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兴奋起来,可赵樽仍是寒着一张脸,扫了一眼面色煞白的夏衍,并未如他们想的那般,直接拿夏衍与夏廷德去jiāo换人质,而是吩咐甲一把他带下去,严加看守。
“殿下,为何不……以牙还牙?”
知他们要说什么,赵樽摇了摇头,“那老匹夫是一个会为了儿子放弃所得的人吗?想当年夏氏满门有多少是他的亲人,他又何曾手下留qíng?一个儿子罢了!”
瞥了夏衍一眼,见他被堵着嘴,满脸惊恐,他只叹了一声。
“自求多福吧。”
说罢便摆了摆手,甲一束紧麻袋口,可麻袋还没有拎起来,地下竟是一片水渍,哗啦啦的流了下来,看得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怔忡片刻,二宝公公气得痛心疾首。
“夏三爷吓得尿尿了?哎哟喂,咱家刚净扫过……”
赵樽并不理会他的唠叨,开始向众人安排营中事务。
等把一切jiāo代清楚,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他拿起佩剑系于腰间,起身凉凉看向众人,一字一句冷冷吩咐。
“若是本王明日入夜时分还未返回,你等马上带大军离开yīn山营地。时疫之症本王虽不信是真,但也不得不防老匹夫真gān得出来。还有,夏衍你们务必看好。有他在手,虽不能让老匹夫放弃私利,与我jiāo换阿七。但若本王出了事,届时他要以二十万大军之势威胁你等,却大可用夏衍一试,他必肯放手。”
听他像jiāo代后事一般,众人眼圈都有些红。
“殿下,我等陪你一起去。”
赵樽摇了摇头,面色极是坚决,“你等只需按计划接应即可。放心,不管是本王,还是东方青玄,都不是那般好啃的骨头,不会有事的。”
“殿下!”从昨日开始便不怎么说话的甲一面色灰败的站了出来,拱手上前,低低道,“不如让属下扮成殿下的样子,与东方青玄一道去救楚七。”
“不可。”
赵樽看了他一眼,然后凉凉一眯眼。
“东方青玄都敢深入虎xué,难不成本王却要做缩头乌guī?”
……
另外一边,东方青玄亦在为了午时进入军囤做准备。如风一直守在他的身侧,看他从容的样子,qíng绪略有不稳,也是在不停的劝阻。
“大都督,虽说我也佩服楚七的为人。但属下以为,大都督还是当以自己安危为重,犯不着为了她涉险。”
“你懂什么?”
东方青玄看他一眼,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qíng绪来。
“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
如风清俊的五官顿时挤在了一处,眉目间写满了狐疑,“楚七是晋王的人,为何偏生要大都督您一同去?再者,大都督你……又凭什么为她涉险?实在,实在太不值当了。鱼ròu没吃上,徒惹了一身腥。”
“鱼ròu?”
东方青玄似是被如风这个比喻逗笑了。
懒洋洋的叹一口气,他云淡风轻地笑,“你以为本座是为了她?错了。告诉你,本座早就想探入军囤。依我猜,夏老鬼对yīn山藏宝的秘密所知比本座更多。当年他一定曾从夏廷赣嘴里听得什么,可却没有破解之法,这才久久滞留yīn山。如今这出计,明面上看去,他是想借机除去晋王与本座,其实这老匹夫,定然还有后手。”
“属下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你且记住,做好准备。”
“大都督,夏廷德如此有恃无恐,您这般去太危险……”
“不必说了,本座自有计较。”
看他淡然的样子,如风挑了挑眉,低低咕哝了一句,“这么说来,大都督一意与晋王一道入军囤,不是为了楚七,而是为了那批藏宝。”
说到此处,他又停顿住,用小得不能更小的声音,自言自语一般,“这个理由,您自己信么?”
东方青玄微微一愣。
看着如风,他潋滟的眼波微微一闪,终是笑了。
“当然。”
这样的谎话,如风自然不信。一个人要撒个谎不难,难得的人人都知道他在撒谎,他还能撒得如此理所当然,不仅骗人,还想骗过自己。
可如风看着他,动了动嘴皮,到底没忍心揭穿他。
“大都督,若不然,咱也绑他儿子?”
东方青玄笑了,“这种事,不必本座出手。”
如风微微一震,说不出话来。东方青玄却也不向他解释,只理了理鲜艳如火的衣袍,神色莫辩地笑了笑,又转过头来,讳莫如深地吩咐他。
“把本座从军囤dòngxué拓印的碑文拿来。”
如风一惊,“大都督你是要?”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或许用得着?”
……
“国公爷,不好了。”
yīn山大帐内,夏廷德想着先前离去那两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都因一个女人被自己紧紧攥在手心,正是欢悦。不曾想,外面突然传来侍从的急吼。被打断了思绪的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处,恶狠狠踹了那急匆匆进来的人一脚。
“慌什么慌?有事慢慢说。”
那人痛得滚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看着火冒三丈的夏廷德,咽了咽唾沫,放缓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
“国公爷,小的有事要禀报。先前小的去替三爷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发现三爷不在……”
夏廷德双眼一瞪,听得火起,又是一脚踹过去。
“谁卡住你舌头了?人去哪了?”
