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地藏王这位画风不一样的美男子,韩貅还是包邮一定敬畏心理的。地藏的传说中传达的孝道、舍身、自省和知错就改等等美德,都让人油然敬佩,你可以不信仰他,但很难否定他。
更别说,现在传说故事成了现实,也就是说,他是真的发下了那样的大宏愿,这就足够让人高山仰止。
但问题是,之前也说过了,这尊菩萨最惨的地方,起码在人们看来最难的地方是他发下的那个作死一样的大宏愿,基本算是自己把自己的前途给断了。然而这一点,他自己完全没有什么意见,堪称甘之如饴,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要知道,在这里的人,无不是心有不甘啊。
首先就要说到,韩貅的这次任务对象的身份了。
佛子,自然是佛祖到下界转世修行,地藏王虽然是菩萨,是代理佛,但论起修为完全可以媲美古佛,佛法深厚,是以他的转世同样也可以算是佛子。
而在这个修真。世界中,一般的神灵转世往往意味着深厚的气运和重修一遍越发顺遂的修行之路。但是,佛门的画风却是不一样的,这里的佛门规定,佛子转世,为了能够真真切切的体验现世,感悟修行,终身不得修炼。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佛子在转世期间只能是普通的凡人百姓,最多是佛法高深的凡人百姓。
这个任务对象就是这样,他是此世东域明州法罗寺的和尚妙相,生而知之,佛缘深厚,十六岁时就接任主持之位。
虽然他毕生不能修炼,但也正因此,可以亲尝众生甘苦,这让他的佛法一日千里,甚至远胜过许多佛修大能。这也是很合理的事qíng,修真。世界虽然厉害,但毕竟没有成仙,地藏王虽然没有成佛,但也相当于天佛境,恐怕与韩貅本身的大罗金仙境界还要高上一筹,其中佛法自然不是小小修真世界中那些还没飞升的佛修所能比的。
妙相在任法罗寺主持期间,一直悲天悯人,或许是这一世的灵窍通达,见xing明心,他对诸多事qíng的认知更要jīng深。
因此,他深刻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问题。
在这个修真世界中,修者为了资源、功法、修为等等,互相争勇斗狠,个个秉持的都是“适者生存,弱ròuqiáng食”的丛林法则。
这当然没错,可即使是在修者比例极高的修真世界中,修者和百姓的比例是多少呢?10:1?100:1?
不是的,凡人仍旧是远远高于修者的数量。
少数的特殊人士,有着改天换命、移山填海的威能,可这些特殊人士,又没有少到安全的范围之内。
结果就是修士视凡人为刍狗蝼蚁,凡人的xing命不是xing命。即使有一些出于“道义”上的“训诫”,要求这些修士要“锄qiáng扶弱”、“爱护百姓”,但说到底,难道真有人会为了一两个百姓的死伤,要求修士偿命么?
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有效的制约,那么修士自然可以坦然地横行无忌下去。所有人,甚至是那些无辜受害的凡人自己,也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问题。
然而妙相却偏偏觉得这一切不对。这或许合理,却不正确。
他佛法jīng神,希望可以普度众生,也觉得自己对自己身负使命,但事实却是他无能为力。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处的明州,因为两个修士横行无忌的战斗而毁于一旦,整座城池一夕之间变成了断壁残垣,无数人遭受飞来横祸,横死当场,而他无能为力。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修行产生了疑问,不是对自己的追求质疑,而是对自己修行的方法质疑。他大胆地认为,错误的是这整个世界中弱ròuqiáng食的运转规则,的确,适者生存是避不可免的,但这并不能成为修士可以糙菅人命的理由。但他无力改变,也不知道从何开始改变。
面对浩劫,他灵智全开,通晓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可这也意味着他这一世的历劫已经结束。索xing,他就直接就地开始超度满城生灵,整整三天三夜,他在明州城最高的塔上,以一己之力超度了惨死的无数百姓,令明州城不至成为一座绝域。人力有穷时,最终他因心力耗尽,油尽灯枯而死。
死后,他原本可以像以往一样,选择继续转世修行,但是这一次,他不愿意。
已经恢复记忆的地藏王在地府苦思千年,也始终没有想清楚怎么解决。直到他受自己还是妙相时的友人触动,他终于明白该从何入手,但那却是一种他无法下手的方式。
所以他寻求系统的帮助。
“只望你成为妙相,替我完成此愿。届时,我愿以七宝菩提相赠,送你直上太上灵仙之境,以答谢你替我解开心结。”
韩貅接收到的妙相记忆最后,便是地藏留下的这么一句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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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貅进入这个世界时,正处在一场白日惊雷之后。
“主持!不远处的白云观,直接在那天雷的声威之下移为平地,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该暂时出去避让一会儿。”
小沙弥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带着惊魂未定的气息。
妙相手指轻轻数了两颗念珠,虽然这只是一具凡人身体,但似乎因为本身是佛子转世,这具身体对韩貅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舒坦。这堪称柔韧的兼容度,让他几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调整自己的灵魂,不用担心会让这具身体胀破。也因此,不过短短片刻,他就已经能够将这具身体运用得游刃有余。
小沙弥等了许久,都不见主持有什么动静,便偷着胆悄悄抬头瞧了一眼,只见年轻俊美的主持端坐在蒲团上,法相庄妙。即使是在这样令人心惊的时刻,他也不免有些分心地想到:说起来自从妙相主持上位后,来寺中进香礼佛的的信女一下子就多了许多。
“主持师叔,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做些准备?”
