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院门口,和进门的杨不愁撞了个正着,打了个招呼,就跟泥鳅似的跑了。
杨不愁纳闷的问:“怎么了?刚才说他哭着回来了?没事吧?”
我摸摸鼻子:“没事!摔了一跤。”
总不能说墨墨认为你被我揍得像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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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用“唧唧”,考虑到谐音和本人在群里的称呼,就忍痛舍弃了“墨唧”组合。
第58章
吱吱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糟糕了,但是小丫头已经对这个称呼有了条件反she,叫别的名字也不搭理。杨不愁想了想,gān脆改成同音字,名字变成杨莫芷。墨墨随了杨家的排字,幸好排下来也是个“莫”。
孩子的名字都定下来时,杨不愁鼓掌大笑:“莫离莫止,好名字!诶,红锦,你看我们的孩子都希望我们莫离莫止啊!”
爱不分离,爱不停止吗?的确是个好想头,我看着纸上的名字,心里酸酸的。
“诶,你怎么又哭了?”杨不愁赶紧抹眼泪,粗糙的指腹沙啦啦的疼,“你怎么啦?最近动不动就哭?连墨墨都问我呢。”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哭,抽抽着擦掉眼泪说:“是吗?当然是你欺负的。都怪你,都怪你!”我转身推开他,赌气往回走,边走边说:“你gān嘛让我这么幸福,gān嘛给我那么多希望,你让我将来怎么办?”是啊,万一将来这一切都成空,我该怎么面对失落呢?我该怎么重拾希望呢?
“胡说什么呢!”杨不愁紧赶两步追过来,“将来我们只能比现在更好,不许胡思乱想!”
有没有听说过幸福多了也会让人承受不住,快乐太多了也会让人崩溃?尤其是这一切都建立在薄如蝉翼的基础之上,我现在越来越害怕一觉醒来,他的手再次松开!
“红锦,我们不会再分开的!”他的胳膊像铁箍,匝得死死的,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紧紧的贴近他的怀里,不留丝毫fèng隙。让泪水统统落进他心里去!
似乎要印证杨不愁的话,平静的生活一直无波无澜持续了五年。
墨墨的小身板无论怎么练都是筋巴瘦,胃口很好。在杨不愁的教育下,对自己的小伙伴也有了些大将军的风范,举手投足都是“横横”的。杨不愁揽镜自照,长长很纳闷的问:“我有那么凶吗?”凶不凶看看他的大胡子,和突起来的肚腩就知道了。年纪大了,身材也有些走形。不过肌ròu还是很结实,一个中年人的相貌。
“英俊吗?”他厚脸皮的问。
“嗯,还行吧!”
“什么还行!”他不满意的反驳,又看看镜中的自己,“昨天我去张老儿家里做客,他那个小七老没事往我身上靠。哎,我躲都躲不开。”
“是啊,你骄傲,你自豪!那你再娶一个呀!后门都快被你儿子拆烂了,进来出去的多方便!”
“啧啧啧,吃醋了吧。我就是说说,你怎么就见不得人家说我好呢。再说了,我就是想娶,也没那个心力了,光应付你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他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我推开他:“讨厌,乱说什么!”嘴角却是忍不住的吊起来。他在私生活方面的gān净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发现他对女人的兴趣,远远低于训练庄丁,管理庄园这是事务xing的事qíng。当然,还有杨家暗中的庞大产业,每每会把他搞得jīng筋疲力尽,叫苦不迭。
“那你可以不要啊?”有时候被他喊烦了,我也会说些风凉话。
他却认真的说:“那怎么行!这是爷爷传下来的,我可不能当败家子。等墨墨长大了,jiāo给墨墨,咱们就轻省了。”
我描着绣架:“等墨墨?我看有的等了,他那xing子,当兵还差不多。”
杨不愁挺胸腆肚,“将门虎子嘛!”
我心里一沉,墨墨的身世这时候反倒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将来若是有人挑拨离间,我不想见他们父子反目。况且他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孩子才六岁,也许不用说,但是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告诉他的。
莫芷好像有些先天不足,大夫说是因为母体太弱了。杨不愁一直很努力的造人,无奈我的肚皮似乎不太争气。根据我自己的观察,至少可能是那里有些炎症,不一定是我的问题,也许杨不愁那里年轻时不注意也有关系。先慢慢吃药调理吧。
吱吱都五岁了,出于qiáng身健体的目的,我们让她跟着墨墨一起练武读书。
墨墨自从“受教”后,男女一视同仁,都成了他手下的兵。我告诉他,妹妹不能这样训练。他问妹妹和老婆有什么区别,我一时语塞。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人,怎么知道妹妹和老婆的区别。让他去问杨不愁,杨不愁心知肚明,却无法对一个九岁的孩子说。只好板着面孔说:“不许欺负吱吱!”
