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夜明天白,空气中弥漫中清晨特有的清香,第一缕阳光落在越临的脸颊上。
穿过大街小巷,巫禅在襄遂的家出现在越临的眼前,这是一座极其华丽的府邸,虽然粗糙,但已经是襄遂城最高的工艺和水平。
此刻大门依旧紧闭,越临上前走到大门,“噔噔噔——”
不知道那管家是否还在?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声,正坐在大门前等待野禅回来的垂暮老人铮的一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用手打开门栓。
老人脸如树皮,他缓慢地拉开大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老人看见越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回来了?野禅大人呢?”
“……巫禅不会回来了,管家还在等他?”
越临奇怪于老人这样执着的等待。
“巫禅?”老人微愣,随后他咯咯笑了一声,那声音竟然让人毛骨悚然。
眼前这位老人显然命不久矣,他要老死了。越临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老人现在已经变成这般模样,前一阵还老当益壮的老人。
老人得知巫禅的消息,了却心中事后,坐到一旁的藤椅上,幽幽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是来找那个奴隶和那个小家伙的吧,他们在你住的那件屋子。”
越临闻言,道谢。
越临疾步走进大门内,才发现恶臭的来由,这间府邸内,此刻尸横遍野,尸体堆积如山,蚊虫苍蝇萦绕,没有人收拾,尸臭冲天。
三人面面相觑,越临一路小跑,心中暗道不好。
穿过长廊,只见这别院小屋竟然十分安静,地上没有一具尸体,显然还有人在打扫这个小院。
赶进屋内,只见一男子脸上裹着一张白色麻布,额头明明满是汗水,麻布也被脸上的汗水打湿,他却依旧紧紧裹着麻布不肯褪去,他警惕地看向来人。
“你还在这里!京鸿呢?”越临一眼就认出这个蒙脸的男人就是当日回来的途中救下的那个奴隶!
男子先是一愣,随后他走到一个抽屉旁,拿出一个四四方方地盒子,沙哑的声音像被火炭炙烤过一般,道:“他,死了。”
沉默寡言的男人说话间,将盒子递到越临的手边,接着说道:“抱歉。”
越临震惊的看向手中如泰山一般重的盒子,不过几天,京鸿怎么就死了?!
“你骗我的,对吗?”越临不敢置信。
蒙面的男人略带歉意,但是的眼底始终冰冷,说道:“对不起。”
这次……京鸿恐怕不能从尸体堆里奇迹地爬出来找自己,因为他已经被火化成一堆皑皑白骨。
深呼吸一口气,越临平静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越临冷声问道。
“有人杀入,打不过。”男人只说了两句,并不在多言,捂住喉咙,咳嗽了两声,显然说话对于男人来说很勉qiáng。
乌宸拍拍越临,轻声道:“是时候去汇合了,我们走吧。”
越临看了蒙面男人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默认,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道:“冷横。”
“一起走吧,我们要离开襄遂。”
……
四人一同走到大门前,只见老人已经‘睡去’。
他闭着眼睛,面上表qíng祥和,心中事了,静谧而安详。
“他死了。”
乌宸用手探过老人的鼻息,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呼出。
冷横看了老人一眼,然后走到老人的背后,从椅子下抽出一把乌黑的刀,对着老人恭敬一礼道:“这把刀我带走了。”
满屋的尸体,多半都是老人一人屠之,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老人手握佩刀之时,即为战士,一名真正的战士。
冷横亲眼所见。
正午烈日当空,本应安静的襄遂武斗比战场此刻充斥嘈杂的低语,受邀而来的民众jiāo头接耳。
高台上,女人穿过华丽的罗曼,她低垂眼睑,眉心中一点朱砂红,身穿半透明紫色玄纱长裙,她缓缓向前。
万人览台上无人多言,巫香的声音传遍武斗比场地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喜爱看奴隶以生命相搏,可如今我不会再开武斗比。”
场地上所有人的人丢着手中的东西,表达不满。
“这是襄遂的习俗!怎么可以不再开武斗比?!”女人不满地向自己身旁的男人抱怨。
男人捂住自己老婆的嘴巴,道:“别乱说话,小心女主人杀了你!”
……
巫香抬手示意民众安静,她接着说道:“今日我宣布——武斗比改为比武审判!天下含冤蒙屈之人,俱可借比武审判以自明,祖神总站在善者这一方。比武审判胜者我赐予自由与生。”
“今天是襄遂第一次比武审判!”
