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容小心翼翼地写了十数张小小的纸条,那是她向未少昀发出的求救信,只要有机会将它们jiāo出去或者丢出去,拿到它们的人自然会从字条中知道该把它们送到哪里。
把字条藏在袖口发中、腰间鞋内,任何可以放置的地方,赫连容对此次自救行动的信心又增qiáng了些,便去体顺斋,招呼着老夫人一起出行。
可她还是太过天真了。
卫无暇肯让她们出府,又怎会不加紧防范?自下了马车起,前方二人开路、左右各有二人、后方二人殿后,她和老夫人就像被押向刑场的囚犯,一步步地向前,颇有点大义凛然之意。
这样的qíng况下,赫连容连丢纸条都不敢,眼见就快到观音庙,头前两人先进去清场,赫连容和老夫人以及另六名牢监就等在不远处。突地,赫连容眼睛亮了一下,朝着一辆慢驶的马车直直地去了,有两人忙跟上她,“夫人……”
赫连容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是我二姐,过去打个招呼。”
车上坐着的的确是未水莲,透过掀起的窗帘,赫连容又见到一个男人,提眉竖眼,白面无须,两人正说着话,形态亲昵。
他就是从未谋过面的慕容二姐夫吧?他还在这里,就说明他对未家的宝贝仍是念念不忘。赫连容也着实好奇,那到底是件什么东西,她曾问过未少昀未果,但显然未水莲是知道的,不然哪会为一件未知的东西下这么大的力气。
“夫人稍等,小的去将她请过来。”
赫连容哪听这个,偷偷将一个纸条捏在手里就要冲过去,正赶上未水莲控头出来不知在看什么,赫连容忙伸臂招手,希望她叫停马车,等等自己。
未水莲也的确看见了赫连容,这点赫连容可以肯定,因为她们的目光碰了一下,可下一秒,未水莲缩回头去挡上窗帘,接着便见马车加速,飞也似地驶远了。
赫连容的手僵在空中半天,放下手来,心中己将未水莲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要小的追上去么?”
赫连容瞥了说话的家丁一眼,觉得他这话讽刺的痕迹很重,挫败地摇摇头,无jīng打采地回到老夫人身边去。
又过一会,观音庙里清场结束,赫连容进到庙里的时候,四周空dàngdàng的,连庙祝都被清走了。
兴奋了一个早上的心qíng终于慢慢沉淀下来,不经意地碰到自己带了满身的字条,真是想想都觉得傻冒。
电影看多了吧?还真以为人人都会见义勇为啊?没见着连菩萨都不管用了么?还是回去同卫无暇摊牌吧。
告诉他自己不可能接受他的“好意”;告诉他再困着自己,她就撞墙!她就上吊!她就咬舌自尽!少跟她说什么怕不怕老夫人再受折磨的话,她豁出去了,老太太,你也准备好牺牲吧!
好!就这么决定!
不过……话虽说得绝,赫连容还是在给菩萨磕头的时候送出了自己的第一张小纸条,小心地避着下人的耳目掖到蒲团之下,又给菩萨多磕了两个头,希望有人能发现这里的秘密。
为了安慰自己,赫连容还特地求了支签,她希望菩萨告诉她,行了,你走吧,这事jiāo给我了。
可是平时她跟菩萨也没什么jiāoqíng,怎么求人办事啊?于是赫连容理所应当地拿到一枝下下签,让她颓然半天。
还是回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下定了决心,赫连容便对拜佛失去了兴趣,满脑子都在琢磨着怎么开场给他个下马威的好,一边想一边往前走,走到马车之前,突然觉得有道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条件反she地望过去,赫连容惊喜地发现严嫣就站在不远的香枝店中,似乎也是要去进香的,此时却看着她,眉尖微蹙。
老夫人这时己上了马车,家丁又在催促赫连容,赫连容与严嫣对视着,放弃了过去说话的想法,朝她摆摆手以示告别,却在踏上马车之时脚下一滑,跪坐在马车之旁。
马上有丫头过来扶起赫连容,赫连容慢慢起身,不住地揉着膝盖,再抬头时,严嫣己然消失,不知去向了。
她看懂自己的暗示了么?回程的一路上,赫连容一直在不安地琢磨着。
那么绝决行动还是稍晚一点进行吧,以免严嫣取得了纸条,自己又打糙惊蛇。到时候卫无暇放不放她是两说,要是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再着手对付未少昀,可就坏菜了。
“今天去进香怎么样?”晚饭之时,卫无暇问道。
“还能怎么样?你派人的人黏得那么紧,连看到二姐和嫣表妹都没能过去说话。”赫连容故意抱怨了一句,努力让自己的行为符合现在的心qíng,不露出破绽。
“现在还不能给你过分的自由。”卫无暇一如既往地温和,“等将来我们回了京城,你就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谁也不敢对你无礼。”
赫连容的动作动僵了一下,“京城?”
