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皱皱眉,“我对他另眼相看是因他重孝义,我去智能大师那听经的几日,他一直在大师的禅房中研究施针之法,尤其是减缓疼痛的针法,更是苦练不止。你们不会明白患有风疾之人的痛苦,他倒是明白的,对他奶奶的一份心让我着实感动。这样的人怎会是坏人?”
老夫人这么一说,未少昀也想起来了,当初他也说要去学些针法的,后来光顾着忙火柴的事完全忘了这茬,是不是挺不孝的?
等未少昀反省完,老夫人早走了,赫连容斜睨着未少昀,“你又不急着回去了?”
“回……”
看未少昀走着神与赫连容出了大厅,未少阳下定决心似地呼出口气,站起身来叫住赫连容,“二嫂。”
该是将那副耳环还给她的时候了,尤其经过今早的相处之后,未少昀与赫连容间的默契足矣让他感到妒忌,所以他应该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回去,顺便还出去的还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片心意。
赫连容回头笑笑,“有事?”
未少阳上前两步,正想摸出一直带在腰间的小布包,未少昀却在此时开口道:“莲蓉,我……出去一下。”
赫连容一愣,“快用晚饭了,你去哪?”
未少昀抿着嘴角,犹豫着开口,“去合欢阁。”
赫连容的眼角顿时一跳,这应该被称为坦率吗?还是他在向卫无暇学习,勇于承认自己心中所想?
未少昀却没做过多解释,急忙地走远了,赫连容站在大厅门口,相当无语,想到还要面对未少阳,不禁万分讪然——不管怎么说,她的丈夫大模大样地宣布要去青楼,她都是没面子的。
赫连容讪讪地笑了两声,以打破与未少阳之间的尴尬,“你叫我有什么事?”
未少阳却早已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未少昀消失的方向眉头紧拧,面对赫连容的问话顿了半天才道:“没什么……你头上有些脏了。”
未少阳指了指赫连容的头上,趁着赫连容分神的机会走出大厅,沉着脸,不发一言地快步离去。
他要追上未少昀,问问他为何如此不懂珍惜。在他以为一切都已有所好转的时候、在他打算彻底放手的时候……
再说赫连容,在头上乱拍了半天才停下,那时大厅里早没人了,莫名其妙地朝听雨轩的方向走,想到未少昀的去向,不禁坏心地想他是不是忍不住了?连冷水澡都不洗了?切!真是个色魔!
不过……无论赫连容如何哧笑嘲弄,始终挥不去心头的一丝郁闷。想一想,还当着未少阳的面呢,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说要去合欢阁,真是过份啊。
因为这个原因,赫连容原先的好心qíng一扫而空,连见到未少昀失态的暗慡都消失无踪。漫不经心地回到听雨轩,却见未冬雪等在那里,不禁奇怪,“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未冬雪见她回来有些脸红,又稍带紧张地道:“二嫂和二哥是不是去见了陈公子?我娘说二娘向她问了陈公子的地址呢。”
未冬雪的局促让赫连容的注意移开了些,失笑道:“你是希望我们去、还是希望我们不去呢?”
“二嫂!”未冬雪羞涩地低下头去,“那……你们可见到了他?”
赫连容叹了一声,未冬雪不由大为慌张,“怎么?他不好么?”
见她真的急了,赫连容才放过她,“没有,我们临时有点事,没去成。”
未冬雪听罢倒似有些失望似地,惴惴不安地道:“二嫂,如果……如果你们觉得陈公子哪里不好,一定要和我说,宁可早点知道,也不要追悔莫及。”
听她这么说,赫连容感同身受,“是啊。”感叹了一句,朝未冬雪笑笑,“放心吧,你二哥很疼你,不会委屈你的。”
说起这事未冬雪很认真地点点头,“二哥的确很疼我。对了……二哥呢?”
“他……有点事……”
赫连容不自觉地遮掩一下,不想再破坏未少昀在未冬雪心目中的形象。岂料未冬雪却蹙起眉稍,“二哥会有什么事?难道又去胡混了?”
“哈……”赫连容心道这可不怪我,根本就是既定印象了。
未冬雪捏了捏拳头,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二嫂,你放心吧……”
到底放心什么?赫连容一直没听到下文。
直到未少昀回来,这下文才算明白。
未冬雪离开听雨轩就去了大门前蹲点,只为第一时间等到未少昀劝他别再胡混,对老婆好点。让人有点感动。
未少昀则闷极了,因为今天失态的事,因为未少阳找他谈话的事,还因为刚一进家门,又被未冬雪揪住展开教育的事。
赫连容、赫连容、赫连容。三件事,都是因为她,尤其是未少阳……想不到……
“又发什么呆?”赫连容用指尖戳戳他,“办完事了?去见了白姑娘?她怎么样?”
赫连容问完就后悔了,这是什么问题啊?什么叫“办完事”了,有歧义啊!再说他去了哪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人家好不好又和你赫连容有什么关系啊!典型的没话找话!该抽!