墨墨口服心不服,暗地里使绊子。没多久,竟然把文静的吱吱搞得跟假小子似的。虽然还是闹病,不过都是小孩子的常事了。我松口气之余,也知道墨墨已经学会了阳奉yīn违,杨不愁作为父亲威信正在受到挑战。但是,这是他们父子的事qíng,我没必要掺和,继续演好慈母的角色。
吱吱好静不好动,尤其喜欢跟着杨不愁看账本,对我画的那些阿拉伯数字非常好奇。我也捡着一些记得起来的数学题教她,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找着数字相关的事qíng玩。比如别人会觉得院子里树木繁茂,吱吱会说,院子里有五棵树;爹的书房有一棵芭蕉;哥哥的卧室里一共有三盆花,打碎了两盆,还剩一盆。
杨不愁说:“不对,明明是三盆。”
吱吱说:“就是一盆。”
大家过去一看,明明三盆。吱吱过去一推,“哗啦”,完整的盆就散成一堆。把墨墨jīng心伪装的“盆景”给破坏了。
杨不愁很生气,花还在其次,那个瓷盆可是在外做巡抚的杨四送来的宝贝,他舍不得用留给墨墨,全让他当靶子打烂了。
墨墨还qiáng词夺理,说什么这是无影脚,看着受伤没痕迹,其实内脏已经碎了。他不小心扫到的,没想着弄坏它。
结果不言而喻,杨不愁领着墨墨去演武场把真正的无影脚学了一遍。
“叛徒!”墨墨学的不亦乐乎,却对自己的妹妹恨恨不已。
我看见怀里的吱吱偷偷乐,晚上趁他们父子不在,吱吱说:“娘啊,这是不是叫报仇啊?”
我无语,对孩子的教育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吱吱对数字和账簿的钟爱一日千里。杨不愁纳闷的说:“难道将来吱吱会继承家业?”
我觉得未尝不可:“她能管好就让她管呗,大不了找个倒cha门的女婿,反正也不会吃亏。”
杨不愁真的点点头,以后碰上收租处理事务的场面,不仅要带上墨墨,连吱吱也跟着去了。
我算了算日子,时间一晃眼的竟然过了七八年了。对着镜子,镜子里那个鬓发乌黑满脸笑容的女子是我吗?
嫁给他的时候只有十五岁,即使现在也不到三十,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又一辈子。很久没有想起周子难,陈薄云了,偶尔我会问自己那是不是真的是个荒唐的梦?
箱底有一双我自己做的鞋,但是始终没有送出去。
“看什么呢?”杨不愁从外面回来换衣服。
“看自己啊,你看这里好像有皱纹了?”我挑起眼角。
杨不愁凑过来看看:“啊?真的诶,有了,还挺深!”
啊?我赶紧细看:“哪儿啊,就是一点嘛!”
“没有,挺深的。”他摆出实话实说的样子,越说我越生气!
“你再说,我丑了你就开心了?”
杨不愁做无辜状:“你就是很丑啊!”
天啊,杀了这个男人吧!我伸出无影手,掐住他的腰:“你再说一遍?”
“嘿嘿,慢点慢点!我是说,你是丑婆婆,我是丑公公,都不用担心被比别人抢走!”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想推不敢推的样子,一脸的“贱笑”加“鬼笑”,“你敢说,你没有把我往丑里变。”
“变也不告诉你。”我松开手。
“变也心甘qíng愿!我的红锦最漂亮了,不用他们知道,我知道就好。来来来,让我看看我的宝贝……”
“什么啊!大白天的,孩子们都在。”
“没有,都跟着林风出去了。难得清闲。诶,好久没玩儿过了。宝贝儿,看看为夫的本事……”
如他所言,闭上眼就是天黑,我的皮也跟着不是一般的厚!
大概受孕都需要风和日丽,花好月圆心qíng愉快,杨不愁再次做父亲。
妊娠反应的厉害,鼓起来的肚子也大。杨不愁断定是双胞胎。
我说:“你家有双胞胎啊?没事竟瞎说。”他在孩子方面的预言似乎挺有“天赋”,老是神叨叨的。
“有啊,我爹就是。”他以前从来没提过,“他兄弟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战死了,还没娶媳妇。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也已经战死了。”
哦,难怪他总是说爷爷如何,原来是个遗腹子。
这样一来,连我都相信腹中的应该是双胞胎了。
六个月的时候,京中传来消息,当今皇帝驾崩了,举国致哀。杨不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没有出来。我督促两个孩子如常学习生活,但是压不住的担心和不安还是被敏感的小孩探知了。
“娘,我看见爹哭了。”墨墨偷偷去书房窥探,回来报告。
“墨墨,以后不要去了。让爹安静一会儿。等他出来了,看见你武功进步了,自然会高兴。”
墨墨一反常态的乖巧,领着吱吱出去。吱吱也不和墨墨闹别扭了,乖乖的去当兵。
三天后,杨不愁出来,竟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鬓边徒生灰发,令人唏嘘。他半生的辉煌是系在那个皇帝身上的,如今那个人死了,就好像杨不愁的过去终于死绝了。
“洗洗吧。”我无言。他倒在我怀里,一声不吭。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下诏大赦天下,同时给杨家恢复爵位,并宣召入京,辅佐新帝。
圣旨到的时候,杨不愁卧病在家,鬓角灰白的头发老态毕现。随同来传旨的竟是多年不见的万铁子。
我也要多看许多眼才能认出来,他变了。鼻翼的法线纹深刻而清晰,嘴角微微下垂,透着自负。瘦削的身子没有元帅应有的挺拔,稍微有些佝偻。与其说是武将,不如说是文官。听说先帝驾崩前,将他贬至北地,路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同时宣他和杨不愁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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