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_潇湘冬儿【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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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首的男子似乎感到不妥,一把提起了长枪,身侧的一名下属突然粗着嗓子嗡声嗡气的道:"公子,不大对劲啊!"

  晓禾蓦然一惊,犹如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身体突然一颤.见李智云的手马上就要挥下.立马不顾一切的一把扑了上去,就要大叫出声.

  李智云大惊,一把捂上了她的嘴.可是还是晚了半步.对面那对人马听到他们这边的声音,齐齐一震,连忙向后退去,整个队伍行动整齐,一下子就退出了弓箭she杀的she程.人人蓦然拔出腰间长刀,一时间,只听桄榔之声不绝于耳,一片雪亮的刀影晃映着众人的眼睛.

  李智云大怒,猛的站起身来,身后众人知道偷袭已无可能,也是从各处暗影中站了起来,人人心知无论如何也要将对方全部劫杀,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一时间,弓箭长刀林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晓禾突然一口咬在李智云的手上,李智云吃痛,一下子松开了手,晓禾得了自由,一把跳了出去.李智云想要拉回已是来不及了.

  谁知晓禾刚一动作,对面一支长箭嗖的一声就she了过来,眼看着就要she中晓禾的面门.李智云突然长啸一声,一下自地上弹起,如同弹丸般向前急驰而去,手中长枪一递,一下削落那来势凶猛的一箭.

  对面有人奇怪的"咦"了一声,搭箭又是急she而来.李智云枪挑如龙,挽出漫天枪花,犹如团团风影,无孔可入.一边打落那空中的利箭,一边一把将晓禾拦在怀中.

  对方长笑一声,突然银枪一指,身后重兵人人端起弓箭,银光闪闪,眼看就要急she而来,到时那漫天箭雨,任凭他李智云如何厉害也必不能全身而退.

  而此时,李智云与晓禾正处于两夥人的中间,己方便是想要发箭救人也怕伤了他们,而没有任何办法,局势一时极为被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晓禾高呼一声:"绍公子!"

  声音清脆,响彻两方阵营.所有人一时间都停止了动作,严阵以待.

  只听对方领头的主帅低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惊喜.也不顾危险的几步跑上前来,浓郁的白雾中只见来人面如冠玉,略脱形迹,鼻梁挺直,剑眉星目,一身华服,俊逸潇洒,不是刚与晓禾失散不久的绍公子又是谁?

  绍公子看见晓禾难掩一脸的震惊和惊喜,竟然丝毫也不顾及自身安危,几步跑入对方she程之中,声音颤抖道:"可是晓禾吗?"

  "是啊!是我!"

  晓禾也是满心的高兴,想不到竟在这里遇上了他们,刚刚姜木头一说话她就听了出来,此时见到绍公子更是越发的欣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侧的眼睛越发的冰冷.

  绍公子似乎也注意到了那道冰凉的眼神,一望而去,蓦然大惊失色,许久,才恢复了一贯淡淡含笑的脸色,向前拱手笑道:"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智云五弟,你好啊!"

  李智云面上也是神qíng巨变,听见他的说话也渐渐缓下了脸色,笑着答道:"柴将军,秀宁姐可好?"

  两人身后众兵见是自己人,一时间神qíng放松,大声欢呼了起来.李智云放开了晓禾和绍公子到一边含笑谈话.只有晓禾仍旧愣在原地,默默的叨念着,

  "柴将军?李秀宁?绍公子?柴绍!"

  天幕已黑,星斗升起,满天错落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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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三十九章:愁思]

  主帐内,李智云和柴绍席地而坐.客套了两句,刚要开始进入正题,就见门口处幕帘摇晃,两人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柴绍gān咳一声,笑了笑,别过头去.李智云却是眉头紧锁,忍不住大喝一声:"进来!"

  帷帐被人小心的揭开,出人意料的,姜木头壮大的身体扭扭捏捏的挤了进来,晓禾身高还不及他的肩膀,抓住他的腰躲在后面.探出脑袋来,一边搓着手一边拧着眉毛说:"外面太冷了,受不了了."

  李智云看都没看她一眼,直视着柴绍,紧绷着脸道:"有多少人,谁带来的."

  晓禾在这边竖着耳朵,突然听到这么突兀的一句问话,一时也是一愣.不过转眼就明白了过来,像柴绍刚刚如此小心的样子,就应是一路上也遭到了刘武周的伏击,李智云曾听过晓禾说起绍公子的事qíng,如今看来这个绍公子就是柴绍的化名.他们这般逃脱,自然也不会被刘武周等放过了.

  "来人大约在八千人左右,领队的是谁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他已在在山林一带追了我足足五天了."柴绍苦笑摇头,神qíng看似平淡,只是仔细看去隐隐竟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李智云的眉头越皱越紧,想了许久,沉声问道:"柴将军此行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柴绍长叹了一口气,"你可能还不知道,刘文静死了."

  李智云大吃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柴绍叹道:"上个月齐王返回长安,太原一带相继失守,秦王殿下几次请战,圣上都没有同意,竟还下令放弃河东一带,刘文静上奏,为秦王请战,并称裴寂庸碌无能,贻误战机,失陷了太原这种龙兴之地,该当问罪,谁知被圣上大为刺责,并将对西秦战事的失误一事翻出,予其免职.刘文静在家中抑郁饮酒,后来据说因为酒后失言而被裴寂污以谋反,便被圣上斩首.秦王殿下等人多次为他求qíng,也没能改变圣上的心意."

