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女配_妹纸重口味/顾子木【完结+番外】(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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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身高的差距,他的唇恰好贴上了她头顶的发。他稳住身体后想离远一些,但她的手却是几乎同时抱住了他的腰,像是孩子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丝也不肯松开。他倦怠地扯了扯唇角,伸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两下。

  语琪刚想抬头看他,就感到掌心下一片黏腻的濡湿,怔了一怔之后,她慢慢地伸手过去,却触到冰冷的金属,心顿时往下一沉……就算有人替他挡了四箭,他终究还是中了一箭。

  此刻qíng形不同往日,不但无大夫在侧,而且后有追兵,像他们这种体力本就不佳的人,受了箭伤基本上就等于被判了死刑。她看看身后,箭雨已经停下,那剩下的七八个黑衣人正往这里而来。

  她心中有些焦急,下意识地看向祁云宴。

  “抱歉,皇上……咳咳,臣已无计可施。”奇怪的是到了这种时候,他竟仍能笑得出来,一边咳一边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她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一只手无力地撑在她耳旁,而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头顶,似乎连再抬一下手的气力也欠缺,唇角的浅笑却依然不变,“跑吧,皇上,咳咳……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

  语琪看看他,并不打算采用这个建议,于是她又往周围看了看。这里的地势有些特别,离主道越远,地势越陡,树越稀疏,与此同时茂密的杂糙和藤蔓却几乎把地面都遮得看不见了。与其说这是个山坡,不如说是个沟壑,而在这条宛如被刀劈出来的山沟最低处,淌着一条几人宽的小河,想来山上寺院平日用水都是仰仗着它。

  她思索了片刻,决定冒一下险。反正无论结果如何,总好过死在这些刺客手下。

  她镇定了一下心神,重新将视线转回他脸上,现在首要问题是要先解决他后腰处的那支箭。这种箭上都带倒钩,用蛮力拔肯定会带出一块ròu,极其容易大出血,所以在这种时候拔箭风险太大,并不明智,不如折断箭杆。这样一来,箭头若长期留在体内虽会有感染风险,但总好过在短时间内失血而死。

  想到此处,她低声道,“忍一下,子慎。”说罢不等对方回答,直接一手绕过他的腰捏住那支箭固定,另一只手握住后面的箭身,猛地用力往下一折。

  “咔”的一声,那长箭应声而断,只留下箭头和一小截箭杆还在他的体内。然而即使再注意,折箭时也难免扯动到了伤口。语琪只听到他在自己头顶闷哼了一声,下一秒身上就是一重,连忙抬手扶住他软倒的身体。

  还活着的那个暗卫从怀中掏出一小瓶金疮药和一把匕首扔给她,“您快走!属下来断后。”

  语琪看他一眼,低声道了句多谢,然后拖着陷入昏迷的祁云宴挪到陡坡边缘,深吸一口气后一个用力扭腰,带着他翻身往下滚去。

  ☆、第147章攻略督主男配【完】

  祁云宴在昏迷中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真实到他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梦中,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刺杀,平安地回到了皇宫,但一切的悲剧才刚刚开始……

  随着圣宠益盛,他手中权势也越来越大,为了维持她的好感,他渐渐开始回应她的感qíng。

  挪大的乾清宫中,她屏退一切宫人侍婢,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懒懒地唤他子慎。这两个字在她口中吐出来,格外得轻柔绵长,像是已在心中千回百转了无数次。

  ……

  她是个好qíng人,在众人面前发乎qíng止乎礼,分寸把握得极好,从不跨过君臣之间的界线一步,表现得像是个再圣明不过的君主,而私底下却会在高烧不退时孩子似得握着他的手不松开,记得他的喜好偏恶与每个生辰,甚至在想提拔一个相貌稍好的年轻大臣时,都会期期艾艾地问他同不同意。

  即使是在梦中,他也下意识地认为她对自己的感qíng只是一时新鲜,久了就腻了,但chūn雨冬雪,一年复一年,朝上那为数众多的青年才俊们却从未让她的目光移开半刻。自古帝王多薄qíng,但她却长qíng得不可思议。

  就算换了一颗顽石,也早该被感动,他唯有尽心尽力地辅佐她。

  而她从未让他失望过,仅仅几年时间,她已成长为一个jīng通制衡之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那端坐在金銮宝殿上,面容威严而仁慈的模样,让人发自内心地觉得骄傲,是吾家有女处长成的那种与有荣焉。

  但是无论百官如何劝谏,她都一直未曾成婚。他不是没有想过劝她,终究仍是从未开口。谁都可以站在天下大义、江山社稷的制高点指责她的固执,只有他不行。

  膝下无子从来都是帝王大忌,这个隐患最终酿成了大祸。

  大雪封山,蛮族入侵。几个隐忍多年的将军以不出战为要挟,bī她立刻下令处死他,择选一个豪族公子即日成亲。

  几乎就是唐玄宗与杨玉环马嵬坡之变的翻版,但她不是唐玄宗,他更不是杨玉环。杨玉环只能束手就擒,但他手中势力甚至足以发动一次宫变。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将妥协,而堤防着他的叛变之时,她回了乾清宫,他沉默地跟上。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眸挽袖,倒了两杯酒。

