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恋人那般,他们忐忑着,揣测着,紧张着,不知对方心思,又生怕自己的行为会让对方不喜,于是只能谨慎地试探着彼此的qíng绪,那闪躲和犹豫的眼神儿,无意之中,也就把这个只有一盏氤氲灯火的存心殿描得格外暧昧。
吁……
听见陈景的叹息,晴岚还未反应过来,他便突然上前两步,猛地抱住了她,重重压在冰冷的墙壁上……大抵是怕把她撞痛了,他刚压上她的身子,突地一回神,又把自个的手臂横过去,垫在她的后背上,然后把她拉入怀,紧紧搂住。
这般孟làng轻浮的举动,吓坏了晴岚。
陈景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沉稳的,隐忍的……怎会如此?
她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可他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他只是抱紧她,抱紧她,在黑暗的yīn影里,抱紧她……也不知是刚才走得太急,还是他比她还要紧张,那呼吸声粗重得带着一种奇怪的尾音,敲击在晴岚的心上,却久久都没有平复。
沉默,还是沉默。
沉默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
晴岚红着脸看他,可他的头微微垂下,几乎落在她的肩膀上,面上的表qíng被烛火拦劫在yīn影里,瞅不分明……这样反常的他,让晴岚疑惑不已。她不知他到底怎么了,只是觉得他身子绷紧着,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陈大哥……”
晴岚有些心疼了。
她迟疑片刻,慢慢抬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想安抚他。
可入手的那块肌ròu紧紧绷着,在她抚上去时,甚至他整个人都定住了一般,骇得她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又是羞涩,又是害怕地低声问,“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他浑身都不舒服。
不……这样温香软玉抱在怀,他浑身上下都舒服。
陈景这会儿的心思很乱,很怪。
除了当年在建平城救夏初七那一次,他一辈子都没有这般抱过任何女子。但是当初抱夏初七与现在抱晴岚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那时他顾着保护她逃命,也紧张,也心慌,也觉得心跳加速,但是并无半点旖旎的心思。可此刻他羞耻的发现,他对怀里的女子产生了一种本不该有的yín丶秽心思。恨不得把她扑倒,就像以前在军营中偷偷看过的风月小本那样对她。似乎也只能对她做那样的事qíng,才能稍稍缓解他心里的燥热与焦渴……
“陈大哥!”
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晴岚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懂非懂地臊红着脸,她冷不丁推了他一把。
“你,你别这样。”
她娇声入耳,陈景这才被当头棒喝,惊觉过来,他冷不丁“噔噔”后退两步,看着面前女子闪烁的眸子,呆住了。
“我……”顿了一瞬,他突地抬手,在自家脸上抠了一个巴掌,再出口的声音,沙哑,低沉,还有懊恼,“晴岚姑娘,陈某一时鬼迷心窍,孟làng了……”
晴岚紧紧咬着下唇,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有些懊恼。
她并非矫qíng的女子,又无父无母,从来没有期待过与他的婚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面前的男子原本也是她心心念念渴望着的人……为何事到临头,她却推开了他?
她的脑子里,下意识出现楚七的嘲讽脸。
“小qíng郎啊,你看你,到嘴的ròu不知道吃,活该你挨饿!”
沮丧地捋了一下头发,她不安地看着陈景,不知如何抒发此时的心qíng。只是轻轻抬起手上还紧紧握住的食盒,诡异的说了一句。
“爷恐怕是吃不成了。你,你吃了吗?”
说到“爷”,便想到爷在做的事。想到爷做的事,便更添暧昧。
陈景红着脸,如何能说……他饿的不是肚子?
轻咳一下,他说了声“好”,便伸手去接。
原本接一个食盒对于两个身怀武艺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状况的事qíng。可偏生,状况还是发生了。晴岚定定看着他,他也一瞬不瞬地看着晴岚,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恍惚,谁在走神,反正手刚一碰上,冷不丁她就放手了,他却没有接住,那个可怜的食盒“砰”一下摔在地上,无奈地发出一声嘶吼“难道怪我么”,便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啊呀!”晴岚伸手想去捡。
可她的腰还没有弯下去,手就被他拉住了。
她抬头,未及看清他的脸,整个人就被他扯入了怀里。
“晴岚姑娘!”陈景把她紧紧抱住,觉得身上的凉意都褪去了,她温软的身子带给他的是火一样的热量,让他qíng难自控,好不容易才把持住内心的冲动,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子里,咕哝着道。
“我会娶你的。”
处了这般久,他从未说过“娶”字。
这个时候说……难道他是想先与她有“夫妻之实”,在做承诺?
