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一百种路线_孟极寒生【完结】(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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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年盛夏之日,敖吉自北海雪净天化光而至,姑she山虽设重重屏障以防人不慎入内叨扰,却防不住他是北地之主,更防不住他乃姑she山主难得的知jiāo挚友。

  一路走来,正是处处芍药折腰放行,段段溪流叮咚相迎。

  峰回路转,便见得一处幽静庭院。这庭院虽小而jīng,雕梁画栋中处处透着风雅。此地乃是仙家福地,本该四季如chūn,但主人却贪恋那一份自然的四季之趣,不曾设下法阵,反而在此时打开门舍,迎活水于庭中,轻纱翩飞,水声淙淙。

  进了此地,纵然敖吉已是圣人,寒暑不侵,却还是油然升起一股清慡凉意。他抬眼看去,果然那少年相貌的秀美仙人懒散地趴伏在一块玉石矶上,懒洋洋捧着一碗寒玉凝纳凉偷闲。

  依旧是白衣胜雪,依旧是雪发冰肌,只是那懒散得把折扇都随手丢到一边、翘着白生生两只赤足小憩的模样,却让这位姑she神人有了别样的风华。

  敖吉心中不由想到一句诗,正是:“铅华尽洗,南州琼树,姑she冰肌”。

  他耳后一烫,心下微惊:莫非当真是酷暑难耐,让他也有了热意?

  懒散的仙人早早感应到他的所在,只是看他驻足许久,又不发话,不免有些奇怪了:“莫非我这里风景好,你看惯了雪净天那个雪dòng,来我这里面壁思过?”

  敖吉回过神,摇了摇头:“便是要思过,我也有冰愁雪苦,却不会占师儿你这里的弹丸之地。”

  “来一次就要说我这里地方小,哎呀呀,的确是庙小容不下你这桩大佛。貅喜欢人身,人身就这么大,这么点地儿尽够了。小吉你就不同啦,原型两万里,雪净天那房子虽大,我看要容下你还差点呢。”

  敖吉无奈扶额:“你这张嘴,当真是得理不饶人,好爱计较。这样耍无赖,亏得那些凡人还认为只有你才当得起‘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这样的夸赞,当真是上天无眼啊!”

  “哎呦呦,小吉你这是在诋毁天道咯?小心下次无量劫,天道把你一起算进去哦。”

  两人拌了会儿嘴,敖吉便道明来意,将一卷帛书递过去。

  “恩,南海鲛人之纱织帛,九婴之泪为墨,西王母这个趣味,当真是永远不变呐。”韩貅接过那帛书放在一边,有些百无聊赖,“我还以为小吉是特意来寻我顽的,想不到却是替西王母当一回信使,哎呦呦,你一个大男人,抢了青鸟姑娘的饭碗,可曾于心有愧?”

  敖吉叹了口气:“你呀,这是越大xing子越古怪乖僻,怎么就这么喜欢调侃我?”

  “咦,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老人家多活动活动筋骨,便是嘴皮子也是好的,若没有我,你哪天闭关打坐不小心睡过去了,再也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多谢、感激、心领了!”敖吉坐到韩貅旁边,长臂一伸,食指曲起敲了敲少年仙人的脑壳儿。看他吃痛地控诉看向自己,心中大乐,果然啊,每次都要这样,对付耍赖的小孩,也只有自己比他更流氓才行。自己武力值高就要好好利用,不要跟这种小孩子逞口舌之利!

  他哼了一声:“你这张嘴啊,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治治,要你知道点颜色。”

  “什么颜色?黑还是白?又或者是像血一样的红?”韩貅也不挣扎,乖乖被敖吉的长臂抱了个满怀,反而转过脸,与他四目相接,一本正经地问。

  敖吉一噎,却忍不住寻着他的话注意到平常不曾注意的点上。少年仙人白发雪肤,明眸善睐,浓黑的眉睫,眼尾的晕红和不点而朱的红唇,浓烈碰撞的黑白和朱红。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片刻的痴迷。

  偏偏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得让韩貅不自然地眨了下眼,这一下便破了功。敖吉立刻惊醒,方才的旖旎遐思全数退散,他心神有些恍惚,想到方才自己心中所想,只能苦笑,难道真是这盛夏太热,不然,早已过了心动期的自己,为何此时心跳如鼓?

