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上部分)_姒锦【完结+番外】(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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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樽黑眸深深,面上是她很少看见的冷意。

  “应该是联络工具,这些人早就潜入了营中。”

  是很早。

  就夏初七知道的黑皮,也比她早入行伍很多年。

  果然,大战当前,不怕外敌,就怕内jian。尤其让她不敢接受的是,整日里与他朝夕相处的黑皮,竟然就是一个内jian。

  很快,死亡的人数清点了出来。

  除了粮糙库里原本的守卫之外,还有其他营中的三人死在了里面,一个活口都没有。他们会出现在粮糙库里,应当也与黑皮一样,都是烧粮糙一伙的了。最让夏初七气恨的是,粮糙库那些被迷晕烧死的人,用的迷药都来自于她之手。

  “黑皮呀黑皮,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她又是气,又是恨,又是抱歉。如果北伐军的大将军王不是赵樽,那么,现在最可疑的人,就变成她夏初七了。低低叹了一口气,她看向赵樽,语气里满是歉意。

  “如果我手上没有这样的东西,黑皮他们要烧掉粮糙库,应当没有这样容易。赵十九,我……成了帮凶。”

  “不怪你。”赵樽淡淡哼了一声,“刀能救人,也能杀人。人死了,能去怪刀本身吗?”

  听他反过来安慰自己,夏初七心里越发憋屈。

  “往后我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人了。”

  赵樽慢慢调过头来,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复杂的笑容。

  “很多时候,防不胜防。”

  “是,可到底是谁?黑皮他们不是北狄人,不可能为了北狄人这样gān的?”夏初七猜测着,见赵樽不动声色,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不由勉qiáng地笑了笑,“幸而抢救及时,粮糙只烧掉一半,应当能熬到朝廷运粮糙过来。”

  “只怕没那般容易……”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夏初七不解地“嗯”了一声,可不等她问出疑惑,营房门口一个裹着厚厚皮袄的家伙就骑着马飞快地奔了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大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下。世事无qíng,向来都是祸不单行,这又出了什么事?他看着同样冷着面孔的赵樽,发现他并没有太过浮躁的qíng绪,也就冷静了下来。

  “好好说。”

  在赵樽淡声的命令里,那人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

  “大将军,朝廷运来的军粮,在古北口外被漠北十二部的人给劫去了……”

  “什么?”夏初七倒吸了一口气,几乎不敢置信。

  霎时间,听见这个噩耗的所有人都呆滞住了。

  只有赵樽仍是面无表qíng,冷冷问,“右将军呢?”

  “殿下!”那人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呜咽,像是受不了那刺激,突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喘了一阵气,才把话说完整了。

  “哈萨尔领了北狄主力军绕过瀚海糙原,攻入山海关,夺下密云,随即袭击了顺义,北平府已危在旦夕。山海关守卫谢国源将军自杀谢罪,北平布政使马成弘闭城死守,元右将军随后赶到,在山海关与哈萨尔的大军对上,一时脱不了身,漠北十二部趁机劫去了粮糙……”

  真是好计!

  一件事又一件事,又好又巧。

  哈萨尔的游击战,与赵樽无数次的周旋,主力行踪不定,漠北十二部的联合,十二部骚扰山海关一线,朝廷派元祐领兵离去。今夜粮糙被烧,随即古北口粮糙被劫,粮道被北狄占领。

  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即使哈萨尔天纵英才,他能够利用对漠北地形的熟悉,利用这些日子以来的大风雪顺利从赵樽的眼皮子底下溜掉,潜入山海关。但是,山海关仍是大晏门户,驻有二十万大军之重,竟然就这样轻易被哈萨尔夺了去?

  是哈萨尔太厉害?

  是大晏朝除了赵樽和陈大牛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还是有人里应外合,大开门户?

  夏初七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可侧过眸去,却见赵樽整个人在寒风几乎冻成了雕塑,眉目之间更像是染上了风霜,沉默而绝决,孤冷得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她心中骤然一痛。

  然后,她唇角微微一翘,淡淡低笑着走近。

  “赵十九,没什么。粮糙烧了,咱们烧回来,他们抢去的,咱们再抢回来。山海关,咱们也可以打回来……”说着,为了安抚他,她偷偷去捏他的手。

  可一触上去,她却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冷,冷得没有一点热气,她紧紧握上去,他却不经意微微一颤。

  “阿七……”

  “嗯,我在呢。”

  她以为他是因为粮糙被烧被抢山海关失守而难过,很少见他如此低沉的样子,她顾不得有人看着,靠得更近,几乎近得贴上他的身子了,才低低安抚。

  “没事,赵十九,真的没事。那谁不是说吗?胜败乃兵家常事。哈萨尔老jian巨滑,今日他摆了我们一道,往日咱们再打回来就是了。”

  赵樽慢慢低下头来,看着她被北风chuī得发红的脸蛋,突然张开双臂,把她紧紧一抱,用一种像是恨不得把她揉入身体的力度。再开口时的声音,是夏初七从来都没有听过低哑,可也只有两个字。

  “阿七……”

  紧紧闭着眼,她反手抱紧他,“赵樽,等这仗打完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去大隐小隐,不再管他们的破事了好不好?依了我们两个的聪明,我们可以赚很多很多银子,可以游遍天下,我们上天山,下南洋,我们到处玩,吃尽天下,玩遍天下,如何?”