那人又被踢了一脚,无辜地看着他,心里话,不是你让我说慢点的吗?但心有所想,却不敢反驳,只得掏出一张字条来。
“这是在三爷帐里发现的。”
夏廷德一把抓过字条来,气得就差把那人生吞活剥了。
“有字条为何不早说?”
那人再次无辜,不是您让我慢慢说的吗?
他垂下了头,不敢吭声。夏廷德瞪他一眼,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魏国公尊鉴,如今两军敌对,鄙人不得不出此下策。因怕晋王和东方大都督不带人赴会,鄙人特地请了贵公子与营中一叙。还望你军速速撤出南坡,另,请国公爷在午时前,只身一人前往军囤换人。若是届时不见,定教公子尝尝凌迟之刑……”
夏廷德几yù昏厥。
一定是赵樽,要不然就是东方青玄。
他狠狠攥住字条,万万没有想到,赵樽会原封不动把同样的信函内容还给了他。也与他如出一辙地把绑架之事嫁祸到了兀良罕的头上。
“国公爷,此事怎办?”
直接参与了整个计划的副将张立,见状问道。
“我等要不要放掉那楚七,换回三爷?”
夏廷德冷冷一哼,即便身子气得直颤抖,愣是咬紧了牙齿,低低呵斥,“不行,老夫谋划多年,胜败在此一举,怎可为了他功亏一篑?”
“那三爷怎办?”
夏廷德拳头攥紧。
片刻,他终是yīnyīn咬牙,“老夫有五个儿子。”
张立微微一惊,低下头没有接话。
夏廷德想了想,突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
“去,告诉他们,按计划进行。记住,只要他们入dòng,便密切监视,老夫就靠他们解开那dòng中的奇门遁甲之术了。夏楚那个小贱人,有些本事,定是她死鬼娘亲教的……再加上赵樽与东方青玄,兴许真能破了老夫数年参悟不透的谜团。”
“若是破不了呢?”
夏廷德面色一变,冷冷看他。
“不管破与不破,一律杀无赦,一个不留。”
“我们的人呢?”
“一样。”
张立目光微微一暗,手心攥紧,“三爷的事,就不管了?”
夏廷德冷冷一哼,“大业将成,牺牲一个儿子算得了什么?从来gān大事的人,都不拘小节。自古只有心狠,方能成事。你没听过汉高祖为了逃亡亲手推妻儿下车的传说?老夫与他相比,算得了什么?哼!也只有赵樽与东方青玄这等痴人,才会为了一个妇人,宁肯丢了江山xing命。即便是赵绵泽,老夫以前看好他。如今看来,也是一个不成大器的糙包。”
“是。”
张立垂首,一颗心拔凉。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一名侍从前来禀报。
“国公爷,晋王和大都督已然带人前往南坡……”
☆、第158章突发异变!
夏廷德手里的两颗文玩核桃,在飞快地转动。
想想,他嘲弄一笑。
“多少人。”
侍从道:“除了带着兀良罕两个世子和托娅公主,只有随行侍卫十来人,但随众都在南坡驻军外面停下,就晋王与东方青玄领了人往军囤而去。不过,北伐军的五万人马都在校场,似是cao练。”
cao练?夏廷德手指微僵,突地低吼。
“张立。”
张立垂目上前,拱手,“在。”
“马上调集人马,围住南坡,静待命令。”
“是。”
张立大步出了大营,往营里走去,中途似是发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又绕回自己住的营房,脸色极是深凝,青白不均。
他刚刚入内,便有一人随之闪身进来。
“张大人,好久不见。”
张立紧张地撩开毡帘,往外看了看,松了一口气。
“辽东qíng况如何?公子怎的吩咐?”
那人个子瘦削,身穿大晏军服,但像是穿戴得不太习惯,不停拿手去挪动头上铁盔,嘴里道:“公子差我来告诉你,如今辽东局势稳定。”
“稳定?不是高句国来犯?”
“这也是公子未有料到的,高句国公主被杀,那没脑子的皇帝属实是怒了,派了李良骥征伐辽东,但别看高句弹丸小国,那主帅李良骥却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他领兵入建州,并没有直接与定安侯叫阵,反倒直接上书求和。”
张立倒抽一口气,“上书求和?”
“是,高句国这次出兵辽东,原就是举全国之力,高句皇帝得知此事,竟气得吐血,昏厥,翌日便薨了。李良骥一方面向定安侯示好,以示要与大晏诚心结jiāo之意,一方面借机领兵杀回高句国,发动了政变,意yù夺位。辽东危机解除,定安侯腾出手来,便可回头支援晋王。眼下看来,赵樽在,赵绵泽这储位是坐不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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