晴岚的心脏突然像失控了一般,怦怦狂跳不已。
如果他要求现在便要求她睡觉,她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正在她小心肝儿纠结不已的时候,那个温暖的怀抱却突然没有了,陈景重重扼住她两边肩膀,把她的身子从怀里扳出来,低头看着她,一双眸子闪着坚定。
“你等着,等战事结束,我便会明媒正娶你。眼下我们先各做各事,一起携手为殿下的江山保驾护航,等殿下江山稳固,我们的前程与幸福……也会水到渠成。”
他这句话不假。
待来日,赵樽为帝,岂会少了他陈景的好处?
只不过听了这话,晴岚的脸却比先前臊得更厉害了。
她要听得不是这个啊不是这个。
可是她能说么?她不介意有没有明媒正娶。
其实从楚七那里,她不知不觉就接受了一些较为新cháo的思想,其中有一句话印象最为深刻。楚七说,男女之间要想真正意义上成为骨血相连的亲人,便得有夫妻之实。柏什么图一类的思想,只会把感qíngbī上绝境。
“我走了——”
陈景见她垂着头不动声色,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越发觉得自个儿今天晚上的举动太过冲动,兴许是人家姑娘生气了。
“对不住,是我不好,我,我还是走了!”
又重复说了一遍没用的话,他抬起手,原想要再抱一抱她,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到底还是没有放下去,猛地闭了闭眼,转身大步离去。
晴岚脑子一直在晕乎。
直到看他离开了,受了他衣襟扫出来的冷风惊吓,方才反应过来。
“喂——”她还没有表态呢,怎么走了?
陈景果然顿住步子,回头看她,一脸紧张。
晴岚微微垂头,含羞带涩的压低了声音。
“我愿意。”
~
存心殿里的光线很暗。
看着里头的两个人各自离去,躲在门外的夏初七长长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愿意了,可急死我了。”
“……”赵樽不语。
“丫要是再不愿意,我便去帮她说了。”
“……”赵樽瞥着她,像看着怪物。
夏初七嘻嘻一笑,拉他手,“爷,咱走吧。”
从寝殿出来要去马厩,走存心殿这里最近。两个人从寝殿里“偷吃”完再“偷跑”出来,也就必然会经过此处。但他们没有想到,会在无意中偷听到晴岚与陈景两个小儿女在谈qíng说爱。
被人偷听,又偷听了别人……这不是传说中的缘分么?
外头的细雨,在沙沙响过不停。
赵樽牵着夏初七的手,往马厩去,脸上有些不好看。
依他的身份与xing子,他是不屑于偷听这种事儿的。可他不愿意,却抵不住夏初七有兴趣……于是,他无奈的听了房,也无奈的看了她兴高采烈的“看了房”,心里这会儿还在别扭。
“阿七,若是让他们晓得我们偷听……”
“放心!”不待他说完,夏初七便笑着打断了他,“他们不会晓得。”
赵樽挑高眉梢,“为何这般肯定?”
夏初七双目像狐狸一般微微眯起,意态闲闲地笑着,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欠揍,“因为他们不会想到,晋王殿下……竟然会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哈哈哈!”
一句笑声,差点没有把赵樽憋死。
为了赶着回营地,这一回他确实是“速战速决”了……可如今被他女人把这话说出来,似乎有哪里变了味儿?这不是嫌弃他不行么?
赵樽冷冷一哼,伸手勒紧她的腰,狠狠一掐。
“等战事结束,看爷如何收拾你。”
“哈哈——”夏初七笑得更大声了。
她想起了先前看见陈景的话,实在忍不住bào笑。
看来这战争,真是扼制了多少有qíng人的好事儿……
~
不到前线,永远不知前线真正的紧张是怎样。
夏初七与赵樽是在凌晨时分到达密云驻营地的。
密云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是中原地区至辽东与漠北的jiāo通要道,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地。故而,在这般紧张的局势下,此时的密云城在夜色之下,仿佛被人为地笼罩上了一个枷锁。
赵樽大步进入中军帐,还未坐下,各种qíng报便接踵而至。
此处离居庸关不过几十里,而赵樽要攻打居庸关的目的也从来没有半分掩饰。如此一来,一直在居庸关外观望的北狄哈萨尔与兀良汗阿木古郎,在他拿下密云时,便都有了异动。
如今的形势,相当于赵樽、哈萨尔、东方青玄三足鼎立,中间夹了一个“馅饼居庸关”。而居庸关的战略意义不容忽视——它是进入北平城的第一道门户。而且,赵樽放弃南下,反其道而行,挥师北上拿居庸关,他的目的xing在外人看来,便有些不清晰了。
他若攻下居庸关,对于关外的北狄和兀良汗来说,该如何作为?
与赵樽先前设想的一样,斥侯来报,北狄哈萨尔昨晚连夜拔营,向居庸关靠拢三十里。与此同时,阿木古郎亦是从右翼向居庸关靠近,不多不少,也恰好三十里,像是说好的一般,与北狄共同进退,又像是与哈萨尔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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