  李智云不由得点了点头,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在关外见过他一面,想不到世事无常,这一面竟是永别.这位智者一生算尽天下,不知最后可曾把自己的生辰死纪算的清楚.忍不住叹了口气.

  晓禾紧挨着眼看着就要睡着的姜木头,低低的垂着头,看似也要睡过去.实际却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着.开始时她只是害怕李智云会和柴绍话不投机的动起手来.她对柴绍的印象着实不错,又亲眼目睹的李智云神乎其技的能耐,不放心下就拉着姜木头跑了进来.谁想到竟遇到了这翻谈话,如果没记错的话,刘文静在太原起兵时,就有功于大唐.后又在李世民的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实在是个肱骨之人,没想到说杀就这么给杀了,看来飞鸟尽良弓藏,此话果然不错.

  柴绍续道:"秦王不放心太原,仍在请战,着我先行前来,想到晋阳城去探探qíng况.谁知一路刚一进河东地界就不断遭到小股人马的伏击,身份不明,只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刘武周的人马.毕竟,我来太原一事极为隐秘,并一路扮做商人,行踪小心.在遇到晓禾之前已经打了几仗了."

  晓禾突然听到说起自己的名字,惊的一下子抬起头来.见柴绍正含笑着看着自己,也不由得对他笑了一下.点头cha嘴道:"哦,我说你身上怎么不仅有láng咬的伤口,还有些刀箭伤呢."

  李智云眉梢一挑,突然沉声道:"晓禾,我和柴将军谈事qíng,你先出去."

  晓禾愣了一下,随即委屈的嘟起嘴:"gān吗?我又没打扰你们.外面那么冷."

  李智云面容yīn沉,似乎已极为不耐烦,向外招呼道:"来人,把她带出去.另外给她搭个帐篷."

  晓禾一把甩开两个士兵的手臂,怒声道:"那怎么他不出去?"

  用手指着仍旧在甜甜酣睡的姜木头.

  柴绍笑道:"那你就把他也带出去吧!他几日没睡过了,也着实累了."说完冲晓禾使了个眼色,意思要她赶快出去,别在这惹这李家出了名的霸王.不过显然晓禾完全无视他的眼神,赌气的走过去一脚踢在姜木头的身上,把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他那.

  姜木头大惊,一下子醒了过来,正好看到晓禾怒气冲冲走出去的背影,连忙站起来跑着跟了出去.

  李智云眉目不动,连眼尾都没抬一下,而柴绍却暗自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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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已是深夜,晓禾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营地,在一处水潭处停下,坐了下来.抬起头来,月亮已升的老高,又大又圆,周围孤零零的绕着几颗小小的星子,显得很是孤单.

  夜里的风有些大,晓禾抱着双臂,将头搁的膝盖上,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心里突然有一丝难过.

  她突然开始不可抑制的思念起自己的家人,尽管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几乎也不能算是有什么家人了.可是自己潜意识里还是认定了那个有车有楼有飞机的年代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而这里,永远都是冰冷孤单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可是和李智云遇见的这几天来,她似乎渐渐开始习惯有人总是在身边围着的感觉了。

  虽然他脾气又臭又硬,也不会关心人,还总是什么事都喜欢和她反着来,可是晓禾在心里还是没有办法真正的讨厌起他来.毕竟...

  晓禾暗自笑笑,毕竟他说过会终他一生,保自己平安.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这句话里到底有着什么含义,这毕竟是晓禾来到这的两年来听到的最为温暖的言语.晓禾已经不想再去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内涵与意义,更不愿去想这后面有没有别的付出和代价.被别人欺骗了那么多次,都怪她太过轻信和天真,可是这一次她却忍不住再想天真一次,自己所求,不也只是一份平安的生活吗?

  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可是,那些看起来太过遥远的事qíng,晓禾现在不愿去想,太过恍惚的梦境她不愿去做,她随时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别人的地位.

  一个小小的宫女,即便是来自遥远的未来,有些新奇的思想,可是对于这些男人来说,女人永远是微不足道的.

  未来会怎么呢?她一点都不知道.

  "扑".

  身后一阵脚步身传来.晓禾回过头去,见来人眉目可亲,一脸微笑,便也扬起嘴角笑笑:"你们说完话了?"

  柴绍挨着晓禾坐下,笑道:"怎么了?在生气吗?"

  晓禾闷闷的低下头来:"我哪有资格生人家的气."

  柴绍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么说嘛,我和智云谁都没有把你看做是一个小宫女,都是当做朋友的."

  晓禾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朋友,我可担当不起."

  柴绍不由得笑道:"别这样啊,我又没得罪你.你这个样子,有点恩怨不明.可不像我认识的苏晓禾了."

  晓禾突然觉得很累,长叹了一口气:"你又认识我的多少,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晓禾突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柴绍:"柴将军,你知道吗?为了救万夫人,我害了好多人的xing命,还亲手杀了人.事后甚至也没有多想什么,似乎认为这都是很正常的.战争就是这样的吗?我以前很鄙视那些视人命如糙芥的人,现在自己也渐渐的变了,开始越来越麻木.你说,这个样子做人,不可怕吗?"

  柴绍没料到晓禾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认真的看了晓禾两眼,随即伸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战争就是这样,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生在乱世,也是没的选择的.只要你自己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也就好了。"

  晓禾缓缓的摇了摇头:"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qíng不应该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为什么要如此没有人道的杀戮呢?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永远都只是少数人的乐趣,是帝王将相的博弈游戏,百姓不过是牺牲的棋子罢了.又有谁会可怜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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