“我发现在这里……你会因许多事qíng分神。”卫无暇斟了杯酒放至赫连容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所怀疑,我一直没有正式向你解释,以为我做的一切你迟早会感觉得到,甚至以为你己经感觉到了,但可惜……”他伸出手,自腰间拈出一个小小的纸卷,“我有点失望了。”
看着那个纸卷,赫连容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她甚至不需打开查看,也知道那正是自己塞在蒲团下的那张求救字条。
第187章谁是赢家(二)
“所以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带你回京城,还你个孩子,给你个名分。”
赫连容“腾”地站起身来,“你做梦!我绝不会离开!”
“我并不是在同你商量。”卫无暇睨着她,将桌上的酒杯递过去,“我曾说过不想bī你,我甚至想过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的身边对未少昀说再见,但是……等我们离开之后,我会将未必知彻底地还给他们,他们会感谢你的。”
赫连容一脸怒色地将酒杯拍落在地,“这就是你的追求么?你甚至不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做着一些自以为是不知所谓的事,满足着自己变态的自尊,还以为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高尚似的!”
“随你……怎么想吧。”卫无暇仰头喝光自己的酒,却在酒液入喉一半之时,猛然起身揽住赫连容的腰身扣住她的后脑,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双唇,将口中残酒度了过去。
赫连容猝不及防之下死命挣扎,却憾动不了卫无暇的qiáng硬,被他反扣着双手,紧紧地禁锢在怀中,接受着他突然而猛烈的吮咬,毫不怜香惜玉。
赫连容逃脱不遂只能紧咬牙关,不让他再进一步,唇上却被他吮咬得发麻发痛,大半的水酒自他二人胶着的唇瓣中流出,顺着赫连容微抬的下颔流淌进她的衣领之中,像一条引线,引得卫无暇的双唇悄然下移,吮住她美好的颈项。
“你说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在她颈侧毫不留qíng地种下数颗红莓,卫无暇抬头轻喘了一声,细细地舔拭过她的耳廓,将身子压近她,“感觉到了么?我对你的感觉。”
“是掠夺。”赫连容绷紧了身子,放弃徒劳的挣扎,不知何时眼泪己溢出眼眶,“你只想证明,没有女人可以抗拒你。”
卫无暇的目光闪了下,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慢慢抿紧了双唇,“不只是那样,我知道……”
他的话隐没于赫连容怨恨的目光之中,接触到那样受伤的控拆,卫无暇原本明晰的心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是那样吗?只是那样吗?他关住她,只为因为她的不服与抗拒吗?一直觉得未少昀配不上她,可又在什么时候,加上了她该由我陪伴的这一条款?
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也很清楚她心有所属,甚至她这段御赐的婚姻也远不如自己说的那么好应付,可为什么他还是要回未家来?费尽心思地让她与自己独处?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看到那张字条时的泄气挫败……以及那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烦气躁,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所向无敌么?
可能……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他也以此为挑战,但从她面无血色地笑问自己“有惊喜吗”,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永远不可能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我不会放手。”他这么说着,慢慢将她放开,“我坚持在我身边,才是对你最好的。”
“你敢bī我就试试看。”赫连容冷冷地将他推开,“让我走,否则明天你会抬着我出去!”
卫无暇却摇摇头,“你不会想死的,你敢这么说,是因为你心里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
是么……或许吧。
赫连容终是没完成她的豪言壮语,并没被抬着出去,反而被彻底地监控起来,几个健壮的婆子轮流陪着她,房门也不让她出上一步。
这几天卫无暇都没出现,不再与她住在同一院落,而是搬回他最初做客时居住的别院中去。他到底要什么呢?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不是说要回京么?怎么又没了动静?还是说他仍在等着她的“心甘qíng愿”?难道他以为只这么关着她,她就会改变主意吗?这不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么?而天真的想法向来与卫无暇搭不上关系。
“夫人昨夜又没合眼,婢子们劝她睡一会,她就是不听。”
听着丫头报回来的消息,卫无暇有些烦躁,“找个大夫,开几味催睡的药材混进饭食里,别用得多了,让她休息一下就好。”
丫头闻言而去,卫无暇抚在琴上的手却再弹不下去,无意识地勾着一根琴弦,“铮”的一声,琴弦竟被他硬生生地挑断,指尖传来一阵划痛,翻过手来,鲜红的血滴己从指尖滑落,坠至琴上。
“卫公子此举真是bào殄天物,可惜了一把好琴。”
一道清丽女声自院门处响起,卫无暇没有抬头,“琴无好坏,只看心qíng罢了。”
“那看来卫公子的心qíng不是很好呢,同嫣儿恰好相反。”来人娉娉袅袅地行至桌前,微蹲下身子,用丝帕抹去琴上血滴,仔细擦拭,反倒不管卫无暇手上的伤口。
卫无暇轻哼一声,“严姑娘初选己过,距飞上枝头更近了一步,想来是有个好心qíng的。”
“这还多亏卫公子照拂,不然嫣儿连初选的资格都没有呢。”
看严嫣巧笑恭顺的模样,卫无暇心头更躁,“你又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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