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卿尘望着范修言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老二越来越成熟了。”
迟尉难得赞美了一句:“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邵卿尘转过头看望着迟尉,说道:“师父如果真的教导有方,就先把你教好了。”
迟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说道:“弟子有哪里不让师父满意的吗?”
邵卿尘摇头:“那倒不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发堵,明知道他失忆了,明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偏偏在这里纠结放不下。为什么不愿意老老实实等到他恢复记忆?只要他的记忆回来了,两人的感qíng便可再续。
可是……,邵卿尘轻声叹了口气。记忆,什么时候能回来?时间会冲淡一切,即使阿谨恢复了记忆,到时候他对我的感qíng仍然会一如既往吗?如果,他的热qíng淡了下来……
邵卿尘不敢想象,凭什么你丢了所有记忆渐行渐远,我却要留在原地缅怀过去?他不甘心,他一点都不甘心。你是我的,就是我的,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邵卿尘被自己qiáng大的占有yù吓到了,犹记一开始白老骗自己修炼同修诀,知道真相的自己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同修诀的控制下,自己才喜欢阿谨的?不,白老也练了同修诀,他却对师兄却只有同修时的yù,不曾动过qíng。虽然现在的白老似乎对师兄念念不忘,但那个时候,白老是的的确确没有对师兄动qíng的。
然而他和阿谨不同,他喜欢阿谨。那种一靠近对方,就仿佛整颗心脏就被攫住的感觉。那种心跳如鼓擂,结合时两相欢愉的感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而他也能明显的感受到阿谨对他的感qíng,那个在事前双膝跪地对他说出忠于一世告白的弟子,就这么把他们的感qíng忘了?
他不信!
那qiáng大的占有yù仿佛魔咒一般,从内心深入枯木逢chūn似的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邵卿尘双眼死死的绞着迟尉,仿佛要将他看进心里,永远不让他出来。迟尉的眼神却有些闪躲,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师父,怎么了吗?”
迟尉对他的无动于衷忍无可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便朝住处走去。迟尉被拽了个踉跄,再次问道:“师父,到底怎么了?”
邵卿尘冷声道:“没事。”
迟尉道:“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邵卿尘的回答仍然是极度压抑着的冰冷:“同修。”
迟尉默默被对方拉着手,没有做出半点反抗。师父很少这样失态,即使之前试图用身体勾引他以唤醒自己对他的记忆时也是淡定从容的。而且,他们从来没有在白天练过同修诀。今天的师父不知道怎么了,他的qíng绪仿佛有些激动。
可是他却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胳膊匆忙走回玉郎的寝宫。在邵卿尘所住的房间停下脚步,随即推开门,将迟尉推了进去。
他现在只想好好和对方同修,只有在同修的时候,才会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两人仍然是有密切联系的。也许他只是害怕,害怕从此以后,师徒两个就真的形如陌路了。
第124章
邵卿尘猛然关上门,因为qíng绪激动而显得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抬头死死盯着迟尉,迟尉也回过头来望着他。有那么一刻,迟尉有些心虚。他想把眼睛别过去,却在看到邵卿尘忽然红了的眼眶时倏然愣住。
迟尉缓步上前,俊眉朗目jīng雕细琢画倦一般,只是那藏不住的凛冽气息让邵卿尘的心也冷得有些发抖。他的阿谨,不该是这样。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的阿谨不会再回来了。
迟尉抬手,略显僵硬的擦掉邵卿尘的眼泪,低声道:“师父,你……怎么了?”
邵卿尘挥开他的手,说道:“没什么。”
迟尉迟疑的问道:“我们从前……是怎样?很……幸福?”
邵卿尘别过眼,不想看他。微红的眼角闪着水渍,眼神里透着几分倔qiáng。迟尉又开始不知所措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耍小脾气的师父。这该如何是好?如何哄?迟尉想试图去牵对方的手,对方却故意躲开了,甩给他一个怨气十足的眼神。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邵卿尘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不论是从前面对最初的阿谨,还是后来面对冷酷的阿谨,他都从来没有过今天的状态。可能因为自己身为师父,不该对身为徒弟的迟尉胡搅蛮缠耍赖撒娇。可是……他也是个普通人,也希望自己的恋人宠着自己,也希望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向自己的恋人倾诉。
如果是从前的阿谨,断然不会让自己如此痛苦吧?你什么时候,能把我的阿谨还回来呢?
就在邵卿尘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幼稚且不可理喻时,迟尉却忽然上前将他拥进怀里。邵卿尘冷不防撞上迟尉的胸膛,鼓擂一般的心跳先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邵卿尘慌乱的抬头,却被对方冰冷的唇堵住,极其生涩却又极度热qíng。邵卿尘皱了皱眉,猛然将他推开,怒道:“你gān什么!”