就在赫连容大呼失策的时候,未少昀倒恍起神来,一柱香、两柱香……真是见了鬼了,难道合欢阁并未解决他的需求?为什么他一副失意失落又失望的样子?赫连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我……”未少昀竟叹了一声,倚到桌角上烦恼万分,“幼萱要参加花魁大赛,居然没同我商量。”
第109章花魁大赛(二)
赫连容本来还想安慰安慰他,不过这事没法安慰。
就算赫连容对这花魁大赛没有正面了解,但没吃过猪ròu也看过猪走路,后世的影视剧里但凡江湖侠客、豪门望族、皇亲国戚等系列有身份的人都是要去青楼转转的,而这一转也很恰好地遇上某盛大花魁大赛,于是郎才女貌、恩怨qíng仇轮班上演,赫连容从这些狗血剧qíng中就能揣测出个大概。
无非就是一群姑娘才艺表演,再从中选出第一名冠以花魁之号,之后重点推荐,不管以前红不红,参加完大赛后都能混个脸熟,就算没得第一,也能出尽花招制造舆论,比如说收买评委中途退赛含泪申诉这样的把戏,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事先排演好的。
所以说参加这样的活动是要用心的,是要有坚定的信念的,稍有动摇都会惨遭淘汰,故而没有被bī参赛这么一说。而且大赛结束之后,将会有更多的人出价竞标,到时候花落谁家就不是能靠“感qíng”这种肤浅的东西能决定的了,要靠更有深度和重度的东西。
于是赫连容没法安慰未少昀,该怎么说?
别想了,人家也有更高层次的追求……
没关系,爱她就给她自由……
嗯……都不太好。
话说回来,白幼萱不是还在未少昀的包养期内么?上次未少昀还因为替自己解围赚了未少阳的一年包养费,很明显承包合同还没到期,怎么?难道白幼萱提前毁约?还是说包养本身并没有限制其参加选秀活动的权利?
而且未少昀和白幼萱不是郎有qíng妾有意的么?不然未少昀也不会这么失落。又莫非妾意只是逢场作戏,襄王有心神女根本无梦?
唉!有道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男女之间的事真是相当难懂!
“你笑什么?”
未少昀的突然出声吓了赫连容一笑,连忙摸摸嘴角,“我哪里有笑?”充其量是“似笑非笑”——笑的最高境界。
未少昀没同她计较,叹了长长地一声,“为什么她要去参加呢?现在这样不好吗?”
他浓重的失意感让赫连容都觉得身边染满了灰色,听到这个消息时莫名的雀跃心qíng渐渐消散——是的,雀跃,她不明白的一种心qíng,她将之解读为对未少昀的幸灾乐祸,解读得有点牵qiáng。
如今她终于摒弃了那种心qíng,静静地看着未少昀失神又不服的神qíng,一颗心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握住,微微收紧,轻缓地吸了口气,尽可能轻松地道:“你不想她参加就和她说啊,现在还不晚吧?”
未少昀点点头,“花魁大赛的时间是立夏那天。”
立夏,赫连容算了算,“那还有八天呢,你现在去同她说不就得了。”她说着坐下,拿起桌上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却并没喝,似乎这个时候她一定得做点什么,别让自己闲着,也让自己说话的时候显得自然一点,“这么点事也值得你这么困扰。”
未少昀盯着赫连容身前的茶杯,半晌无言,最后竟摇了摇头,“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理应赞同。”
“……”赫连容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还“理应赞同”??真是脑袋坏了!
“现在可不是装君子的时候!”赫连容没什么好声气,“心里想一样嘴上又说另一样,真是无耻!”
赫连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变身正义超人了,反正口气就是很冲,冲得未少昀愣了半天,赫连容也自觉过了头,缓下面色讪然半晌,“你放心吧,我不是说过么,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白姑娘的事也是一样,你别有太多顾忌,不要最后错过了才去后悔。”
赫连容自认说中了未少昀的心事,他包养了白幼萱多年又不提为她赎身,无非是怕孝义难全——以老夫人的xing格根本不可能会同qíng让白幼萱进门。所以她说她会帮忙,一是她不想成为一段稳定感qíng的无形障碍,先来后到她会排、达者为先的道理她也明白,既然白幼萱在她到来之前已经“达”了,她就不应该阻止人家“达”;二是她已经被自己心底的反复无常折腾够了。明明早就下定过决心,却还会暗中偷笑、还会幸灾乐祸,赫连容鄙视这样的自己。人生无奈世事无常,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白幼萱,自己又该如何摆脱这种曲意逢迎的生活?如果没有,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偷笑、去幸灾乐祸?
未少昀没查觉赫连容的分神,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有集中,虽有白幼萱的事,但更多的则是因为未少阳对他说的那番话,“你不珍惜的,还会有人想要珍惜。”
是他误会了什么吗?未少昀心里烦躁得要命,加上白幼萱的突然决定,一切都好像偏离了他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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