  小师儿总是如此,调侃他的时候像个顽童,又会忽然格外认真,让人捉摸不透又时时记挂在心头。

  第119章执子之手14.8

  韩貅眼尾的晕红似乎更加深了些,他将自己的脸转回去,不想让自己的表qíng一览无遗,心里怦怦直跳,又是甜蜜的紧张,又是带着一番幽怨的气苦。

  本就对敖吉心怀遐思,偏偏这个榆木脑袋大概是在水里泡久了,当真是又呆又傻,说不过自己便直接上手,害他每次都又喜又怒,还要时刻担忧自己那一点心思被他发现。

  哎……虽然每次都调侃敖吉是年纪一大把的老人家,但其实,每次听到敖吉反驳自己青chūn正好、可以和自己再斗嘴无数会元的时候,韩貅才是那个在心里暗喜的人呐!

  气氛一下子有些变化,就算是迟钝如敖吉,也察觉不对。就算此刻心乱如麻,他也不愿因为自己的一点遐思而让两人疏远了——小师儿让他放不下,这是还在龙胎里就定下的定律,现在这定律只有越发牢固的。

  “罢罢罢,论嘴皮子再过三百年我也斗不过你,还不如看看这西王母的请帖。”

  韩貅恩了一声,取过请帖,口中说出口的埋怨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嗔怪:“明明是给我的请帖,为什么要寄到雪净天去。”

  “我这么远关系的人都送到,恐怕这次西王母请了不少人,青鸟姑娘为了赶时间出此下策,也不是不可理解。”

  若是传信的青鸟在此,恐怕要怒极拍案反驳:谁不知道姑she山人一年有一半时间住在雪净天,剩下一半时间呆在姑she山,送信只能送到阵法里,根本不能确认送达,而普天之下能够随意进出姑she山的,只有你这北海龙王、通天教主和南地的瑶姬仙子!我不送到你这里,还能到谁那里去!

  青鸟不在此地,自是百口莫辩。好在韩貅心细如发,心中早有答案,听到敖吉这迟钝的猜测,也早已是见怪不怪地暗翻了个白眼,低头打开信笺。

  “……”

  “怎么了?”敖吉见韩貅神色不对,连忙询问。

  方才还有闲qíngcha科打诨的韩貅此刻却是眉头深锁,放下信笺露出冷沉的面容:“难怪送到我这里的乃是最高层次的请柬——瑶姬,出事了,西王母邀我……去瑶池法会共审瑶姬。”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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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姬乃是西王母之女,未嫁而死,葬于巫咸山,因而为神,jīng魂化为灵芝,别号云华夫人。这样说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是谁,她还有一个称号,叫做巫山神女。

  身为西王母的女儿,瑶姬是姐妹群里最美艳最多qíng的,她好憧憬,好做花季少女粉红色的梦,几度梦中,英俊的少年已经踏着七彩祥云来接她了,却屡屡被灵鹊儿惊醒。

  常言道天嫉红颜,佳人薄命,姑娘无端地竟缠绵chuáng塌,患起那无名的绝症,花园里、小河边,再也听不到她银铃也似的笑声。西王母身为瑶池之主,为仙女之首,掌能活死人、ròu白骨的琼浆玉露,然而药能医病,不能医命,瑶姬还是终于香消玉殒。