妙相摇了摇头,法罗寺中全是普通的凡人百姓,虽然研修佛法,但毕竟没有灵根。这里普通的百姓除了日日受着修士存在的影响,但别的与他之前经历的每一个世界都没有什么相异之处,同样都是想要安分度日、老实巴jiāo的普通人。在他们眼中,青天打雷往往预示着不祥。
但,有着曾经全部记忆的妙相却知道,这不过是有一位大修士在渡劫,无意中雷劫祸及周围罢了。想到记忆中那位友人的出现,妙相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当然,安抚寺中还是有必要的:“勿庸人自扰,凡事皆有因果,你去让寺中弟子谨守本心即可。雷劫已过,法度一清,这不是不祥,反是幸事。”
“是。”
妙相主持虽然年轻,但声名极大,令人信服,他的话一出,小沙弥那颗心呐,就稳稳地落回肚子里去。
虽说主持说的含蓄,但小沙弥可不是个蠢人,这分明是说白云观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也对,这白云观的人平时就整天趾高气扬的,不过是会给太守炼几颗不知真假的灵丹妙药罢了,就到处敛财,听说还整天要些童男童女当丹炉童子,鬼知道那白云老道是要做什么,o( ̄ヘ ̄o#)恐怕这现在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遭了上苍厌弃,被天打雷劈了吧!
主持说了,雨过天晴,这雷劫结束了,白云妖道多半是废了,往后这明州城的善男信女,可不用继续被白云妖道给哄骗了!
小沙弥心中大乐,脸上也不由带上几丝傻笑。这时候那光风霁月一般的主持接道:“另外,也该准备一下。毕竟是邻居,虽说道佛不相往来,但也应该去拜访一下这白云观。““是,小僧这就去准备。”小沙弥心里嘿嘿笑了,好想跟着主持一道,去看看那白云妖道的三清祖师爷,有没有护住他逃过一劫!
“秀念,戒嗔。”
妙相一看这小沙弥脸上有些猥琐的笑容,就知道这孩子估计是想到什么不着边际的地方去了。
“是。”小沙弥秀念急忙改容易色,平气静心,低声念了几句心经,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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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经历过一场雷劫的山谷中凹陷了一大块,焦黑的土地中央,有一个人形的灰坑。
距离那灰坑数里地,一个láng狈的男人跌倒在糙丛中,脸上身上都带着黑漆漆的秽迹,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ròu,到处都皮开ròu绽,甚至有ròu被烤熟了的味道,原本华贵的衣衫更是已经成了片片碎布,散乱地搭在他身上。这人即使在昏迷中眉头都紧紧地蹙着。
一双布鞋出现在这人的身旁,妙相叹了口气,弯腰吃力地将此人搀扶起来。
“怎么又是如此láng狈的模样。”
男人在冥冥中也似乎感觉到自己被人扶起,他不安分地动了动。但四肢百骸无一不疼,而且对方又带着一股让他难得心安的气息,最终还是放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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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第三天才悠悠转醒,伺候他的秀念刚刚打开房门,就感觉到不对,他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地转过头,就发现他照顾了三天的病号已经从他chuáng上消失。
妈呀!活见鬼了!这么重的伤能跑到哪儿去?!
一回头,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近在咫尺!
“……大、大侠饶命啊、小僧、小僧只是一介沙弥,什么都不知道啊!”
哎呦喂,主持也真是的,早跟他说了不要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回来照顾,你看看你,这下有麻烦了吧!
好危险的人物,好不讲理的人物!
也是,看看这人身上那些可怖伤痕,还有三天滴水不沾却没有丝毫衰弱下去的气息就知道他不是正常人了,不然这种事qíng,正常人早就死了百八十遍了!哎!估计多半是个修士!
正想着,只听对方深沉的嗓音传来:“小沙弥?这里是佛门?普觉寺居然不远万里来捉我,真是好大的能耐!”
小沙弥一脸懵bī:“什么普觉寺?这里是法罗寺啊!”等等,普觉寺不就是那个西域最大的佛门圣地么?那可是佛修梦寐以求要进去的地方啊!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对方眼睛一眯:“法罗寺?”他心中冷笑,倒要看看这普觉寺究竟想要做什么,废了这么大力气把自己救回来不说,竟然还要假装是一个普通寺庙。
他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渡劫天雷,本就是万中无一的生还几率,若是能度过还好,度不过成为散仙,不说缺胳膊少腿的小事qíng,境界倒退、魔核破碎都是正常的。自己虽说是半路出家的魔修,但早已是魔门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这天劫自然也是最厉害的九重紫金劫,这也罢了,偏偏那最后一重心魔劫中,自己原本深埋在心中的那个疑问再被提起,这回,来得致命至极,竟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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