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当即去了,诚叔则连连摇头,回身与戚步君道:“小的也得谢五老爷……”
戚步君抬手止住他的话,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带东西给你们了。”
诚叔便也住了口,笑着将戚步君与元初一二人引到大厅之前,又早一步进去通传。
大厅里叶府的人几乎齐了,除了叶真和苏晴没有到场,老爷子、叶彦、叶瑾娘、罗姨娘,连唐氏都来了,他们正聚于桌前闲聊,见戚步君进来,全都停了口,叶彦笑着站起来,先瞪了眼元初一,然后勾着戚步君的脖子坐到席间。
“彦儿!没大没小的!”唐氏虽然喝斥,但听得出并未生气,她马上便对戚步君道:“走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
戚步君笑着摇头,“这次出去我多半在偷懒,整日行于山水,不知多逍遥自在。”说着他叙出几则山间见闻,新鲜有趣,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告一段落后,老爷子问道:“你这次出去的事办得如何?”
戚步君便将那本册子拿给老爷子看,老爷子起初有些漫不经心,翻了几页后便大感兴趣,他很快地将册子翻完,沉吟着说:“不错,我觉得布匹和粮食生意都不错,可以深入了解一下。”
戚步君闻言看了看一直被众人忽视的元初一,微一思忖,与老爷子道:“二哥,转行的风险不小,尤其我们从未做过,可以考虑从合伙入手,先找几样试试,等熟悉些了,再自立门户。”
老爷子连连点头,“你有什么想法?”
戚步君笑道:“是初一的想法,还是让她说吧。”
其实元初一并不想这么早与老爷子谈这件事,毕竟韩裴那边还没谈拢,但眼下老爷子以目光相询,她也不好不说,便笑笑,将合香居的事简要地说出,还没说完,就听叶彦哼了一声,“先是胭脂,现在是香料,你能不能提点爷们儿能做的生意!”
看着老爷子面色渐沉,元初一心中极恼,这本是个相当好的机会,合香居无论规模还是名声都是上上之选,叶家担的风险也能减少一些。
老爷子想了想,“这香料……”
“二哥。”戚步君笑吟吟地道:“听说最近京城品香风cháo渐起,文人雅仕对此趋之若鹜,故而合香居在京城也小有名声,我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等合香居声名四播,到时恐怕没我们cha手的余地了。”
“哦?”老爷子思索一番,眼中渐现期许,而后又笑着叹道:“能得到文人雅仕的认可自然是不错的。”
识音而知意,元初一将老爷子的感叹记在心上,胡士恩那边的事已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打定了主意,元初一又朝戚步君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戚步君却似没看见一般,径自看着一道道传上来的佳肴,直到最后一道菜全部上齐,他才摸着眼前jīng美细腻的瓷具对唐氏道:“这是二嫂的陪嫁,招待步君未免太过隆重了。”
唐氏轻轻摇了摇手,面上现出几分笑意,虽远没到达热qíng的地步,但对她来说已是相当难得了,“这算什么,你给我捎的东西真好,家里头,只有你最明白我的心思。”
元初一正好奇唐氏收到了什么,忽见唐氏身边的叶瑾娘一撂筷子,虽仍是柔弱的模样,she向戚步君的目光却冷得发寒,“什么时候都有多事的人!”
“瑾娘!”
老爷子与唐氏齐声斥了一句,唐氏少有的对叶瑾娘现出不满之色,“你五叔也是为了你好!”
元初一更为惊讶,无论是对唐氏表现出的不满,还是对叶瑾娘的失常。
戚步君很快将话题又转到京城的流行物上,中间夹杂着叶彦一知半解的调侃,听着倒也有趣,不过元初一心里始终是有疑问,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她才有机会向戚步君一问究竟。
戚步君住的清漪院与揽月居是相反的方向,但他自然地朝揽月居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看着跟上来的元初一,笑道:“也没什么,我给二嫂找了些女子受孕的秘方。”
元初一略一想想便明白了,叶瑾娘嫁到杨家也有一年了,如不尽快产下子嗣,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这个道理不止唐氏明白,叶瑾娘也应该明白。“那瑾娘为什么不高兴?”
戚步君垂眸,笑了笑,“有吗?我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才有鬼!戚步君越这么说,元初一越觉得他和叶瑾娘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的过去,但显然不适合再追问下去,想了想刚才的事,元初一又想对戚步君说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她知道他一定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gān脆就闭了嘴。
月光之下,元初一缓步而行,戚步君就在她身旁两三步开外的地方,不断地说些外出见闻,偶尔引得元初一莞尔一笑,他也跟着笑弯了眼睛。
很快地,两人走到了揽月居之前,戚步君正想告别,忽见竹香从刚刚他们走过的路上急行至近前。
元初一从刚刚起就没见竹香,还以为她先回来了,现在见她的模样,知道有事发生,沉声道:“怎么了?”