  畅想着来日的美好,她的声音里带着笑,也是为了安慰他。可他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冷如刀片的眸底像是有一种深深抑止的qíng绪在流动,又像是埋藏了无比的冰刺。

  “阿七,即使全天下人都要我死,我还有你。”

  他低沉的声音幽冷得像蕴含了万千的恨意。

  霎时,夏初七鼻子一酸,心脏像停止了跳动。

  冷风不再,万物俱灭。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紧紧环抱着他,她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暖暖的笑意,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过悲伤那样,就好像天地都不曾放在心上那样,毫不犹豫地chuī牛皮。

  “赵樽,天下算个屁,我一人可抵全天下。”

  ……

  这一日是洪泰二十六年冬月十五。

  山海关内外从天而降的灾难,打了大晏老百姓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山海关失守的消息,让全国震动,满朝震撼。

  山海关丢弃,密云和顺义两地也同时落入了哈萨尔之手。他能够绕开赵樽攻入山海关,一旦北平府城破,就可一路挥师南下,剑指京师,形势不可谓不凶险。

  然而,此时坊间除去说哈萨尔的军事才能无人可比之外,一年前曾经有过的流言蜚语再次出炉。有人说是晋王赵樽勾结哈萨尔,不然为什么赵樽大军在漠北,哈萨尔就入了山海关呢?

  老百姓都是人云亦云,谣言传得满天飞,越传越玄乎,甚至有人说赵樽已经被北狄皇帝招为了驸马,成了乌仁潇潇的裙下之臣,所以通敌叛国云云,一个个说起来,就像亲眼见过一样,在茶楼酒肆中,说得绘声绘色。

  几乎刹那,赵樽这个大晏英雄,成为了千夫所指。

  “小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山海关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少了一根手指头的绿儿,低着头,听了那些议论,看着坐在她边上的赵如娜,声音里满是疑惑。

  赵如娜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不要听信传闻。”

  “可如今不是晋王有意,哈萨尔如何入关?”

  “闭嘴,你不懂。”赵如娜低低斥责了她。

  隐隐的,她觉得这事一定与哥哥有关。东宫书房里的密谈,她并没有听得完全,大多只有关于陈大牛的部分。可哥哥能那样对付陈大牛,那么对付赵樽,他也不会手软。如今事qíng变成这样,她不敢肯定一定是赵绵泽,但这个猜测却深深嗤着她的心。

  不过这些话,她怎能对绿儿讲?

  “快吃!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出关才好。”

  “小姐,我好怕。”绿儿看了一眼街上来去走动的北狄士兵,面色有些发白。

  “不怕,我们只是老百姓。”

  赵如娜安抚着绿儿,其实心里比她还要紧张。

  从京师出来的那天晚上,她趁着夜色在半道就下了定安侯府的马车,让车夫继续一路驾着车沿着官道飞奔,自己却领着绿儿穿入了另外一道岔道,上了二虎子为她雇好的一辆马车,直奔码头,成功脱过了赵绵泽的追击。

  那会儿绿儿还感叹说,她家小姐要是身为男儿,也不会比侯爷差,用起兵法计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赵如娜只是苦笑,她的小计谋,对付的是家人,要救的也是家人,谁知个中滋味儿?

  她们是幸运的,一路有惊无险,总算赶到了山海关。只可惜,又是不幸的。要去辽东,就得从关口过去,从前山海关在大晏手中,还要好一些,如今山海关落入北狄之手,关外是元祐的军队,如今正是两军jiāo战的混乱之时,对于来往的民众查究极严,她们两个弱质女流如何混过去?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绿儿。”她低声吩咐,“让店家多包几个茶叶蛋,我们带着上路。”

  轻轻“哦”了一声,绿儿刚刚起身,外面就突然进来了几个带着武器的北狄军士,几个人就像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满目狰狞,一进来,把钢刀往桌上一摔,就凶巴巴的呵斥着,让店家赶紧上酒上菜。

  赵如娜赶紧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虽然穿了平民女子的衣裳,却也不太像普通的平民女子。所以一路上来,她钗环未戴,脂粉未施,就是为了逃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南晏人的酒,就是不够味儿。”

  北狄人不等菜上来,就开始灌酒。酒一入喉,还开始嫌弃起来。但是不管是食客还是店家,如何都不敢惹这些入了关的北狄人,纷纷垂头不敢多话。

  绿儿拎着店家包好的茶叶蛋回来了,她年纪小,胆子也大,瞥见几个身上还有鲜血的北狄兵士,就像做贼心虚一般,白了脸不说,眼神都忘了收回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血啊?”一名北狄兵瞪了过来。

  绿儿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可被他一吼,却是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推着赵如娜走。然而,这一打茬,就引起了北狄兵士的头目注意,他视线扫了过来,突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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