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行真能不介意吗?
在夫妻相处上,陆明玉也算过来人了,特别是重新长大一次,她耳濡目染父母、祖父祖母的相处,更加明白一个道理。男欢女爱,甜蜜时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但如果心里有根刺,那刺总会找机会冒出来,刺一刺主人。
也许,她与楚随的过往,就是楚行心里的那根刺,看不到楚随,他想不起来,看到了,就不高兴了。
陆明玉忐忑不安,看着新婚丈夫跨进来坐在她身旁,她却再无法自在地跟他撒娇、说话。
楚行见她坐好了,吩咐车夫出发。
车轮稳稳地滚动起来,楚行凤眼看着自己这边的车窗,眼底一片清冷。堂弟喜欢陆明玉,他身为兄长,言语上帮过,行动上也帮过,哪怕心里喜欢陆明玉,他也压了下去,一心想着成全堂弟,甚至堂弟深深伤了她的心,他也又一次选择履行兄长之责。直到陆明玉宁愿落马也不给堂弟机会,楚行才坚定了自己的心。
成亲前,楚行与堂弟谈过,劝他放弃,堂弟答应了。大婚当晚,堂弟不停灌他酒,楚行一滴不落全喝了,他努力与堂弟恢复之前的兄弟关系,可堂弟竟然罔顾兄弟qíng义,还敢觊觎陆明玉,觊觎他楚行之妻。
楚行无法容忍任何人觊觎他的妻子,别说堂兄弟,就是亲兄弟也不行。
但楚行还想再给堂弟一次机会,他会劝祖母尽快替堂弟安排一门婚事,也许堂弟成家了,身边有人陪了,便会真正淡忘陆明玉,不再存非分之想。
有了对策,楚行放下一件心事,后知后觉意识到车厢里格外的安静。
楚行疑惑地看向妻子。
陆明玉朝右侧偏着脑袋,侧脸白皙,唇角紧抿,郁郁寡欢。
“阿暖?”楚行神色凝重起来,想起早上她下chuáng时险些跌倒,楚行担心她身体不舒服。
陆明玉脑袋朝他转过来,对着他衣摆,低声问:“有事?”
“脸色这么差,不舒服?”楚行不喜欢她低着头,因为那样他看不见她的眼睛,动作熟练地将人抱到腿上,楚行让她靠着他肩窝,他右手轻轻托起她下巴,正要看看她,怀里的小妻子忽然扭头埋到他胸口,一手攥着他衣襟,肩膀微微地颤动。
哭了?
楚行眼里飞快掠过一道慌乱,以为她身体太难受,楚行连忙认真道:“阿暖,我,我今晚回前院睡。”昨晚他承诺不碰他,却没能做到,现在她哭得伤心,楚行无颜再做同样的承诺,只能换个说辞,也是更容易履行的。
“不用,那是你的家,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你看我不顺眼,我今晚住娘家就是,再也不去碍你的眼。”听他都不想跟她同房了,陆明玉突然止住眼泪,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倔qiáng地绷着脸,不肯再让他抱。
“我何时看你不顺眼了?”楚行略加用力便抱牢了她,不解又无奈地问,猜到她又冤枉人了。
两人想要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就避不开楚随,陆明玉不想一直猜忌来猜忌去,索xing趁新婚直言说了出来,垂眸道:“我七岁时喜欢他明朗爱笑,送过他一个荷包,虽然长大了收了心,可你还是介意,是不是?所以早上遇到他,你就不理我了,一句话都不与我说。”
楚行愣住,看着她脸上残留的泪珠,这才意识到他光顾琢磨如何处理与堂弟的关系,竟然忽略了她,难怪她胡思乱想。思忖片刻,楚行重新抬起陆明玉下巴,直视她眼睛道:“阿暖,当时你只是个孩子,我怎会把孩时你对他的好感当真?我介意的是他……他似乎还没能放开,故一直在想办法解开他心结,绝无冷落你之意。”
陆明玉面露错愕。
楚行轻笑,拇指帮她拭去眼泪,低声叹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错怪了他,陆明玉臊地不敢与他对视,逃避般钻回他怀,闷闷道:“谁让你不告诉我。”
楚行抱住她,摸摸她脑袋,没再反驳,过了会儿,他才低头亲她脑顶,意味深长地道:“阿暖,给我做个荷包吧。”
第126章126
这个时候要她做荷包?
是因为她送过楚随荷包,楚行心里泛酸了吗?
陆明玉嘴角上扬,在他怀里点点头,看着楚行身上为了陪她回门特意换的绛紫色长袍,陆明玉心中一动,细声道:“我再给你fèng件夏袍吧。”
女子出嫁前要学女红,为的不就是练一手好绣活,到了夫家好给丈夫做两件衣袍吗?似楚、陆这样的富贵官家,自然不需要各房夫人们包揽丈夫所有衣物,但闲时做两件衣袍鞋袜,却能加深夫妻间的感qíng。
他只想要个荷包,她居然要为他做衣服,楚行眼露惊喜,刚要低头亲她,小妻子又在他怀里问:“给你做件浅色的吧,夏日穿深色的更热。”
楚行不习惯穿浅色,将她按回臂弯,看着她道:“我喜欢深色,没觉得热。”
陆明玉早看出他对衣服颜色的嗜好了,与他对视一眼,她移开视线,小声道:“可我喜欢你穿浅色的。”
楚行好奇了,“为何?”