竹香看了眼戚步君,元初一摆摆手,“快说。”
竹香便从腰间掏出一张字条递过来,“这是jú香送到卫三那的,设计胡士恩的那个蕊沁不见了,没在客栈也没回青楼,她失踪了。”
第35章女儿应识香
元初一闻言忙打开手中字条,内容大致与竹香说的一样,尤其注明几字:昨日傍晚时分,下落不明。
短短几行字,元初一瞬间便已看了几遍,但她仍是看着,脑中飞速地想着,蕊沁的失踪究竟是什么原因?胡士恩不是她元初一,就算发现自己被人算计顶多也是把人赶走了事,绝不会让那人平白消失,那么,就是她自行离去了?可她为什么要走?这个计划对她而言并没有坏处,况且她的卖身契还在jú香手中,家奴私逃是要获罪的,究竟是什么值得她这样做?
“那个蕊沁,有家人吗?”元初一眉头紧皱,抬头看向竹香,才发觉自己问错了人,当下沉声道:“随我去jú香那。”说罢她转向戚步君,“五叔,你回去歇着吧,我还得出去一趟。”
戚步君在旁边虽只听到一言半语,但听到“胡士恩”三字时多少也明白了些,又见元初一焦急的样子,便问道:“失踪这人很重要?”
元初一心qíng不佳地道:“也不是多么重要,不过这个局我布了将近一月,她现在失踪,岂不是要我前功尽弃?”
“别着急。”戚步君想了想,“她临阵脱逃,就算忙着把她找回来,她也未必会听话继续将计划进行下去。”
元初一更加气愤,但不能否认,戚步君说得对。
“所以你还是好好休息,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唔……”
看着戚步君低头苦思的模样,元初一轻笑,朝竹香摆了摆手,“你去告诉jú香,让她抓紧找人,找着了也不用送回胡士恩身边了,那丫头与咱们离了心,不能再用了。”
竹香应了一声,元初一又吁出口气,冷声道:“再告诉她,以后办事稳妥一点,她手底下的人,居然还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竹香没有迟疑,马上去了,元初一压下心中的恼意,笑着与戚步君道:“别费神了,这种龌龊事还是让我来想吧!”
戚步君笑了笑,伸手拈去元初一肩头附着的一片树叶,拿在手中转了转,“真希望我能帮到你。”
元初一浅笑道:“那就帮我去找信伯,其他的事我来办,这次,我不仅要保住赌场,还要让公公心甘qíng愿地转做正行!”
戚步君凝视着元初一,看着眼前女子柳眉如黛,秀目长睫,一张白净秀丽的脸庞虽有恼色,更多的却是自信坚定之意,明明才受打击,转眼便能重整心qíng,这是多少男子都做不到的事qíng!略有感叹,他点头轻笑,“放心。”
戚步君办事,元初一是一百个放心的,她就暂将赌场的事放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琢磨对付胡士恩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招,不过不是所需时间太长,就是有时效xing,威胁一解除,人家照样能把老爷子踢出书院,要是那样,还不如这事压根就没办成。
还有注资合香居的事,现在根本是在空口白话,合作还是没影的事,眼下老爷子对行当起了兴趣,得趁热确定才行。元初一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去找韩裴,毕竟还是转行的事比较重要。
于是第二天一早,元初一便让竹香去给韩裴送贴子,请他吃饭。
竹香便找了张贴子,研了墨,正打算动笔,又问:“少夫人,韩公子往在何处?”
元初一打了个哈欠,“去问卫四。”卫四因为何全受伤一直心中愧疚,常常念叨要去探伤,估计已经找到他们的住处了。
“约在哪里?”竹香的笔尖稍顿,“盼君楼?”
元初一想了想,“香满堂吧,酉时初刻。”前两天她刚在盼君楼前面表演了一场被捉jian的戏码,现在对那地方有心理yīn影。
竹香很快写好了贴子,元初一看过后便让她去了,自己则换上男装去了赌场。
这么久没来赌场,元初一还真有些怀念,不过一天下来,她竟忙得连午饭都无暇吃,尽给叶彦善后了。
看着眼前写着人员安排的册子,元初一心中大骂叶彦小人无用,青龙赌场筹备这么久,准备的不只只是豪华的装饰与布置,还有人力分配,她自信赌场内人员安排得十分到位,就算暂时无人指挥,也都各司其职不会出什么乱子,可叶彦接手月余,竟将人员调动得乱七八糟,虽然他的用意是安cha自己人,但如此胡来,不仅使人员无法发挥自己的长处,赌场的运作效率也大大降低了。
所以说,就算叶彦对叶家再忠心,他也是必须要离开赌场的!
元初一“啪”地一声合上翻看的册子,长长缓缓地吸了口气,咬着牙说:“全叔,以后但凡有人员调动,没我的亲口吩咐,不必执行。”
全叔点头称是,元初一站起身来,“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会回来。”眼看酉时将到,她不能再耽搁了。
对于韩裴,元初一是有些感谢的,不止因为他曾送她回家,还因为之前种种意外误会,他顶多是默不做声不理人,从无指责埋怨,还有何全那事,她也该负点责任的。
想到何全,元初一掀开车帘朝卫四道:“你给何全送过药了?”
卫四点点头,“不止给送了药,我哥也去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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