  她的尸身葬在咸山之南,巫山之阳,香魂飘到姑瑶山化作芬芳的瑶糙。瑶糙花色嫩huáng,叶子双生,结的果实似菟丝。女子若服食了瑶糙果,便会变得明艳漂亮,惹人喜欢。

  据说,瑶糙在姑瑶山上,昼吸日jīng,夜纳月华,若gān年后,修炼成巫山神女,芳名瑶姬。

  瑶姬与韩貅本无jiāoqíng,只是却因为凡人的一句诗“仙中姑she接瑶姬,成阵清香拥路歧”,令瑶姬心中对姑she这个与自己齐名的秀美神仙心生好奇,央着王母在一次蟠桃宴时请来了平时深居简出的韩貅与敖吉两人。

  那次蟠桃宴可是格外有趣,韩貅与瑶姬两个具是又好(二声)颜色、又好(四声)颜色之人,xing格具是带着乖张不羁又天真烂漫的人,一个是西王母的心头ròu,一个被敖吉捧在手心,正是一见如故,相jiāo莫逆。

  西王母爱重瑶姬,从以瑶池为其起名便可窥见一斑。她自女儿死后很是伤心过一段时间,见女儿终于修炼有成,更是对她百依百顺。只是瑶姬xing格与寻常仙女不同,如今见她与韩貅jiāo好,自然没有不乐见其成的。

  心中一转,便想到一节,道:“想不到瑶儿与韩公子如此投契,看着两个小孩模样凑在一起,到活像一对小姐弟呢!”

  原本看这两人一见如故黏在一起,敖吉心中很有些不得劲,此刻听了西王母的话一看,心中一乐,果然,这两个姿容灵秀的仙童玉女般凑在一块儿,却没有什么般配的感觉,反而像是勾肩搭背的两只小动物抱团取暖。他心中顿时一松,想到西王母正心忧瑶姬跟脚一事,便送出一个顺水人qíng道:“我这几日正配师儿练控雪一术,师儿年少,心无定型,恰好瑶姬仙子与师儿一样都爱雪,不若共掌控雪之术。”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两件东西:“此名为贮雪琉璃净瓶,瓶内盛着数片雪,当由瑶姬仙子保管。此名为击雪huáng金著,每遇彤云密布,姑she便可用huáng金箸敲出一片雪来,下一尺瑞雪。”他将净瓶与huáng金著分与两人。

  韩貅与瑶姬欣然收下,王母开怀,差掌管蟠桃园的仙女董双成奉上蟠桃琼浆。

  一时姑she、巫山,饮得都醉。把金箸敲着琉璃净瓶,待要唱只曲儿。错敲翻了琉璃净瓶,倾出雪来,当年便好大雪。

  当年便曾有只曲儿:西天王母宴瑶池,瑶姬击破琼苞。零珠碎玉,被姑she真人,撒向空抛。乾坤皓彩中宵,海月流光色共jiāo。向晓来、银压琅,数枝斜坠玉鞭梢。荆山隈,碧水曲,际晚飞禽,冒寒归去无巢。檐前为爱成簪箸,不许儿童使杖敲。待效他、当日袁安谢女,才词咏嘲。

  然而提起瑶姬,却又有一桩事不得不提。前文便说,瑶姬与韩貅虽然xing格不同,骨子里却都有一股叛逆乖张和天真意气。只是韩貅的真xingqíng只爱显露在亲近之人面前,而瑶姬的乖僻却是三界闻名。她xing子烂漫,热qíng大胆为常人所不容。

  这次令西王母急令青鸟特意送信相邀,便是因为那一桩多年以前的姻缘。

  昔楚怀王赴湖北云梦泽畋猎,小憩于高唐馆,朦胧中,见一女子袅袅娉娉,款款行来,自言:“我帝之季女,名曰瑶姬,未行而亡,封于巫山之台,jīng魂为糙,实曰灵芝。妾在巫山之阳,高邱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楚王见她禀天地yīn阳造化之妙,得天独厚,含有天地间一切之美。“其象无双,其美无极”,她的相貌容颜,无人能比,“其状峨峨,何可极言”,其状貌之美,已到了无可言谈的地步,惊为天人,爱慕心生,遂留下了一段风流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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