈夫人要你早点回去吗?”
沈穆清连连点头。
太夫人嗔怪梁幼惠:“有你这样待客的吗?”
梁幼惠振振有词:“我这不是怕沈夫人觉得沈妹妹出来一趟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似的,以后我再下贴子请她的时候,把我给列为不予来往的人吗?”
太夫人哭笑不得:“这是你娘说的话吧——你能和人家沈姑娘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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