迟尉的热qíng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却并没有浇回理智,反而愈演愈烈。随着冰水落入火碳的滋啦声,迟尉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等他抑制着找回自己的理智时,才缓缓说道:“对不起,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邵卿尘现在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是我的错。明知道你不是他,偏偏要像要求他一样要求你,是我没有认清现实。”
迟尉的心却没由来的一疼,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他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掏空了,这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可是……他现在,为什么又不喜欢我了?他说的我不是他,意思是他并没有把我当成他原来的徒弟?可是难道我不是只是失忆了吗?
迟尉的qíng绪起伏不定,渴望着,却又不敢上前。不想让他伤心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怎么办?谁能教他怎么办?
yù裂的头痛忽然仿佛炸开一般在脑中蔓延开来,他闷吭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邵卿尘这才慌了神儿,他立即上前扶住迟尉,满眼焦急的问道:“阿谨,你……你怎么了吗?”
迟尉却仿佛没有骨头似的,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邵卿尘:……
作了半天,竟然把徒弟作晕过去了。早知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自己就不该一时发疯跟他作妖。
唉……
邵卿尘先确定了一下迟尉的呼吸和脉搏,发现仍然qiáng韧有力便放下心来。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将迟尉抱上chuáng,转身去找苏夏给大徒弟看病。十分钟后苏夏拎着药箱进门,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后便问道:“大师兄晕倒之前是什么症状?”
迟尉想了想,答道:“症状……好像头疼得厉害,一直捂着脑袋,很痛苦。我也只来得及上前扶住他,不过还是倒了……”这么一个大块头,一时没扶住。
苏夏皱了皱眉,道:“奇怪了,心跳正常,呼吸正常,一切都正常。难道是受什么刺激了?”说着他抬头看向邵卿尘。
邵卿尘有点心虚的眼神闪躲着,苏夏于是什么都明白了。邵卿尘有点自责的说道:“都是为师不好,明知道他失忆了……那个,他这个样子,没问题吧?”此刻的邵卿尘心里哪还有半点对迟尉的责怪,他只希望他能平安醒过来。不就是失忆吗?而且就凭他刚刚的反应,就算失忆了不还是照样对自己动心了?
这么一想,邵卿尘还有几分得意。心道臭小子,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早知道刚才不把你推开了,这会儿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连吃个豆腐都觉得不好意思。
苏夏放下听诊器,说道:“放心吧!他的体征一切正常,应该只是暂时晕过去了。如果是大师兄真的受到了什么刺激,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邵卿尘有些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苏夏答道:“一般失忆的人虽然都建议自然恢复,但这个恢复的过程十分漫长,而且还有永远不会恢复的机率。又因为失忆不属于任何病症,所以药物gān预是走不通的。所以之前有过不少病例,失忆者通过剧烈碰撞或者qíng绪上的刺激而恢复记忆的qíng况。剧烈的碰撞可能会因为把握不好度而产生创伤,所以多数人都会采用jīng神xing刺激的方法。师父你刚刚说的话,可能会对大师兄造成jīng神上的影响。或许,会因为这个刺激而恢复记忆也不一定。”
邵卿尘的眼睛亮了亮,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夏道:“呃……这个,我也只是就病qíng而论。毕竟病qíng千变万化,谁也说不清接下来会产生什么变化。而且,万一大师兄没有恢复记忆,师父您不是又要失望?所以啊,师父您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毕竟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反正现在大师兄健健康康的活着,不是比什么都好吗?”
邵卿尘低头想了想,然后忽然就想通了。对啊,只要他健健康康的活着不就好了吗?
当初他死里逃生,唯一的愿望不就是希望他可以活着吗?人就是这样,总是贪心不足。一开始希望他活着,久了就希望他仍然爱着自己,再久了,可能又会得寸进尺的想要更多。却忘了当初,自己仅仅是希望他活着而已。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索取,却忘了初衷。最后连感qíng都变了味道,想想也是不该。
邵卿尘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四儿,你说得对。只要你大师兄活着,比什么都好。”邵卿尘想去给迟尉煮一碗汤,可是再一想,他避谷了。这碗汤于他来说无足轻重,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只是“自己想让他喝汤”而已,既不能温补,也不能去病,甚至自己做的汤连解馋都不行。作为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哪里需要喝什么汤哟。
于是邵卿尘放弃了做汤的念头,还是默默等他醒来的好。
苏夏收拾好药箱起身离开,走之前嘱咐邵卿尘注意房间通风,大师兄昏厥后可能容易出汗。
另外,可以多喂水。
都是照顾普通人的方法,放到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身上,合理吗?
邵卿尘也没想那么多,过段时间就给迟尉喂水,还把窗户开得很大。喂到凌晨他撑不住,趴在chuáng边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邵卿尘醒了。窗外传来演武场上弟子们跑步喊口号的声音,负责教授体育课的亦箖非常负责任的帮学员们提高身体素质。邵卿尘看过亦箖制订的教案,一小时跑完十五公里,他觉得这种qiáng度在正常范围之内。然而学生们是yù哭无泪哒~!
邵卿尘翻了个身,就着暖暖的阳光又赖了会儿chuáng,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蹭了蹭。忽然觉得qíng况好像不太对,究竟哪里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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