陆明玉眼波流转,双手捧着他腰间的云纹玉佩把玩,微红着脸道:“祖母夸你穿浅色比深色好看,说你整日穿深色,显得太老成了,不像二十多岁的年纪。”
楚行笑,“她老人家真这么说了,还是阿暖是这么想的?”
陆明玉抬眼,羞涩又俏皮地望着他,“你到底要不要?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她这模样太娇太美,楚行再也忍不住,低头就亲了上去,双手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压进胸膛。这么大的力气,陆明玉却没有半分不适,乖乖地缩在他怀抱,不太熟练地回应他火般的狂热,可他太霸道,往往她才亲了他一下,他马上就镇压了过来,就像她是俘虏,只能接受将军的一切,不能主动阿谀奉承。
漫长的一吻结束,陆明玉软软地靠在他臂弯,面若桃花,呵气如兰。
楚行依然低着头,凤眼里墨色火焰未熄,定定地凝视着她。
陆明玉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在马车里,还是回娘家的路上,她不可能纵容他。抬起小手推开他的脸,陆明玉红着脸道:“放我下去吧。”没有进一步的可能,楚将军威风也白威风。
楚行舍不得松手,他往后退,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他十三岁出征,当时就听军营一些将士说混话,说每次打完仗,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婆娘,战个三天三夜才够尽兴。楚行一直无法想象那种事qíng有多快活,这么多年他也很少有那种冲动,直到前年趣园她第一次亲了他,楚行才开始有了渴望。成亲了,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事的玄妙,寝帐里一次次地让她哭听她哭,一晚能顶他前生遇到的所有乐事。
本想压制,结果越想越渴,楚行终于将陆明玉放到一旁,他继续闭目调息。
陆明玉偷偷地笑,心里甜甜的,喜欢楚行为她失态。
两家离得并不远,楚行重新睁开眼睛,挑帘看看,发现前面转弯就是岳父家那条巷子了。他放下窗帘,转过来,俯身打量妻子。丈夫的俊脸突然靠过来,陆明玉不受控制心跳加快,扭捏地提醒他,“快,快到了……”
言外之意,想亲回家再亲,别在这里胡闹。
楚行倒是想亲,不过他知道分寸,凤眼仔细看过妻子眼圈面颊,欣慰道:“看不出来哭过。”
他怕妻子面带泪痕,岳父岳母见了,误会他欺负人。
想起自己那几滴眼泪,陆明玉有点尴尬。
楚行看出来了,低声笑她,“怎么这么爱哭?”
陆明玉嘟嘟嘴,忽然主动抱住他,孩子似的靠在他胸口,闷闷道:“你早上对我那么好,突然冷下脸,我以为你介意当初的事,以后都不想理我了。”兄弟俩喜欢一人,这事传出去便是大丑闻,楚行又那么古板,陆明玉猜不透他的心思,真的很怕,以前她就做过梦,梦见楚行嫌弃她与楚随的旧qíng,不要她了。
楚行拍拍她肩膀,低头在她耳边道:“阿暖,从你落马那天,我就决定了,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谁阻拦,这辈子我都要娶你为妻,一辈子对你好。阿暖,别说你没犯错,便是你偶尔糊涂做了傻事,我也只会帮你摆平麻烦,绝不会弃你不顾。”
越是冷漠的人,说起甜言蜜语越动听,陆明玉就像掉在了蜜罐子里,甜了一会儿,忽然捞起一根小小的刺。她慢慢仰起头,绷着脸盯着上面的男人,“我落马你才决定娶我,那我要是没落马呢,你是不是就去娶别人了?”
楚行沉默,因为他完全想象不出,如果她没落马,后面会怎样发展。
他闭着嘴不说话,陆明玉低下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只是逗逗他,想听楚行多说两句甜蜜话,没想到他竟然呆住了。担心楚行想太多,陆明玉重新仰头,刚要笑着告诉他她只是随便说说,男人忽然重重吻了下来!
陆明玉震惊地呆在了那里。
楚行用力抱着她,一想到她那日能有的第二个选择,选择原谅堂弟重新嫁给堂弟,然后在dòng房花烛被堂弟抱进纱帐,楚行心底的自责悔恨就越深一分,恨他险些丢了她。这是他的妻子,再也改不了的,只有他楚行才能碰。
没有yù,只有无尽的后怕,怕她选择堂弟,或受伤昏迷,再也没有醒来。
体会过与她做夫妻的好,尝过那些两辈子从没有过的温暖与满足,楚行更怕失去她。
陆明玉呆呆地,他的吻如狂风bào雨,她连回应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就要到家了,外面已经传来恒哥儿兴奋的声音,陆明玉暗暗着急,推不动他,陆明玉试着抱住他脖子,摸马脖子般温柔地摩挲了两下。
楚行慢慢停了下来,松开她嘴唇,幽幽地看着她。
陆明玉不懂他怎么突然发疯了,她只觉得委屈,摸摸嘴唇,小声抱怨,“是不是又肿了?”
她在撒娇,对上她嗔怪却亲昵的桃花眼,楚行眼里的风bào瞬间平息,视线下移,仔细看看她红艳的嘴唇,楚行哑声道:“还好。”没肿,就是像刚刚洗过的樱桃,太过水灵了,脸蛋也红扑扑的,怕是没法遮掩。
“对不起,我没忍住。”帮她正正发簪,楚行低低地道。
“罚你今晚睡前院。”陆明玉目光促狭。
“可以试试看。”楚行一本正经地道。
陆明玉莫名心慌,推开他,转过去飞快整理衣衫,抱着亲了那么久,还是有点乱了。
楚行也简单理了理自己的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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