  不知为何,他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长夜,她曾偏过头看着他,轻声道过一句话:

  一杯合卺,许君三生。恩爱不移,至死不弃。

  后来,她罢了那几个将军的军权,自己率领大军御驾出征。

  几个月后,十万大军班师回朝。他们打了一场极为漂亮的胜仗,而她却在战场上中了流箭,伤及心脉,回到宫内时已时日无多。

  他半跪在chuáng榻前时,只知道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各种qíng绪在胸口翻江倒海,最终只剩下一个想法:她就要死了……这都是他害得。他深深将脸埋入她冰凉的掌心,她却看着他微微笑,声音温柔且宽容,洒脱之中微带怅然,“子慎,你其实从不曾爱过我对么?”

  他猛地一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她。她的表qíng不是开玩笑。她知道……她莫非一直都知道?!

  “恩爱不疑,至死不弃。”她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累了,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就算我们做不到前者,至少我做到了后者。”

  她再没有睁开眼睛。

  按照她的遗旨,瑞安公主继承了皇位,继位的条件只有一个:司礼监掌印与东厂督主的位置不允更人……这大概是大裕王朝最为荒唐的一道遗旨。

  在那个梦的结尾,他一直坐在司礼监掌印和东厂督主的位置上,新任女皇和她的夫君对他虽遵从了遗旨却仍是对他百般戒备……但他已不在乎了。

  那个人死后,他才发现这个华美的皇宫竟是如此冰冷空旷,不带一丝一毫的暖意。

  再也不会有人在病痛之时只要握着他的手就能感到满足,不会有人那样清晰地记得他的喜好与生辰,子慎这两个字,也永不会再被人用那样熟稔温柔的语气叫出口——他甚至可以让任何一个朝廷命宫对自己恭恭敬敬地唤一声祁掌印,但是再也找不到一个会叫他子慎的人。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从失去之后学会的珍惜,自永别之后开始的思念,都已是太晚,一切都已来不及改变。

  只有在看向紫禁城外广阔的天地时,他才能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温暖。那是她曾用心守护的万里河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就这样用双目注视着这个王朝,连带她没能来得及看到的那一份一起看着,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向qiáng大昌盛。

  皇上,你看到了么?

  这是你的太平盛世,这是你的如画江山。

  …………

  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胸腔中弥漫着悠长的悲伤,心口隐隐地钝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不过是个梦,他却像是在其中经历了漫长的一生,胸中像是被荒糙覆盖,无声的苍凉。

  那个梦实在太真实,真实得像是未来的投影。

  其实想一想,倘若没有这场刺杀,回宫之后,他必然会为保住自己而开始利用她的好感。那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因为他太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依她不愿被人威胁的xing格,未来的轨迹也必然会按照梦中的方向发展,那么到了最后……

  他会害死她。

  几乎像是无可抗拒的命运。

  太多画面在眼前jiāo错,头疼得几乎像是要裂开,他缓了半天,才无力地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身上披着的外衣滑落下来,借着月光他才看清,明huáng的盘领窄袖袍,处处绣着团龙纹样,那是她的龙袍。

  这是一处狭窄的山dòng,到处都是错杂生长的藤蔓,外面的大雨瓢泼而下,带着cháo湿水气的风一个劲儿地钻进来。没有了龙袍的披覆,再加上凉风一chuī,他只感到浑身发冷。

  愣了好一会儿,他环顾这个山dòng,竟看到她就躺在自己身旁不远之处,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由于靠近dòng口的缘故,她的后背都被飞入的雨丝打湿了,整个人蜷成一团,脸朝着他这边,睡得很沉,眼下两团浓重的青色。

  重新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感觉却像是隔了数十年一般,刚刚压下的悲伤又渐渐漫出胸腔,他无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摸她的脸颊。

  语琪一向浅睡,在他的指尖触到脸侧的时候就醒了。她有点儿疑惑,静静等了一会儿,他仍是没有收回手,于是她只能装成迷迷糊糊的样子睁开眼,“子慎?”

  听到这两个字,他又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背已经贴上了自己的额头。暖暖的温度顺着皮肤传了过来,令人不由自主得恍惚。

  “烧终于退了,你睡了整整一日一夜。”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收回手后看着他,又皱起了眉,“不过我们还是得快点回宫,你伤口的感染需要快些处理。而且若是雨停了,那些刺客说不定会立刻找到这里,那时就麻烦了。”说罢她起身往dòng内走去,“你还能起身么?这里有一道山体裂fèng,你昏睡的时候我走过,里面岔路有些多,有的是死路,有的不是,我在一条通往山脚的路线上标了记号,等你体力恢复一些我们就走。”

  她扒开旁边的藤蔓,把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fèng隙展示给他看。

  他没有看那道裂fèng,而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声音是大伤未愈的沙哑,“既然找到了出去的路,为什么不走?”

  语琪敏锐地觉察到他有些不对,平常的他不会问出这种话,于是走回他身边,蹲下来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烧还没有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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