号角声响起,轰鸣如雷声灌耳,石破天惊之势,风卷残云。
台下是两个死刑囚犯,他们拿着手中的武器,相互警惕地看着对方,战斗一触即发。
“开始。”随着站在巫香身边侍女的命令声响起,两个死刑犯开始对冲。
狂热的襄遂民众很久没有看见武斗比了,他们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狂热的挥舞着手臂,呐喊。
人群之中,几人异动频繁。
“那个妖女在高台上,我们过去杀了她!”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恶狠狠地指着高台上正惬意地观看比赛的巫香说道。
第119章
118
冰冷的声音如冬日里的寒气,yīn毒如一条毒蛇,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命令着他的手下,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弓箭,匍匐在侧,如同一条毒蛇在糙丛中静静等待猎物落入他的嘴中。
“杀了他,杀了他!”激动的民众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正看着死囚之间血腥的搏杀。
武斗的场地内死囚的搏斗扬起地上的血沙,huáng埃蔽天,一声声野shòu的嘶鸣犹如一道道惊雷直击灵魂深处,这是困shòu之斗,他们彼此警惕对方,一如当初的黑熊站在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阵狂风袭来,chuī起高台上的罗曼,紫色的罗曼随着风在空中激dàng,如飘浮,柔软无力,又坚韧不屈。
高台四方上挂着的铜铃‘叮叮叮’作响,突然乌云飘然而来,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骤然到来的倾盆大雨并没有影响民众的热qíng,他们更加疯狂,更加热烈,有的人脱光衣服,有的为了支持的囚犯斗殴,有的女人甚至撕扯着对方的头发。
“屠夫,屠夫!杀了他!”
作为呼声最高的死囚之一,屠夫胸口挂着牛头白骨做装饰,身穿棕色皮甲,左手长矛,右手圆盾,他歪着头向地下吐了一口唾沫,用力挥动手中的长矛,矛头上红色的血迹溅she到地面上。
“来吧,该死的懦夫们!”屠夫戏谑地嘲讽场地上剩下的三个死囚。
他眉毛向上,凶神恶煞的长相让三个死囚心中一颤,向后退了一步,额头汗水淋漓,警惕地看着对方。
“啊!”其中一个高瘦的死囚再也忍不住了,恐惧充斥在脑海,他崩溃地拿着手中的刀直直冲了上去。
因为畏惧,高瘦死囚连刀都握不稳,屠夫挥着手中长矛一挑,白色的刀刃突兀出现在空中,死囚急忙伸手,用力蹬腿纵身到半空中,须臾之间……
民众突然发出剧烈的喝彩!
这个死囚没有拿到他的武器,他被一把长矛穿透整个身体,如同一个ròu串。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冲啊!”
“啊——”
身穿素衣的女人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脖子,温热的液体低落在女人掌心,低头手掌之上鲜红的血迹还有余热,她倒在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来看一场久违的武斗比,自己怎么就死在这里了?
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在高台上的巫香注意到看台上的异常,惊恐的叫声响起,场面混乱不堪。
身穿黑衣,脸上蒙着一层黑布,剪出眼睛和鼻子的dòng用于呼吸,他们手持刀,挑衅。
又是那群遂蚺的死忠。
“哼,杀了他们。”巫香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角度,慵懒的声音对这群人的来袭并不害怕,她坐观全局,就像一条毒蛇,等待自己的猎物入场。
贺峰手势一出,从武斗比的场地甬道内,轰轰轰走出一列列穿着整齐的士兵,jīng炼的武器将他们武装到牙齿。
“该死,妖女故意引我们过来!”二十多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犹豫地看向身后,那男人冷笑了一声,随后命令道:“上!”
屠夫仰头,看台之上所有的人们惊慌失,他们像流窜的小动物,剩下的两个死囚静静的盯着他的动作,屠夫眉头一皱,怒吼道:“还打什么,快跑!”
屠夫拿起手中的刀,脚底下踩过的泥水溅she在空中,在水坑上溅起泥浆,雨水倾盆而下,打湿他的头发丝,紧贴在他的脸颊上,眼睛被雨水打湿甚至不能睁开。
两个死囚在雨幕中对视一眼,立即做了决定,他们跟在屠夫的身后。
打开的木门之后就是通向看台的路,士兵已经穿着整齐的冲了上去,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墙而站立,顺着墙根,随时注意着自己的身后动静,一点点声音都让两个死囚紧张得心提到心口,身上依然挂着牛头的屠夫嘿嘿怪笑两声。
雨地上,一具尸体荒寂孤单的躺在地上,腹部被利刃划开,他的血液被雨水冲刷开,顺着雨水聚会成一条红色的血路。
顺着看台的楼梯上,鲜血淋漓,死去的男女躺在地上,哀声遍野,在高台上冷艳的女人迎着风雨,任由狂风bào雨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她仿佛没有任何的知觉,不知疼痛,不知雨淋,此刻巫香的眼底异样空dòng。
慢慢的空气中凝聚出的血腥味,即便是这瓢泼大雨也不能将其冲洗gān净,整个武斗比的现场充斥血浓重的血腥味,尖叫声依旧,在耳边此起彼伏。
“主人,您应该和我一起下去,站在这里太危险了。”贺峰单膝跪在巫香的面前,他卑微的声音中还有祈求的意味,他黑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身上的软甲也被这水润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里充满异样的温柔,祈求着他的女主人给他一个垂眼。
“不,我要站在这里,看着,你去帮我杀了他们。”巫香指了指那一群黑衣带着面罩的男人,雨水顺着她的脸,脖子,流进裙底,她浑身都湿漉漉的,但是眼底却带着微笑,天生丽质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修饰,她依旧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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